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贵这会儿急得直跳脚,张嘴想解释,可他那点声音早就被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淹没了。
陈家母子也还想再争辩几句,可眼下这情形,根本没人愿意听他们说话。
钱子御被吵得脑仁疼,灶房里飘出的香味勾得他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这几个碍眼的家伙再不走,啥时候才能开饭?
他十分不悦地瞪向陈家母子:“陈老板,事情既然都说清楚了,还赖在这儿不走,莫非是瞅着快到饭点了,想在孟家蹭顿白食?”
这话引得众人哄笑,陈家人面红耳赤。
陈家母子脸上实在挂不住,一甩袖子就要走。
“慢着,”林冬月突然开口,取出方才那两锭银子,“你们污蔑我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这二十两银子就当是你们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陈鑫来咬紧牙关——虽然银子本就不是他们的,可林冬月这话分明是要把污蔑的罪名坐实!
“好了,慢走不送!”林冬月没等他开口,直接赶人。
陈鑫来饶是生气,却不敢再多说,只能甩袖走了。
待他们离开,围观的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便也陆续散了,院里顿时清静下来。
钱子御迫不及待地搓着手:“林娘子,现在总该开饭了吧?”
话刚说完,他忽然闻到那诱人的香气里混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汗酸味,猛一抬头,正对上林成贵那张沾满污渍的脸。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林成贵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这就走,这就走。”一转身,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
不速之客终于走了,林冬月笑着招呼众人:好了好了,咱们开饭!说罢转身进了灶房。
小莞和小祥两个小家伙一听,立刻像两只欢快的小麻雀,飞快地跑去收拾大槐树下的木桌。
钱子御有些迫不及待,抬脚就要跟进灶房,却被孟大娘笑吟吟地拦住了:“钱公子您是贵客,怎好劳烦您去端盘子?您坐着歇息就成。”
“呵呵呵,那行啊!”钱子御尴尬地笑了笑。他哪里是想帮忙,分明是嘴馋得紧,想趁机在灶房里先尝上一口。
菜肴很快上桌:金灿灿的炸鸡摆在正中央,旁边配着两盘翠绿欲滴的凉拌野菜,卤猪头肉、卤猪耳朵、卤鸡蛋、卤鸡爪各占一碟,香气四溢。
每个人面前还摆着一只精致的瓷杯。
众人看着满桌的美味,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季宴池扶着孟老爹从屋里慢慢走出来。小莞和小祥立马跑上前,一左一右地帮着搀扶。
孟老爹在桌边坐下,对着季宴池连连道谢:“哎哎,多谢小季了。”
“可不是嘛,”孟大娘接过话头,满脸欣慰,“小季这人啊,又会打猎,还这么会照顾人。”
钱子御一听,顿时坐直了身子。他“唰”地展开折扇,故意提高音量:“说起照顾人,本公子最在行了!孟老爹,明日我让人送张黄花梨的太师椅来,保准您坐着舒坦!”
说着还得意地瞥了季宴池一眼——哼,会扶人算什么?本公子直接送家具!
小祥可顾不上大人们的心思,他眼巴巴地盯着桌上最大的那块炸鸡,口水都快流到桌上了。
“小祥,先别急着吃,快去院门外把马车上的那位叔叔请进来用饭。”林冬月朝院门外指了指。
小家伙立刻起身,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林冬月又去招呼喜旺和赵木匠一同用饭,两人都连连推辞。
喜旺在府上向来恪守规矩,从不敢与主子同桌用膳。赵木匠则是觉得今日主家宴请贵客,自己一个做工的上桌不太合适。
好在林冬月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特意在大桌旁边另摆了一张小桌,桌上的菜色与大桌一模一样,只是分量稍少些。
“一张桌子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她笑着解释道,“我特意多准备了一桌。”
喜旺和赵木匠这才感激地入座。
钱子御见状,又找到了表现的机会,故意大声说:“喜旺啊,既然林娘子盛情相邀,你就安心坐着吃!本公子可从不亏待下人!”
这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小祥领着车夫进来后,迫不及待地爬回座位,眼巴巴地看着炸鸡:“娘,现在可以吃了吗?”
“等等。”林冬月转身从灶房提出一个酒坛,“今日难得相聚,我特意备了好酒。”
她给每人都斟了一杯,当然除了两个小家伙,顿时酒香四溢。
钱子御端起酒杯闻了闻,眼睛一亮:“这是......”
“这叫茅酒,”林冬月笑道,“钱公子尝尝?”
钱子御抿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这酒香醇厚,回味甘甜,比醉仙楼的招牌酒还要好!”
季宴池也点头称赞:“确实难得。”
孟老爹也抿了一口,不过他平时不喝酒,尝不出好赖,见两位贵客都跟着赞许,也呵呵笑着说好喝。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越发融洽。
小祥第一个伸手,被孟大娘轻轻拍开:“让客人先尝。”
钱子御抢着夹起一块,咬得咔嚓作响:“外酥里嫩,这味道绝了!”
季宴池细嚼慢咽后,眼中闪过惊艳:“这鸡肉鲜嫩多汁,确实与众不同。”
小祥和小莞兄妹俩更是只顾着吃,没工夫说话。
隔壁桌的喜旺忍不住赞叹:“小的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看着众人赞不绝口的模样,林冬月满意地笑了。
这顿饭在欢声笑语中进行着,而此刻走在回家路上的林成贵,却是越想越窝火。
在外头风餐露宿好几天,连林小四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着不说,刚回村就当众出了这么大个洋相,还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最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的是——那一巴掌居然是林冬月打的!
那个赔钱货,居然敢当众给他难堪?
不行,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