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决胜千里
两天后，军司令部发来《通知》，明确了崔师长一行出发的时间，要求于参谋长当晚就进行汇报。届时，各部首长都要参加汇报会。作战处、训练处、军务处、通信处、宣传处、组织处、干部处、群工处、战勤处、军械处、保伞处十几个处长也要参会。于参谋长不仅要汇报作战预案，还要现场提出解决军事演习和后期与强敌作战行动中可能出现问题的办法。中原军区首长和战役指挥部昨天电话点名要给空降兵第1师安排作战任务，其中不乏突然袭击的意味。
林如森科长、沈浩参谋跟随崔师长和于参谋长于午饭后乘坐吉普车离开野训驻地，连忙赶往禹登火车站，他们要乘列车赶赴军部完成汇报作战预案的任务。
军司令部作战处的王冠军副处长和一名参谋奉了康明远参谋长的命令，一早进入站台里等候着崔师长和于参谋长一行了。三十四岁的王冠军在调任军作战处副处长之前，是空降兵第1师司令部作训科的科长。去年这个时候，军司令部预见性的要调他到军作战处。康参谋长给于参谋长打了个电话，请他推荐一名副处长，并暗示以后接李处长的班。为了给部队培养更加出色的人才，康参谋长推荐了王冠军科长。师里的科长是副团职，军里的副处长也是副团职，平级调动不存在调整职务，这就不会造成康参谋长的为难。因为军机关对团职干部的提升需经军党委常委开会研究，最后还要军长和政委批准。直接送过来一个副团职干部，就避免了这个麻烦。对于王冠军来说，以后就能直接当处长，这对他个人的业务能力和各方面的能力都能得到锻炼和提高；作战处长是军司令部第一处长，将来下部队当首长具有优势，留在机关提职也有优势，这个位置对王冠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康参谋长今天要他去火车站接崔师长和于参谋长，正是考虑到他是崔师长和于参谋长的老部下。再有二十分钟，首长乘坐的火车就会到站，难怪王副处长一早就来到火车站进入了站台，他是想早点儿见到两位老首长。
天色已近黄昏，站台上的照明设施已全部打开。空旷的站台上，几个值班人员正忙碌，还有些零散的旅客正在进站。这时，一位手持红、绿两色旗子身着蓝色工作服头戴蓝色大沿帽的接车员来到站上。
王副处长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喊着铁道朝北方看了看，焦急的神情立即就变得愉悦起来。从北方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声。
身旁的一位参谋手指北方说：“副处长，列车开过来了。”
王副处长“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心里还在期盼能早点儿看到崔师长和于参谋长。
一列绿皮火车缓缓驶进站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列车稳稳地停在站台下的铁轨上。
当崔师长一行走下列车时，三十岁出头一头乌发两眼炯炯一米七多的个子一身军装精干利落的王副处长大步走向列车。崔师长、于参谋长从列车门走出来后，王副处长马上敬礼，然后高兴地说：“首长动若脱兔！好快呀。首长一路上辛苦啦！”
“不快不行啊！时间不等人呀。方军长、张政委、康参谋长还在等着呢。你还是那么精神啊！哈哈哈？”崔师长接过话茬回应道。
正说着，林科长、沈参谋带着两个提伞袋走下车门来到站台上。
王副处长与林科长、沈参谋一一握过手，就领着崔师长、于参谋长一行大步向出站口走去。王副处长边走边说：“的康参谋长要我把两位首长直接接到管理处食堂，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汇报。刘副参谋长正在食堂等着两位首长呢。汇报会计划晚上8点开始，地点就在作战处会议室。”
几个人大步流星地走出出站口来到广场出口不远处并排停放的两辆四开门吉普车旁。
崔师长、于参谋长随王副处长乘坐一辆车，林科长和沈参谋乘坐另外一辆。两辆吉普车很快驶出车站广场进入城区干道，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下的车流中。夜幕已经降临，正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流如潮的时候。两辆吉普车快速开进了军部大院。
昏暗的路灯下，军司令部的刘副参谋长在食堂前的小广场上来回踱着步。接站的两辆吉普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管理处食堂门口。两辆吉普车是经刘副参谋长派出去接站的。车刚停稳，他就迎了上去。
