江北柠握紧匕首的手微微泛白，指腹碾过冰冷的金属刃面，将方才与变异鬼藤缠斗时溅上的烟灰蹭得一干二净。
她侧耳听着矿洞深处传来的鳞片摩擦声，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岩壁间蜿蜒游走，却又奇异地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逼近，也不远离，仿佛真如她猜想的那般，在前方黑暗里铺了条若有似无的引路绳。
“江江，你背包里有东西在动，好像是那一截木柄。”
江北柠的脚步一顿，“吞吞，把木柄拿出来。”
她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矿道里荡出细碎的回音。
吞吞连忙用藤蔓卷出那截只剩手指长的火把木柄，焦黑的断口处还留着幽蓝火焰灼烧的痕迹，原本光滑的木质表面此刻却泛着层诡异的油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
江北柠指尖刚触碰到木柄，就觉一股微弱的暖意顺着指腹爬上来，像是濒死的余温在倔强地跳动。
真的是它在动？
“干嘛？想让我现在就修复你吗？时机不对啊！”
江北柠冲着木柄说完，又像是在安慰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她把木柄重新塞回背包，拉链扣合的瞬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是吞吞撞到了什么硬物。
她猛地回头，只见吞吞正用藤蔓卷着那只钻石宝箱，箱角不知何时磕在了一块突出的岩壁上，竟裂开了道细微的缝隙。
“不对啊，我记得我把钻石宝箱收入临时背包了，吞吞，你那只宝箱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嗯？宝箱？”
吞吞十分迷茫的看向江北柠，显然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起了一只宝箱。
江北柠注意到宝箱的缝隙里透出的不是金银光芒，而是道极淡的灰色雾气，像极了变异鬼藤燃烧时飘散的烟尘。
“小心！”
江北柠快步上前按住箱盖，指尖刚碰到宝箱表面的钻石，就觉那些菱形切面突然泛起涟漪，仿佛有液体在宝石内部流动。
她瞳孔骤缩，那些钻石根本不是矿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生物甲壳，表面的光泽不过是甲壳下血液流动的反光。
宝箱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吞吞的藤蔓被震得连连后退，江北柠下意识抽出匕首刺向箱锁，却在刀刃触及的瞬间被一股巨力弹开。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宝箱从裂缝处彻底崩开，里面滚出的不是金币或道具，而是团蜷缩的灰色绒毛，细看之下，竟像是无数根纠缠的细小白根，根须末端还沾着半干涸的墨绿色血迹。
“这是……”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些白根突然如活物般炸开，化作漫天灰粉，吞吞急忙用藤蔓护住她的脸，却见灰粉落地的瞬间，竟在岩石上生根发芽，瞬间长成了片巴掌大的微型藤蔓，叶片上的灰色纹路正对着她们缓缓转动，如同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小九，小九！”江北柠低喝一声，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利落的圈，“这些东西能模仿宝箱形态，说明它们的变异程度远超我们想象。”
【警告……#a@*+#%$\\……#a@*+#%$\\……】
自从小九融合了游戏助手后，这还是江北柠第一次听到电流乱码的声音，说明这里有很严重的磁场干扰。
脚下的岩石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地下河的水面掀起半米高的浪涛，方才漂向远方的暗紫色叶子竟逆流而回，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河面。
叶片相触的瞬间，灰色纹路连成一片，在水面映出张巨大的网状脉络，脉络尽头，隐约可见道通往更深处的暗河入口，被藤蔓织成的帘幕遮掩着。
鳞片摩擦岩石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是从暗河入口处传来。
江北柠借着水面反射的微弱光芒，隐约看见暗河入口的岩壁上，盘踞着条比之前见过的蚀岩蛇粗三倍的巨影，鳞片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磷光，却并未发动攻击，只是缓缓摆动着身体，仿佛在催促她们跟上。
“它在等我们。”
江北柠舔了舔干裂的唇，突然想起方才变异鬼藤燃烧时，那些渗出墨绿色血液的藤蔓断口，“蚀岩蛇和藤蔓的血液相同，它们很可能是共生关系。这条巨蛇……或许是想带我们去它们的源头。”
她踩着摇晃的岩石靠近暗河入口，刚掀开藤蔓帘幕，就闻到股浓郁的腥甜味，像是腐烂的果实混合着铁锈的气息。
帘幕后方并非想象中的狭窄通道，而是座天然溶洞，洞顶垂下的钟乳石上挂满了透明的卵囊，里面隐约可见蜷缩的小蛇轮廓，卵囊表面的纹路竟与那些暗紫色叶片如出一辙。
“江江，快看！这些卵在吸收藤蔓的能量。”
吞吞突然用藤蔓指向溶洞中央，那里有株枯死的巨型藤蔓，树干粗得需三人合抱，根部深深扎进暗河底部，无数根须在水中舒展，像在哺育着什么。
而树干上，竟嵌着数十具人类骸骨，骸骨的胸腔处都被藤蔓贯穿，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溶洞入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结局。
鳞片声停在了骸骨堆旁，巨蛇缓缓转过头，幽绿的竖瞳里映出江北柠的身影。
它忽然张开嘴，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从喉咙里吐出块沾满粘液的金属牌，牌上刻着模糊的字迹，依稀能辨认出“东北部废弃矿洞”的字样，和她们一开始进入的矿洞洞口的牌子对上了。
“这是……之前的玩家留下的？”
江北柠捡起金属牌，指尖触到牌背面的刻痕，突然意识到那不是文字，而是幅简易地图，标注着暗河的流向，终点处画着个螺旋状的符号。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暗河的水面开始冒泡，那些透明卵囊突然剧烈颤动，蛋壳上浮现出与变异鬼藤相同的灰色纹路。
巨蛇突然发出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撞向巨型枯藤，树干应声裂开道大口子，里面竟藏着团搏动的灰色肉球，肉球表面布满了血管状的藤蔓，每跳动一下，暗河的水面就随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