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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头城,非但没有半分清爽,反被一种粘腻的、裹挟着腐土与腥臊气息的溽热笼罩。白日里,日头被厚厚的云层滤过,投下一种病态的、灰白的光,有气无力地照在泥泞的街道上。夜晚,则彻底沦为不安的温床。风声穿过竹林,带起的不再是清凉的飒飒声,而是某种湿冷的、如同窃窃私语的呜咽,其间总夹杂着那若有似无、令人头皮发麻的尖细叫声,时远时近,挑动着镇上每一个人早已绷紧的神经。

陈文德一夜未得安眠。昨夜屋檐上那幽绿的目光和诡异的黑影,如同冰冷的刻痕,深凿进他的脑海。空气中残留的那股混合着野兽腥臊与陈腐坟土的气味,似乎仍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他清楚地知道,那绝非错觉,也并非寻常野物。邱老口中的“猫将军”,已从泛黄纸页上的恐怖传说,化作一道真实存在的、充满恶意的视线,穿透了夜的屏障,落在了他的身上。

学塾依旧空荡。孩子们的欢笑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回忆。压抑的寂静中,只有屋檐滴答的残水声,规律得令人心慌。陈文德坐不住了,他必须再去看看阿土。那孩子嘶哑的咳嗽和不似人声的呜咽,与猫将军嗜食小儿精气的传闻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尖锐的、不容忽视的警示。

再临福德坑,脚下的路似乎比昨日更加泥泞难行。路旁的草木蔫蔫地耷拉着,叶片上附着湿漉漉的水汽,反射着灰白的天光,绿得有些诡异。周遭静得可怕,连夏虫都噤了声,唯有他踩在泥水里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空洞地回响,反而衬得这死寂愈发深重。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腥臭味,似乎更浓了些。

阿土家的土埆厝,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低矮而破败,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坟。门窗紧闭得严严实实,陈文德甚至注意到,那门缝和窗隙间,似乎新塞了某种暗褐色的草药,散发出一股苦涩的气味。他抬手叩门,手指关节敲击木板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突兀,甚至带着一丝惊心动魄。

叩了许久,屋内才传来极其轻微的、拖沓的脚步声。门没有完全打开,只拉开一道窄缝,露出林婶半张脸。她的脸色比昨日更加难看,灰败中透着一股死气,眼里的血丝密布,惊惧几乎要满溢出来。

“陈…陈先生…”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怎么又来了…”

“林婶,我实在放心不下阿土。”陈文德尽可能让语气温和,“他的病…可有起色?请了大夫吗?”

“请了请了…没用的…”林婶的眼神慌乱地游移,不敢与他对视,反而频频向内屋瞥去,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让她既恐惧又不得不守着。“先生你快走吧,真的…我们没事…求你了…”

就在她说话的当口,内室那厚重的布帘后,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抓挠声!嗤啦——嗤啦——像是某种尖利的爪子在反复刨刮坚硬的木板,声音急促而狂躁,其间混杂着一种被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呜噜声,完全不似病中孩童应有的动静。

林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就要关门。

“那是什么声音?!”陈文德用手抵住门板,急问道。那抓挠声和呜噜声,让他脊背发凉,瞬间联想到了猫犬之类的兽类。

“是…是老鼠!屋里闹老鼠!”林婶的声音尖厉起来,带着哭腔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慌,“阿土睡了!先生你快走!别再来了!求求你!”

门被用力关上,插销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陈文德被拒之门外,心头却因那惊鸿一瞥的声响而剧烈翻腾。那不是老鼠,绝不是。那声音充满了某种野兽般的狂躁力量。

他僵立在门外,内室的抓挠声和呜噜声似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哼唱声…调子古怪而扭曲,不成旋律,仿佛学舌的孩童,又像是某种东西在拙劣地模仿着人类的摇篮曲…

陈文德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转身离开。每一步都沉重异常。阿土家的情况,绝对不仅仅是生病那么简单。那屋子里弥漫的恐惧和诡异,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必须知道更多。关于那个庙,关于那个所谓的“猫将军”。

回到镇上,他径直去找了邱老。老人正在书房对着一本地舆志皱眉苦思,见陈文德又来,并且面色凝重地描述了阿土家的异状和那诡异的抓挠声后,邱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抓挠声…模仿人声…”邱老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兰阳杂录》里零星的记载,提及那妖物初成时,确有惑人、学语之能…意在降低猎物的警惕…吸食生魂前,尤喜戏弄…”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陈先生,你说那庙在何处?”

