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五分，宋晓倩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高志豪公寓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深灰色的羊毛毯。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二十七条未读消息和十五个未接来电。最上面一条是章可可凌晨四点发来的：宋秘书，看今日财经头条！出大事了！
宋晓倩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点开了新闻链接。一张占据半个屏幕的照片瞬间刺痛她的眼睛——那是她和高志豪在南利河边菜馆门口，高志豪正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照片上方赫然写着标题：《百金贵集团高管婚外情丑闻：金牌秘书与总经理的不正当关系》
牛奶杯被她碰翻，白色液体在木质茶几上蔓延。报道里不仅有更多偷拍照片，还有所谓的知情人爆料，描述她如何利用特殊关系获得升职，甚至暗示她与高志豪存在权色交易。最可怕的是，文章末尾提到更多劲爆内容将在中午发布。
宋晓倩的胃部一阵绞痛。鲁成行和纪秘书比她想象的更狠毒。手机再次震动，是高志豪的来电。
醒了？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别出门，我让小杨 去接你。
高总，我...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报道我看到了，别担心，一切在掌控中。
宋晓倩攥紧腕间的红绳：董事局...
九点紧急会议。高志豪顿了顿，晓倩，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们昨天说的话。
挂断电话后，宋晓倩机械地收拾着洒掉的牛奶。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是明显的青黑。她突然想起什么，快速打开社交媒体——果然，“百金贵丑闻”已经登上热搜，评论区充斥着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测和辱骂。
三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寓楼下。宋晓倩刚走出大门，就被刺眼的闪光灯包围。
宋小姐，请问你和高总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丈夫知道这件事吗？
升职为执行秘书是否与这段关系有关？
记者们的问题像刀子一样飞来。宋晓倩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熟悉的龙井茶香包围了她。
各位，请让一让。高志豪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沉稳而不容置疑，对于不实报道，百金贵集团会正式回应。现在请给我的同事一些空间。
他护着她挤过人群，记者们却更加疯狂地按下快门。宋晓倩注意到，有几家媒体的镜头特意对准了她手腕上的红绳。
车门关上的瞬间，宋晓倩终于能正常呼吸。高志豪的西装外套上有露水的痕迹，显然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你怎么...
猜到会有记者。他递给她一杯热豆浆，喝点东西，接下来是场硬仗。
车子驶向百金贵大楼，宋晓倩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志豪，她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我们输了怎么办？
高志豪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转向她，眼神坚定，但如果有万一，我会先确保你的安全。
我不在乎什么安全！宋晓倩突然激动起来，我只在乎...她哽住了，不敢说出那个词。
高志豪却懂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我知道。我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告白都更有力量。
百金贵大厦前已经聚集了更多记者。高志豪带着宋晓倩从地下车库直接乘专用电梯上了顶层。电梯门一开，章可可就焦急地迎上来。
高总，纪秘书七点就到了，现在所有董事都在会议室。她的目光扫过宋晓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有...老二的脸色很难看。
高志豪整了整领带：文件准备好了吗？
章可可点点头，递过一个U盘：按您说的，只给了备用方案。
高志豪会意地接过U盘，转向宋晓倩：你先去我办公室等。
宋晓倩出乎意料地拒绝，我是执行秘书，应该出席董事局。
高志豪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后改变了主意。他轻轻点头：好，走吧。
推开董事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们，有好奇的，有鄙夷的，也有同情的。纪秘书坐在刘佳胤右手边，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小高，刘佳胤率先开口，声音严厉，你知道为什么紧急召集临时董事局吧？
高志豪从容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是因为那些不实报道，我认为不值得浪费各位的时间。
不实报道？纪秘书冷笑，推过一叠照片，这些也是假的？照片上是高志豪和宋晓倩在办公室里拥抱的画面，拍摄角度极其刁钻。
宋晓倩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昨晚的场景！会议室里有监控？
纪秘书，高志豪面不改色，偷拍办公室监控是违法行为。更何况，这能证明什么？同事之间不能有正常关心？
关心？纪秘书提高声音，全公司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正常！现在媒体都在报道，集团股价开盘就跌了7%！证交所已经启动熔断了。他转向其他董事，各位，这种丑闻已经严重损害公司形象，我提议立即暂停高志豪的总经理职务！董事长吴德才听了，不以为然，一声没吭。一位是自己的秘书，一位是集团总经理，神仙打架，他就希望他们互掐，他见过世面，什么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一团和气他反而感到可怕。现在上演的一幕，他如同观众在看好戏呢。众人并不知道董事长的心思，劝的劝，拉的拉，想尽力压住火势。有人并不乐意，想看笑话，表面上还是装做劝劝和。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财务总监毕玉芬犹豫道：纪秘，这事是不是再调查一下...她言下之意是想把这事做实了，让董事长哑口无言。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纪秘书乘胜追击，而且，高志豪的问题不止这一件。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银行转账记录，这是他在开曼群岛的隐秘账户，过去三年转移了两千多万集团资金！
宋晓倩紧张地看向高志豪，却发现他嘴角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纪秘书，高志豪慢条斯理地说，你确定这些转账有问题？
当然！纪秘书信誓旦旦，没有任何董事局记录显示这些转账被授权过！
宋晓倩听着来气了，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纪姐，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上周五和信诚建材的李总会面时，亲口说那两千万已经通过高总的渠道洗干净了
录音中，纪秘书的声音清晰可辨：...告诉你们老板，钱已经通过高志豪在开曼的账户转出去了，三七分成，老规矩...