刘副参谋长一把抓住崔师长的手兴奋地说：“老崔，一路辛苦啦！哈哈哈！还是老作风，快的跟火箭一样！”
刘副参谋长和崔师长、于参谋长都是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老战友。因为部队与军部相隔千里之遥，平常都在各忙各的工作，想见面个实属不易。此刻，老战友重逢，大家都很高兴。
“谈不上辛苦。不过，紧赶慢赶，总算没耽误时间。方军长、张政委还好吧？”崔师长急切地问道。
“首长都很好。军长、政委、参谋长交代了，让你们两位首长到了就先吃饭，吃过饭就去作战处汇报。老崔、老于，饭菜都准备好了。”说着就带领崔师长和于参谋长一行进入食堂里的首长间。刚一落座，工作人员就端上了饭菜……
于参谋长和林科长、沈参谋韧带吃了点就随王副处长穿过一条小道又拐了两个弯进入作战处地下会议室做汇报准备去了。
军部作战室从外表看是一幢比较老旧并不起眼的小楼，这幢小楼距司令部办公楼足有两百米，这是一处相对独立的建筑，小楼被一簇簇高大的雪松笼罩着，“爬山虎”爬满了外墙，小楼内部功能完备：地面以上的一楼是办公室和器材室，二楼是资料室，三楼是图库；地面以下有两层，有会议室和作战室。每每涉及类似作战方面涉秘性的会议，都安排在地下二层这个较大的会议室里召开。
刘副参谋长和崔师长也草草吃了点就匆匆地向作战室那个小楼走去。
在王冠军副处长的指导帮助下，林科长、沈参谋和军作战处的几个参谋人员一起他们把带来的地图和资料摆放设置在便于军首长观察的地方上。这时，会议室的正前方墙面上已经挂好了那两张地图。
刘副参谋长和崔师长急忙走进作战室。作战处李处长、王副处长和几个参谋人员刚刚帮助林科长和沈参谋完成了会议有关资料和设备的准备。方军长、张政委、洪副军长、康参谋长、廖主任、朱部长就来到会议室里。
崔师长、于参谋长快速走上前，向方军长、张政委、洪副军长、康参谋长、廖主任等军首长行过军礼并一一握手。崔师长一脸歉意地说：“军长、政委，我们来晚了。让首长等候多时了吧？非常抱歉！”。
方军长和蔼地说：“不晚，不晚，爱忠啊，还是当年的老作风，来得好快啊！中午时，冠军才向我汇报过，也是中午才通知到部队，晚上咱就见面了。”
张政委也亲切地说：“爱忠、学勤，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快坐，快坐。最近忙坏了吧？咱闲话不叙，抓紧时间开会！”
“好！”崔师长应答着。
方军长庄严地说：“同志们，今晚的会议主要是研究和确定对登伊地区‘突入之敌’的作战行动部署。这是为九月份我们参加中原战区的实弹战术综合演练做准备，大家都很清楚，爱忠、学勤为这事辛勤工作了几个月，看地形、搞预案，还要抓部队训练，部队还将要面临扩编，还要论证编制和武器装备，这就够他受的了。军里前段时间才下发了《敌情通报》和军事演习的《作业想定》，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完成了演训预案的拟定，确实很辛苦！下面，我们请学勤参谋长汇报一下部队的准备情况。希望大家认真听、认真记，然后提出自己的意见，以便进一步补充修订和完善，为下一步实施实弹演训提供一个可靠的依据。”方军长讲完话，看了看身边的张政委。
张政委看着方军长微微点点头。
方军长说：“汇报开始！”
于参谋长起身走到悬挂着的《登伊地区空降兵尖刀营敌后作战企图》和《登伊地区空降尖刀营敌后作战首长决心图》两幅地图前说：“各位首长、同志们，根据《敌情通报》，我们拟定了两套作战预案，都发给了大家。现在，结合这两幅地图，我简要汇报一下。第一套作战预案实质上是以不同的作战单元在战区的编成内与当面之敌进行正面交战的一个方案。这个方案的实施是依据战场形势的发展，战役指挥部要求我师派出部分兵力空投到敌后实施破坏行动。战役发起后，空降兵第1团（代号‘虎’）第3营与团属炮兵连组成第1空降阻击群，携带反坦克炮和40火箭筒，在宜阳县城以西的笃忠、河底、高村之间地域实施空降。部队降落后，迅速隐蔽疏散，占领241国道两侧有利地形，在南坞沟、庄子沟、王沟新村、班疙塔、王莽村一线修筑工事，依托有利地形，合理配置各种火炮和反坦克火器，为歼灭远东第1装甲师第1团做好战斗准备。组织当地民兵和支前民工提前在南坞沟、庄子沟、王沟新村、班疙塔、王莽村以北破坏公路，阻滞敌装甲车辆机动攻击。空降兵第2团（代号‘狮’）步兵第2营配属团炮兵连组成第2空降阻击群，携带反坦克炮及40火箭筒，在观音堂以南的王家坪、孟疙瘩、大延洼地域空降。