“我只知在福德坑那边的山林里,具体位置不详。”

“我得去查查更老的图志。”邱老站起身,在身后顶天立地的书架上艰难地翻找,灰尘簌簌而下。良久,他抽出一本页面几乎脆裂、线装散乱的古老册子,小心翼翼地摊在桌上。那是一本手绘的简易山形地势图,标注着早已变迁的地名和路径。

邱老戴着老花镜,手指在地图上缓慢移动,最终停留在一处墨迹较深、还画了一个小小八卦符号的山坳处。“应该就是这里了…你看,这条溪涧旧称‘埋骨沟’,相传是当年兵勇曝尸、野猫聚集之地…将军庙,就建在沟壑的上方不远。”

他指着一条几乎淡得看不见的虚线:“这或许是一条旧道,如今怕是早已被荒草淹没了。庙址坐落在阳坡,却偏偏对着一条阴涧,风水本就凶煞。香火一断,压制不住,反而成了滋养阴秽之物的巢穴…”邱老叹了口气,手指点着那个八卦符号,“当年建庙,请的不是正经道士,法术或许有误,甚至可能…弄巧成拙,反而将它困缚于此地的怨气戾气,炼得更凶戾了。”

“困缚…炼化?”陈文德心头一寒。

“只是猜测。”邱老神色无比凝重,“但若真如此,那猫将军的活动范围,或许便以那废庙为中心,难以远离。而它所需的生魂精气,自然只能从附近的人家攫取…阿土家,首当其冲。”

陈文德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这意味着,如果不能解决根源,阿土乃至附近其他人家,恐怕都难逃毒手。

“我得去那座庙看看。”陈文德忽然道。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微微一惊,但一种强烈的冲动和隐约的责任感驱使着他。他无法坐视一个孩子,乃至整个片区,被这种邪祟之物侵害。

“不可!”邱老断然阻止,脸上血色尽褪,“年轻人,万万不可!那地方凶险异常,绝非你一个书生能应对!白日或许还好,一旦近夜,阴气盛极…记载中,那妖物能惑乱人心,制造幻象,甚至能驱使一些小东西…冒然前往,与送死何异?!”

“可若不去弄清根源,又如何能找到应对之法?难道眼睁睁看着…”陈文德想起阿土可能正被那东西一点点蚕食生机,语气激动起来。

邱老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挣扎。最终,他长叹一声:“你若执意…也绝不能独自前往,更不能傍晚后去。需得找几个阳气旺盛、胆大心细的同伴,备上些东西…雄黄、朱砂、墨斗线…或许能稍作辟易。但最好,还是等白日里,远远观察…”

离开邱老家,陈文德心绪不宁。找同伴?镇上人心惶惶,谁又敢在这种时候去探那凶名在外的废庙?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试图理清思绪。

路过镇公所旁的布告栏时,他注意到上面新贴了一张泛黄的告示,围着的几个乡民正低声议论,脸上带着恐惧和愤怒。陈文德凑近一看,心头猛地一沉。

告示上说,近日福德坑附近接连发生家畜怪异死亡事件。不是被咬死拖走,而是被发现时血液干涸,身上却只有极细小的 puncture wound(穿刺伤口),神情极度惊恐,仿佛被活活吓死。昨夜,更有一户人家看门的土狗莫名暴毙,死状如出一辙。

“肯定是那东西干的…”一个老者哆嗦着说,“以前只是偷鸡鸭,现在连看门狗都…”

“我昨晚起夜,好像看到个黑影子从墙头跳过去,快得像阵风…”另一个中年汉子压低声音,“还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骚臭味…”

议论声嗡嗡作响,恐惧如同无形的网,越收越紧。陈文德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那座将军庙,但不是莽撞地硬闯。他要在日落之前,远远地观察一下地形和环境,或许能发现些什么。他不相信白日里那东西能完全无所顾忌。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回到住处,他找出了一柄防身的短匕首——那是他离开福州时一位远亲所赠,从未想过真会派上用场。又依着邱老模糊的提示,准备了一小包雄黄粉和一小瓶烈酒。看了看那本《千字文》,他自嘲地笑了笑,最终将其放下。