纪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臭丫头，这...这是诬陷！录音可以伪造！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是吗？宋晓倩不依不饶，又拿出一份文件，那这个呢？你收受信诚建材回扣的银行流水，也是伪造的？
会议室一片哗然。刘佳胤猛地站起来：纪秘，这是真的？
纪秘书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刘董，您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刘佳胤突然转向高志豪，小高，这事你调查得很清楚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微妙，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到这些证据的？
高志豪眯起眼睛：刘董这是什么意思？
刘佳胤慢慢走到投影仪前，换了一张图片：这是你昨晚的通话记录。有一个打往澳门的号码，通话时间恰好是在你和宋晓倩...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晓倩一眼，戚叔是谁，需要我向大家介绍吗？
宋晓倩明显感觉到高志豪的身体僵了一瞬。会议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几位年长的董事交换着眼神，似乎在传递某种心照不宣的信息。
刘董，高志豪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刘佳胤冷笑，那我来提醒你。二十年前，百金贵集团的前身金贵贸易是怎么起家的？靠的是什么生意？又是谁在背后支持的？他环视一圈，在座的老伙计们都心知肚明吧？
胡董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老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刘佳胤猛地拍桌，当高志豪动用的关系来对付自己同事时，这事就过不去！
小高，刘佳胤的声音像毒蛇般滑过会议室，二十年前的事，真要我说出来吗？
高志豪松开宋晓倩的手，缓缓转身。他眼神却冷得像冰：刘叔，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当年的事，董事局早有定论。
定论？刘佳胤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高志豪，你以为改个公司名，就能洗掉手上的血？你父亲怎么死的，需要我提醒在座的各位吗？
胡董事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老刘！适可而止！
宋晓倩注意到高志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下颌线条绷得死紧，但声音依然平稳：刘叔，您今天情绪不太稳定。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刘佳胤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摔向投影屏幕，纸张四散飞舞：少在这装模作样！你动用澳门黑帮的关系打压同僚，还有脸坐在这张桌子上？
黑帮？高志豪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滑向长桌另一端，这是澳门警方的特别顾问证件，戚叔三年前就已经是合法商人。刘叔，您这顶帽子扣得有点大啊。
宋晓倩惊讶地看着高志豪。他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刘佳胤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冷笑：合法？那这些是什么？他操作电脑，投影仪上显示出一系列银行转账记录，过去三个月，从你名下的离岸账户转给的两千万，又作何解释？
高志豪的眼神骤然锐利：您调查我的私人账户？
作为集团第二大股东，我有权质疑任何异常资金流动。刘佳胤环视四周，各位，我们今天讨论的是纪秘书的问题，但现在看来，高总的问题更大啊。
会议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宋晓倩看到几位年长的董事交换着眼色，而纪秘书则缩在一侧，脸色阴晴不定。
高志豪突然笑了：刘叔，您说得对。他走向投影仪，插入一个U盘，既然说到资金流动，不如看看这个。
屏幕上跳出一份复杂的资金流向图。高志豪用激光笔指向其中一条红线：这是去年东南亚项目的资金，本该进入当地合作方账户，却辗转流入了这个bVI公司。他点击放大，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激光点停在一个名字上，是刘叔您的小舅子。
刘佳胤的脸色瞬间煞白。
更巧的是，高志豪继续道，这家公司同期向纪秘书的个人账户转账五百万。他转向纪秘书，纪秘，您不会说不知道这些转账吗？
纪秘书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刘佳胤猛地拍桌：高志豪！你这是栽赃！
栽赃？高志豪冷笑，那这些录音也是栽赃吗？他播放另一段录音，刘佳胤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告诉李总，东南亚那边的账走高志豪的渠道，出了问题让他背锅...
录音戛然而止。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刘佳胤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突然转向宋晓倩：宋小姐，你跟着高志豪这么久，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血吗？知道他父亲是怎么——
够了！高志豪厉声打断，宋晓倩很单纯，您别打她的主意。他收起U盘，今天的会到此为止。建议董事局对纪秘书停职调查，至于刘叔您...我们改天单独聊。
宋晓倩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到高志豪的手在桌下悄悄握成了拳头。
各位，高志豪突然站起身，今天到此为止吧。关于纪秘书的违纪行为，你们看着办吧。至于其他...他冷冷地扫视一圈，我建议某些人不要翻旧账，毕竟谁都不干净。
董事局的空气凝固了。宋晓倩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高志豪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也会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