部队降落后，在陇海铁路线两侧隐蔽疏散，占领有利地形，迅速在刘庄沟、王家坪、陈营、才坡一线有利地形上修筑工事，并依托有利地形合理配置各种火炮和反坦克火器，为歼灭远东第1装甲师第2团做好战斗准备。两个空降阻击群的主要作战任务是，等战役编成内的轰炸航空兵实施地面轰炸和中原军区炮兵师炮火准备后，我炮兵分队、40火箭筒分队对未被摧毁的敌坦克及装甲车辆实施打击，消灭敌先头装甲车辆；后续任务是，空降兵第1团和空降兵第2团适时派出部分兵力，携带40火箭筒、反坦克炮、炸药、反坦克地雷等通过堑壕接近敌坦克群，炸毁所有坦克和装甲车辆。第1空降突击群（代号‘狼’）由空降兵第1团民族连、师侦察连武侦排、技侦排和师引导队大约五十人组成，携带爆破、引导、气象、侦察、通信等器材，由张副师长带队，常副参谋长辅助张副师长提前铁路输送至洛城，适时前出渑南县城，主要任务是搜集敌指挥部、兵力部署、油料储存库、弹药库、粮秣库、医疗救护站等后勤保障基地的情报，为我歼击航空兵和轰炸航空兵及师部提供目标的具体方位。在两个空降阻击群实施伞降行动前，第1空降突击群在笃忠开设师前进指挥所，尽可能多地获取敌攻击时间、攻击路线等方面的情报，给师首长组织指挥提供基本依据。高射炮兵营在师基本指挥所附近有利地形上开设要地防空阵地，主要负责师基本指挥所上空安全。师直工兵、通信、防化分队按照配属预案加强到各战斗分队。师基指和师直警卫连随空降兵第1团团部在义窑矿区东南方的张大池实施伞降。师后指随空降兵第2团团部在河底实施伞降，在河底开设师后指。师政治部要加强与地方革委和武装部的密切联系。战役开始时间0时以轰炸航空兵部队的开始行动为信号。轰炸航空兵行动后，战区的地面炮兵火力准备将给敌装甲部队以饱和打击。战斗打响后，负责支援保障的济南军区坦克师两个团配合我部行动。空降兵第2团第1步兵营、第3步兵营、空降兵第1团第1步兵营、第2步兵营为师的总预备队。以上是第一套作战预案。第二套作战预案是：把正面战场交给战区部队。我们两个团的作战任务是，以伞降或机降方式同时深入敌后作战。各团的具体任务是：空降兵第1团步兵第1营第3连由该营副营长郭庆来带领，从鲁山机场搭乘武装直升机直接机降到芮城机场，降落后的主要任务是消灭机场守敌、占领并控制机场塔台、油库等目标，接应从商都机场搭乘运输机降落的空降兵第1团第1营的另外两个连和空降兵第2团步兵第3营。第二批次部队降落后，空降兵第1团步兵第1连、第2连迅速控制芮城市市政府住地、广播电台、报社等重要目标；空降兵第2团第3营主要是歼灭芮城军事学院学员队。空降兵第1团步兵第2营、第3营从商都机场起飞，在观音堂一带实施伞降，主要任务是以一个连的兵力切断苏军控制的铁路，在杨连第站、观音堂站之间地带破坏并控制铁路，其余各营连迅速控制主要交通要道上的制高点，尔后全部进入防御阵地，修筑工事，依托阵地组织有效防御。为使作战任务顺利完成，空降兵第1团民族连派出一个排化装后择机深入敌后展开侦察收集敌情报，包括敌兵力兵器部署、进攻路线、出发时间、后勤补给基地、医疗救护所、弹药库等，适时组织有效的破坏行动。两套预案汇报完毕，请首长和同志们提出宝贵意见，以便我们再行修订和完善。”说完就回到座位上。
方军长站起身，郑重地说：“同志们，继苏军在我东北珍宝岛地区挑起军事冲突，被我边防部队打败以来，又在我西部边界上不断挑衅，目前边界地区的气氛已经有了紧张的趋势，武装冲突随时有可能爆发，看样子苏修要强加给我们一场战争了。对待侵略战争，唯有做好决战决胜的军事斗争准备、迅速凝聚起部队钢铁般的战斗意志和练就一身杀敌的本领，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就像我们当年打日本、打老蒋、打老美那样。只要党中央和毛主席一声令下，我们就要坚决彻底干净地消灭这伙狂徒，给侵略者和侵略行径以痛击，维护祖国的尊严。下面，请大家就空降兵第一师的两套演训预案进行讨论。”
方军长话音落下，康参谋长就站了起来，走到悬挂着的地图前，说：“总体上我同意这两套演训预案。