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众人纷纷扭头寻找,很快就把缩头缩脑的林二宝给揪了出来。
小崽子被推到人前,一张脸涨得通红,活像只被揪出洞的耗子。
“我、我...”林二宝结结巴巴,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手足无措。
他偷瞄了眼地上昏迷的奶奶,又看看虎视眈眈的围观群众,最后对上林冬月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寒颤。
然后不情不愿地走到刘秀兰身边。
林冬月心里那个痛快啊!她故意叹了口气,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这孩子,平日里被宠坏了,奶奶好心带你上街,你非要乱跑,看把你奶奶气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立刻对林二宝指指点点。
小崽子手足无措地蹲到刘秀兰身边,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林冬月见状,故作惊讶道:“哎哟,你这孩子,你奶还好端端的呢,怎么就哭上丧了?”
林二宝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说来也巧,刘秀兰被这哭嚎声一激,竟真的悠悠转醒。
她浑浊的眼睛先是茫然地转了转,待看清眼前的林二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可紧接着,她下意识往腰间一摸,发现荷包被动过,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天杀的小贱蹄子!敢偷老娘的银子!”刘秀兰一骨碌爬起来,中气十足地骂道,哪还有半点方才昏迷不醒的虚弱样。
她一把揪住林二宝的耳朵:“钱呢?老娘的银子呢?”
林二宝疼得龇牙咧嘴,指着林冬月哭诉:“奶,是她!是她拿的钱!”
刘秀兰闻言,立刻恶狠狠地瞪向林冬月,那眼神活像要生吞了她。
林冬月双手抱胸,不慌不忙开口:“诶诶诶~您老可别冤枉好人。方才您晕过去,我好心请大夫来看诊,诊金加药钱统共九十文,都是从您荷包里取的。我可一文也没多拿——”
说着还特意转向围观群众,“大伙儿可都瞧见了,是不是?”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有个年纪大点的大婶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林冬月,好奇地问刘秀兰:“我说老姐姐,这是你闺女吧?”
刘秀兰下意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大婶啧啧称奇:
“哎哟,你这闺女也太孝顺了,九十文钱呐,说掏就掏,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要换作我家那几个不孝子,肯定让我自个儿回家躺着等死!”大婶不无羡慕道。
“谁说不是呢。”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接话,“前儿我娘头疼,我媳妇就给了五文钱买药,还心疼了半天。”
“还是闺女心疼娘啊……”
刘秀兰被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她低头看了看瘪下去的荷包,又抬头瞪着林冬月,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林冬月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娘,您别心疼银子,身子要紧。等药抓回来,您可记得喝啊……”
刘秀兰气得浑身发抖,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把气撒在林二宝身上,拧着他耳朵骂:“没用的东西!看着别人拿你奶奶的钱都不知道拦着!”
刚止住哭声的林二宝,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
这时,朱四拎着个中药包匆匆赶回。
“刘婶子,你醒了?”朱四擦了擦额上的汗,将药包递给刘秀兰,“这是您的药,您拿好。”
刘秀兰却像被烫着似的往后一缩,扯着嗓子嚷道:“谁要这破药!还我银子来!”
朱四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林冬月上前接过药包,硬塞进刘秀兰手里:“娘,人家朱四跟你非亲非故的,跑前跑后帮您抓药,您不道谢也就罢了,怎么还倒打一耙?这样可就不识好歹了不是?”
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刘秀兰只得咬牙切齿地接过药包。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拽住朱四的袖子:“这药在哪儿抓的?”
“就前头那家保和药铺……”朱四话音未落,刘秀兰已经拽着林二宝往街上冲去,哪还有半点病态。
朱四目瞪口呆:“刘婶子这是……”
“退药去了。”林冬月林冬月忍俊不禁。
她望着刘秀兰风风火火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倒省事了,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个孝顺女儿还真不好撇下独自坐牛车离开。
“娘!您慢着点!”她故意提高嗓门喊道,“身子要紧!您逛街饿了就买点吃的,不要心疼银子!女儿先把东西送回家,晚些再去看您!”
这声“娘”喊得情真意切,围观的乡亲们又是一阵交口称赞。
林冬月强忍着笑意,转身招呼孟芸和小莞回家。
孟芸和小莞瑟缩在牛车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听见林冬月的呼唤才如梦初醒,慌忙爬上牛车。
朱四长鞭一甩,牛车晃晃悠悠向前。
“朱四哥,你是在哪儿寻着二宝的?”林冬月扶着车栏,身子随着牛车的颠簸微微晃动。
朱四头也不回地答道:“说来也巧,我刚到衙门口要击鼓报案,就在离大门十来步远的地方瞧见二宝蹲在那儿。”
林冬月闻言皱眉,林二宝怎么会走丢在衙门附近?是刘秀兰带他去了衙门,刚好在那里走丢?还是说古人也会教导自己的孩子有事找帽子叔叔?
“二宝说,”朱四的声音混在牛铃声中传来,“他和奶奶被人群冲散了,找不着人,就想着去衙门口等着。”
林冬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也没精力细究,回去还有得忙:土豆没有了,得挖木薯跟系统交换,还要炼油,要做竹碗竹杯……
牛车缓缓前行,孟芸和小莞渐渐从方才的闹剧中回过神来。
小莞仰着小脸,困惑地眨着大眼睛:“娘亲,你刚才明明帮了外婆,她怎么还那么生气呀?”
林冬月和孟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抿嘴笑了。孟芸到底年长些,已经回过味儿来,自家嫂子哪是在帮忙,分明是故意在气那刘老婆子。
“她呀,”林冬月捏了捏女儿粉嫩的小脸蛋,”是心疼她的银子飞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