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8月12日的莫斯科，褪去了盛夏的燥热，傍晚的微风裹挟着莫斯科河的水汽，掠过克里姆林宫的红墙尖顶，将夕阳的余晖揉碎在金色的洋葱头穹顶上。
可这份秋日将至的静谧，却丝毫未能驱散克里姆林宫核心指挥室内的凝重——这里灯火通明，墙壁上悬挂的巨幅苏德战场地图被红色与蓝色标记铺满，明斯克方向一道醒目的红色胜利符号，像是用鲜血浸染而成，却没能让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指挥室内，十余位苏联高级将领围站在地图旁，脸上满是难掩的激动与欣慰。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手点着明斯克西郊的防线，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振奋：“斯大林同志，明斯克战役的最终战果已经确认！我们歼灭德军中央集团军群主力30万人，摧毁坦克1000余辆、自行火炮500余门，德军被迫撤回苏德旧国境线以西，彻底解除了明斯克方向的威胁！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在前线的指挥堪称完美，他麾下的步兵师、骑兵师死死顶住德军进攻，t-34坦克更是在装甲对抗中战胜德军，这是苏德开战以来，我们取得的最辉煌的胜利！”
话音落下，将领们纷纷附和，语气里满是赞叹：“是啊，这一战打破了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让全世界看到了苏联红军的战力！”
“30万德军被歼灭，我们终于能在东线稳住阵脚，不用再被动防御了！”“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果然不负众望，乌拉尔基地的备战没有白费！”
欢声笑语中，唯有斯大林独自坐在指挥室最前方的实木座椅上，沉默不语。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元帅制服，领口的红星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平日里深邃的眼神此刻沉得像一潭冰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透着浓浓的不满与压抑的怒火。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每一次敲击都像是重锤落在将领们的心上，让原本热闹的指挥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空气中细微的呼吸声。
将领们察觉到不对劲，纷纷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看向斯大林，脸上的激动被疑惑取代。华西列夫斯基也停下了话语，试探着问道：“斯大林同志，明斯克大捷是我们的重大胜利，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斯大林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眼神锐利如刀，瞬间让指挥室内的温度骤降几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声问道：“胜利？我承认，我们守住了明斯克，歼灭了30万德军，这是胜利。但你们告诉我，为了这份胜利，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
将领们脸色微微一变，一时间竟无人敢接话。他们清楚，明斯克战役的胜利并非轻而易举，前线红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只是在胜利的喜悦中，这份伤亡暂时被掩盖了。
“30万！”斯大林猛地提高声音，语气里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像是惊雷在指挥室内炸响，“我们的红军战士伤亡超过30万，十六个步兵师被打残了十四个，两个骑兵师几乎拼光了半数兵力，t-34坦克损失也超过800辆！这30万伤亡，是30万个苏联家庭的希望，是苏联最宝贵的力量！你们只看到歼灭了30万德军，只看到胜利的荣光，却看不到战场上牺牲的战士，看不到他们流淌的鲜血！”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落在明斯克的位置，指甲几乎要嵌进地图里：“我当初要求你们做好战争准备，要求各军区严阵以待，就是为了减少牺牲，用最小的代价击退德军！可结果呢？明斯克战役打成了消耗战，我们用和德军相当的伤亡换取胜利，这不是我想要的胜利，更不是苏联应该承受的代价！”
将领们纷纷低下头，脸上满是愧疚。他们知道，斯大林的愤怒并非没有道理，30万伤亡对苏联而言，是一笔沉重的损失，即便取得了胜利，这份牺牲也太过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