下午,天色依旧阴沉。陈文德再次踏上去往福德坑的路。这一次,他目标明确,绕过阿土家所在的那片农舍,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溪涧边缘,向着地图上指示的山坳方向前行。

越往里走,人工的痕迹越少,荒芜的气息越浓。树木变得高大茂密,枝叶交错,将本就微弱的天光遮挡得所剩无几,林间弥漫着阴冷的湿气和浓重的腐叶味道。溪水潺潺,声音却显得异常空洞。四周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努力辨认着脚下几乎消失的小径,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林间的阴影里,仿佛总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凝神看去,却又只是摇曳的枝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根据地图和邱老的描述,他判断那座废庙应该就在上方不远了。空气中的腥臊味,在这里似乎变得若有似无,却更加清晰。

他拨开最后一丛茂密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小片位于山腰的缓坡,一座低矮、破败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与乱石之中。墙体由粗糙的石头垒成,大半已被深绿的苔藓和爬藤覆盖,屋顶塌陷了一角,露出黑黢黢的椽子,如同巨兽断裂的肋骨。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入口,内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庙前的小空地野草疯长,几乎淹没了残存的石阶和一个小小的、歪斜的香炉。

整座庙宇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衰败、死寂和阴森之气。它静静地趴在那里,仿佛一头死去多年、正在缓慢腐朽的巨兽,怨毒地凝视着每一个靠近的生灵。

这就是将军庙。

陈文德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他躲在一棵大树后,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四周依旧死寂,只有风吹过破庙缝隙发出的轻微呜咽声。

他等待了许久,庙宇内外并无任何异动。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在这里反而减弱了些许。

难道那东西并不在巢穴里?或是白日里果真蛰伏不出?

犹豫再三,强烈的好奇心和想要找到线索的欲望驱使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怀中的短匕首,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踏入了那片齐腰深的荒草,向着庙门的方向缓缓靠近。

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发出一阵细碎的窸窣声,迅速远去。陈文德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似乎是一只蜥蜴或是田鼠。

越靠近庙门,那股混合着动物腥臊、陈旧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古墓开启时的阴冷腐朽气息就越发浓烈。庙门的黑暗如同实质,吞噬着外界微弱的光线。

他停在庙门前,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内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他踌躇的刹那——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喀啦”声,从庙宇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像是…某种细小坚硬的东西,被轻轻踩碎。

陈文德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后退一步,死死盯住那片浓稠的黑暗。

黑暗中,先是两小点极其微弱的、幽绿色的光芒,如同即将熄灭的鬼火,缓缓亮起。

接着,是第三点。

那三点幽绿的光芒,排成一个极不自然的、扭曲的三角形状,在绝对的黑暗中悬浮着,一动不动地,精准地“看”向了他的方向。

那不是一双眼睛。

是三只。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恐惧,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瞬间刺穿了陈文德的四肢百骸。邱老颤抖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轰然响起:

“…非猫非人,亦猫亦人…”

那三点幽绿的光芒,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与他无声地对峙着。

时间仿佛凝固。山林间所有的声音——风声、虫鸣、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世界收缩成庙门那一方吞噬光线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三点静止的、充满非人恶意的幽绿光芒。

陈文德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最原始的恐惧攫紧了他,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挤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握着匕首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指尖冰凉刺骨。他想后退,双腿却如同灌了铅,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三点绿光,没有丝毫晃动,就那样精准地、沉默地锁定着他。那不是野兽看到猎物时的躁动或凶光,而是一种更冰冷、更审视、甚至带着某种玩弄意味的注视。仿佛他不是一个闯入者,而是一件自动送上门来的、值得玩味的物品。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水银。那股混合着腥臊与腐臭的气味变得无比清晰,几乎令人作呕。

突然,那三点绿光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靠近,也不是远离,而是一种细微的、如同调整焦距般的晃动。