但我要补充几点：第一，为防止苏军在打急了的情况下使用原子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部队平常要强化‘三防’科目的训练，要着重练习在穿戴防护服和防护器材情况下的实弹战术综合训练；第二，要加强与上级及战区军政军民之间的信息沟通，尽可能多的获得实际的情报，进一步弄清并掌握战区的地形和敌情，同时还要想办法派出小股部队渗透到敌人境内获取情报；第三，要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索各类后勤物资的保障问题，如航空运输保障、铁路输送保障、摩托化输送保障、弹药保障、粮秣保障、医疗救护保障等；第四，要放眼世界统揽全局，正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同时要研究我们自己的情况和我国周边的情况，也要研究‘北约’和‘华约’的情况，特别要研究苏修和美帝的政治、经济、军事、科技、人文及与其它国家之间的矛盾，要做到知彼知己；第五，要加强城市巷战训练，一旦运用第二套作战预案，作战方式就一定绕不开城市巷战的样式和战法。巷战怎么打？兵力兵器怎么使用？火力怎么编组？如何加强和配属？如何密切协同和沟通？这些都要在日常的实弹战术训练中摸索出一套经得起实战检验的战法；第六，要加强水上跳伞训练，水上跳伞训练的意义我就不多说了。总之，要加强研究军事理论，研究战法训法，研究敌情我情，研究天文气象，要培养部队钢铁般的战斗意志，为保卫祖国领土、扞卫祖国尊严，我们不惜与苏修这样的霸权主义者决一死战！”
就在康参谋长讲话的同时，林科长和沈参谋详细记录了康参谋长讲话的全部内容。
康参谋长讲完，政治部廖主任宣读了关于空降演习过程中的八项政治工作要点，后勤部朱部长就后勤保障的有关事项也做了具体地明确和部署。
方军长用他那深邃敏锐的目光看了看大家，异常平静地说：“同志们，当前的国际局势复杂敏感多变，大国间的博弈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国周边的安全形势异常复杂严峻。近几年，苏修在我边境地区陈兵百万磨刀霍霍，造成了‘黑云压城’的战争威胁，勃列日涅夫这个战争狂徒以核武相威胁，叫嚣要对我核实验基地及国内重要目标实施‘外科手术’式的打击，在我东北、西北边境地区多次制造摩擦并挑起军事冲突，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美帝国主义陷入越战泥沼已好几年了，动也动不得拖也拖不起，从艾森豪威尔、肯尼迪、约翰逊到尼克松四任总统，都有发动战争的能力却没有结束战争的本钱，耗费了巨资，伤亡了近6万美国大兵，国内民众厌战反战情绪高涨，美国人民和美国国会要求政府尽快结束战争；世界各国人民也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全世界爱好和平的反战情绪一浪高过一浪，美帝和苏修已经被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孤立起来了。两个超级大国妄图称霸世界，军备竞赛的步伐从来就没停过，时刻都会给世界带来不安全和不稳定因素。为此，我们必须保持高度戒备，要加强战备，准备打仗。我认为，爱忠、学勤他们研究的这两套演训练预案，既可以单独实施，也可以结合起来实施。从学勤同志刚才汇报的情况看，演训预案基本可以确定下来，但需要再充实。我们面临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把部队的训练热情调动起来，把大家的训练激情激发出来，练指挥、练战术、练技术、练保障、练协同，在训练中提高各种作战技能，树立敢打必胜的信心。下面，请张政委讲。”
张政委强调说：“同志们，我们这支部队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在座的许多同志都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有的同志经历过上百次战斗，为革命为祖国的建设立下过不朽的功勋，但那只能代表过去。面对新的挑战，我们各级干部要把‘敢于战斗、敢于胜利’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发扬传承下去，要教育和培养部队弘扬‘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的意志，在枪林弹雨中继续保持‘英勇顽强、视死如归、血战到底’的战斗作风，还要教育部队广泛开展防敌特反敌特的斗争，在保家卫国新的战场上为人民再立新功。”
汇报会结束后，康明远参谋长、于学勤参谋长还有李伟华处长、王冠军副处长以及林如森科长、沈浩参谋留在会议室里继续对两套演训方案进行修改和完善。方军长起身走近崔师长，说：“爱忠，咱去招待所杀上几个回合，好久没见面了。”
“好啊，杀上几个回合。”崔师长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