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穴的地脉还在因古尸的狂暴而震颤,裴无咎的尸体刚被气浪掀到角落,那具失去操控的巨影便已彻底失控。玄阴龙鳞上的暗金色龙气翻涌如潮,每一片鳞甲都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随着它的喘息起伏,竟隐隐透出龙吟般的低啸。
“小心!它的龙气更盛了!”白鹤龄扶着岩壁后退,刚愈合的伤口被震得再次渗血。她看着古尸每一次挥爪都在地面犁出丈许深沟,岩壁上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这东西没了裴无咎的束缚,反而彻底释放了地脉龙气的凶性,比之前更难对付。
陈观棋半跪在地上,胸口的四象佩烫得惊人,里面融合的龙气正与古尸的气息产生剧烈共鸣,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左臂的黑气被龙气压制得死死的,却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在皮肤下游走,随时可能趁虚而入。
“九思,把铃给我!”他朝着不远处的陆九思喊道。
陆九思正死死攥着那枚真铃残片,铃身的金芒忽明忽暗,显然也在承受着古尸龙气的反噬。听到陈观棋的呼喊,他没有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残片掷了过去。
残片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弧线,陈观棋伸手接住,指尖刚触到铃身,就被烫得猛地一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灼热!他低头看去,只见铃身的龙纹正在剧烈闪烁,上面竟凝结了一层细密的白霜,那是龙气反噬产生的阴寒,与铃身的纯阳灵力碰撞,发出“噼啪”的细微爆鸣声。
“它的龙气在顺着铃身过来!”陈观棋瞬间明白,古尸体内的地脉龙气与真铃残片的本源产生了冲突,残片既是克制它的利器,也成了它宣泄龙气的通道。
古尸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陈观棋手中的残片,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青灰色的巨爪带着暗金色罡风横扫而来,爪尖的龙气甚至撕裂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就是现在!”陈观棋非但没有躲闪,反而迎着巨爪冲了上去。他将四象佩的龙气全部灌入右臂,忍着铃身传来的灼痛,猛地将真铃残片按向古尸的左腿——那里的玄阴龙鳞相对薄弱,还残留着之前被反葬术灼伤的痕迹。
“铛——!”
残片与鳞甲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金芒与暗金色龙气在空中炸开,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陈观棋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残片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古尸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被按中的左腿剧烈颤抖,玄阴龙鳞上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暗金色龙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灼人的热浪。
“有效!”陆九思又惊又喜,刚想冲上去帮忙,却见古尸突然抬起左腿,青灰色的巨脚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陈观棋的胸口狠狠踩了下去!
“陈大哥!”陆九思和白鹤龄同时惊呼。
陈观棋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那只巨脚带来的风压几乎要将自己碾碎,地面在巨脚的碾压下层层碎裂,碎石如子弹般飞溅。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被一股无形的龙气牢牢锁在原地——古尸竟懂得用龙气布下禁锢!
千钧一发之际,陈观棋猛地将真铃残片塞进怀里,双手结印,将体内最后一丝反葬术灵力全部逼出。金光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半丈宽的光盾,光盾上的反葬术符文疯狂旋转,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
“砰——!”
巨脚与光盾碰撞的瞬间,金光如玻璃般寸寸碎裂。陈观棋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撞在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龙穴的石柱上。石柱应声断裂,他顺着碎石滑落在地,口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四象佩,玉佩的金芒也因此黯淡了几分。
“咳咳……”陈观棋艰难地抬起头,视线阵阵发黑。他能感觉到肋骨断了至少三根,呼吸时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右手仍死死护着怀里的真铃残片——那是目前唯一能克制古尸的东西。
古尸踩碎光盾后并未停手,猩红的眼瞳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它再次抬起巨脚,显然要将陈观棋彻底踩碎。
“休想!”白鹤龄嘶吼着扑了过来,她将玄枢阁令牌狠狠捏碎,令牌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如同流星般撞向古尸的侧脸。金光虽未能伤到古尸,却让它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陆九思抓住了机会。他捡起地上的半截铁链,将全身灵力灌注其中,铁链瞬间绷直如钢鞭,带着破空声缠向古尸的左腿。他拼尽全力向后拉扯,试图让巨脚偏离方向。
“给我起!”陆九思的脸因用力而涨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铁链深深勒进他的掌心,渗出血迹。
古尸的左腿被铁链缠住,动作果然慢了半分。陈观棋趁机在地上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脚的碾压。巨脚落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被砸出一个数丈深的大坑,碎石飞溅,将陆九思和白鹤龄都掀飞出去。
“咳咳……这怪物的鳞甲太硬了……”陆九思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看着古尸左腿上的玄阴龙鳞,眼中充满了绝望。铁链在刚才的拉扯中已被龙气腐蚀得锈迹斑斑,根本无法对鳞甲造成实质性伤害。
陈观棋扶着坑边站起来,胸口的四象佩突然发出一阵温热。他低头看去,只见玉佩上的青龙与白虎纹路正在缓缓旋转,里面融合的地脉龙气似乎被古尸的凶性激发,变得越来越活跃。
“等等……”陈观棋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它的鳞甲是龙气所化,四象佩也能引动龙气……或许……”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从怀里掏出真铃残片,再次将其按在四象佩上。金芒与玉佩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奇特的光柱,光柱中隐约可见一条青龙虚影,正在盘旋咆哮。
古尸看到青龙虚影,猩红的眼瞳骤然收缩,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竟放弃了追杀陆九思和白鹤龄,转而再次朝着陈观棋冲来,巨爪直指四象佩。
“果然如此!”陈观棋心中一喜,它果然对四象佩里的龙气有反应!