就这一下,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僵持。陈文德猛地吸进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怪味的空气,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僵直的身体。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脚步踉跄,踩断了身后的枯枝,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他不敢回头,拼命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有光线的地方狂奔。齐腰深的荒草刮擦着他的衣袍,如同无数只试图阻拦他的手。他能感觉到,那三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钉子,死死钉在他的背上。

跑了不知多远,直到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双腿酸软得几乎站立不住,他才敢扶着一棵粗糙的树干,剧烈地喘息着回头望去。

那座破败的庙宇早已被林木遮挡,看不见了。来的路上,只有寂静的、仿佛没有任何生机的树林。

没有东西追来。

但他背上那被目光钉刺的感觉,却久久未能消散。

他不敢再多停留一刻,沿着依稀可辨的小路,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来时觉得阴森的路途,此刻与那庙宇相比,竟显得有些“安全”了。

直到远远看见山脚下农舍的屋顶,看到几缕稀疏的炊烟,陈文德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却丝毫未减。

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那双…不,那三只眼睛…

邱老的记载,只说它是怨魂与猫骨结合,可没说…它有三只眼!

那第三只眼睛从何而来?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更深的恐惧在他脑中盘旋。他意识到,那本《兰阳杂录》的记载,或许只是冰山一角。那盘踞在废庙中的东西,可能比最恐怖的传闻,还要诡异、还要凶险百倍。

回到镇上时,天色已近黄昏。灰白的天空开始染上不祥的昏黄。街上行人稀少,且个个行色匆匆,面色惶然。

陈文德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依旧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倒了碗水,手却抖得厉害,水洒了大半。

他需要找到答案。他需要帮助。一个人,绝对无法应对那种东西。

夜幕迅速降临。窗外,风声又起,那尖细扭曲的猫叫声,似乎比前几夜更加清晰,更加靠近镇子,带着一种愈发放肆的、嘲弄的意味。

陈文德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上投下他不安晃动的影子。他坐到桌边,目光落在那些他带来的书籍上——《论语》、《孟子》、《千字文》…圣贤之道,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的目光游移着,最终,定格在桌角那本他偶尔会翻看排遣乡愁的《山海经》上。这本书里,充满了光怪陆离的异兽记载…

一个模糊的、惊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入他的脑海!

三目…

《山海经》…乃至更多古老的志怪传说中,拥有三目或异目的,似乎并非仅有…

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时辰已晚,再次冲出门,向着邱老家疾步而去。夜风吹在他滚烫的脸上,却带不起丝毫凉意,只有更深的阴冷。

他几乎是拍开了邱老家的门。老人看到他去而复返,且面色惊惶苍白,也是吃了一惊。

“邱老!那东西!它不止两只眼!”陈文德气息未定,急声道,“我在庙里看到了!它有三只眼睛!三只绿幽幽的眼睛!”

邱老闻言,先是愕然,随即脸色骤变,比陈文德更加难看。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书架上,灰尘簌簌落下。

“三…三目?”老人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你…你确定?!”

“千真万确!就在额头正中往上一点!三点绿光,我看得清清楚楚!”陈文德急切地追问,“记载里完全没有提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邱老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颜色。

“《兰阳杂录》…只是抄录…或许…或许更古老的源头…”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极深的恐惧回忆,“我年少时…似乎听我太公醉酒后提起过…更久远的传说…来自平埔族人的禁忌故事…”

他猛地抓住陈文德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掐得人生疼。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文德,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那不是简单的怨魂附猫…若生三目…那是‘煞’!是得了‘形’的凶煞!”

“煞?”陈文德对这个字眼感到莫名的战栗。

“大凶之灵,聚而不散,食魂噬魄,以怨为力…若再得机缘,借尸骸或异兽之骨化出‘形’体…便是世间至极的凶物!”邱老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三目齐开…能窥阴阳,乱心神,甚至…能操控小范围的‘势’…它不是在吸取精气那么简单…它是在…炼化!它以小儿生魂为引,想要…想要彻底炼化那具猫骨,成就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炼化?成就什么?”陈文德感到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邱老松开了手,瘫坐在椅子里,仿佛说出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他望着跳跃的灯焰,眼神空洞。

“不知道…记载早已湮灭…或许,是真正的不死不灭,为祸一方…或许…”老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像惊雷般炸响在陈文德耳边。

“…是‘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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