他没有躲闪,反而迎着古尸冲去,同时将真铃残片高高举起:“九思,鹤龄,引它去地脉裂缝!”
陆九思和白鹤龄瞬间明白他的用意——地脉裂缝是龙气最浓郁的地方,也是最不稳定的地方,或许能借助地脉的力量困住古尸!
两人立刻从地上爬起,分别朝着地脉裂缝的两侧跑去,同时用尽全力甩出金光和符纸,吸引古尸的注意。古尸果然被两人吸引,庞大的身躯在地脉裂缝边缘徘徊,巨爪不断拍向两人,却始终无法得逞。
陈观棋趁机绕到古尸的身后,他将真铃残片按在自己的眉心,借助残片的纯阳灵力暂时压制住左臂的黑气,然后将四象佩贴在古尸的后心——那里的玄阴龙鳞最厚,却也是龙气汇聚之地。
“以龙制龙,以煞镇煞!”陈观棋嘶吼着,将体内所有的龙气和反葬术灵力全部灌入四象佩!
四象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青龙虚影从玉佩中冲出,顺着古尸的后心钻入,与它体内的地脉龙气剧烈碰撞!古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玄阴龙鳞上的暗金色龙气如潮水般翻涌,却被青龙虚影死死压制在体内,无法宣泄。
“吼——!”
古尸的痛苦咆哮震得整个龙穴都在摇晃,地脉裂缝中涌出的龙气越来越浓郁,与古尸体内的龙气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裂缝边缘的地面开始塌陷,古尸的双脚渐渐陷入松软的泥土中,动作越来越迟缓。
“就是现在!”陈观棋朝着陆九思和白鹤龄喊道,“用铃!”
陆九思立刻将手中的铁链甩出,缠住古尸的脖颈,向后拉扯。白鹤龄则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将最后一丝灵力灌注其中,朝着陈观棋的方向掷去,碎石擦过陈观棋的手边,将真铃残片从他眉心撞落。
残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陈观棋伸手接住,再次将其按向古尸的眉心!
“天地无极,镇!”
这一次,残片的金芒与四象佩的光芒完美融合,形成一道贯穿古尸全身的光柱。古尸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在光柱中渐渐僵硬,玄阴龙鳞上的暗金色龙气被光柱强行逼回体内,与青龙虚影一起,被死死锁在地脉裂缝中。
随着古尸的僵硬,地脉裂缝开始缓缓合拢,将其庞大的身躯一点点吞噬。最后消失前,古尸猩红的眼瞳深深地看了陈观棋一眼,那眼神中似乎不再是凶性,而是一种……解脱?
裂缝彻底合拢时,龙穴终于恢复了平静。
陈观棋瘫坐在地上,手中的真铃残片已彻底失去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青铜碎片。胸口的四象佩也恢复了温润,只是上面的青龙与白虎纹路更加清晰,仿佛有龙气在其中流转。
“结束了……”陆九思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扶着陈观棋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白鹤龄也走了过来,她看着合拢的地脉裂缝,又看了看陈观棋左臂那片被压制的黑气,轻声道:“或许吧。但古尸最后那眼神,还有裴无咎死前的话……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陈观棋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青铜碎片。他能感觉到,地脉深处似乎还有一股微弱的龙气在与四象佩共鸣,那股气息很淡,却异常熟悉,像是……古尸体内那道青龙虚影的余韵?
他将碎片收好,又看了看胸口的四象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鳞甲之威虽已落幕,但龙气的秘密,四象佩的使命,还有左臂那挥之不去的黑气……都像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起层层涟漪。
龙穴外的朝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芒洒满了黑土屯的每一个角落。陈观棋扶着陆九思和白鹤龄,一步步朝着光的方向走去。他们知道,黑土屯的劫难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那道被锁在地脉深处的龙气,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