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生存棚的门,一股浓烈而刺鼻的酸涩气息混合着雨后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依然湿重,仿佛能拧出水来。
地面泥泞不堪,积水处处反射着微弱的天光,每一脚踩下去都带着粘滞感。
四周的废墟被酸雨冲刷后,显得更加破败,金属残骸上覆盖着新的锈迹,混凝土表面剥落严重。
林凡和医生一前一后,保持着警惕的间距,快速而沉默地行进。
林凡手持长矛,腰挎手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残垣断壁。
医生紧随其后,紧握着他磨尖的钢筋,不时回头确认后方情况。
“尽量走高处,避开洼地积水。”
林凡低声提醒,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积水不仅泥泞难行,更有着被其腐蚀的危险。
医生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选择沿着相对完整的断墙顶部或地势较高的废墟堆迂回前进,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更为安全。
沿途能看到一些小型变异生物的尸体,似乎没能扛过这场剧烈的酸雨,尸体正在快速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景象让两人心情更加沉重。
大约行进了三十多分钟,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废墟的密度增加,倒塌的建筑残骸更加巨大,仿佛进入了一个曾经相对繁华的区域。
空气中的酸涩味中,开始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腐败甜腥气。
“快到了。”
林凡停下脚步,蹲在一堵半塌的墙壁后,指着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
广场尽头,一栋规模颇大、但已严重损毁的建筑匍匐在那里,依稀能辨认出“社区文化活动中心”几个残缺的字迹。
建筑的一侧已经完全坍塌,另一侧也摇摇欲坠,入口被大量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框架堵塞。
“就是那里。”林凡压低声音,“仓库入口在建筑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医生眯眼观察着,脸色凝重:“太安静了,连只老鼠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种死寂在废墟中往往意味着有更强大的掠食者划定了地盘。
两人没有贸然进入广场,而是沿着广场边缘的阴影地带,小心翼翼地绕向建筑背面。
越靠近,一股腐败的味道就越发明显,令人作呕。
绕到建筑背面,情况更加破败。
这里堆积着更多从主体建筑上脱落的大型混凝土块和断裂的钢筋。
林凡示意医生停下,指向一堆被破烂篷布和碎木板半掩着的杂物后方。
仔细看去,才能发现杂物后面隐约露出一个向下的、锈迹斑斑的铁质门框,门板似乎已经变形,虚掩着一条黑暗的缝隙。
“就是这里。”林凡压低声音,左手旧伤隐隐作痛,让他握矛的手稍显不稳。
林凡用长矛轻轻拨开虚掩的铁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霉味和诡异甜腥的冷风涌出。
门后是向下的混凝土阶梯,延伸进黑暗。
林凡取出太阳能照明器,光束能勉强照亮阶梯。
阶梯上布满灰尘,但能看到凌乱的脚印和拖痕。
林凡率先踏下阶梯,医生紧随其后,警惕后方。
阶梯底部连接着一个约三十平米的地下室大厅——正是上次和玫到达的那个主储藏室入口。
地面厚灰堆积,散落着破烂桌椅和文件柜。
大厅尽头,一个黑黢黢的拱形门洞通向更深黑暗,那股甜腥味从深处传来。
中间那个最大的拱门,正是上次涌出大量酸蚀爬行者的地方。
林凡光束扫过大厅中央,心脏一缩——那里有几处明显的拖拽痕迹和干涸发黑的污渍,角落里还有一顶破烂帽子。
秃鹫帮那几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但还能看出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林凡将灯光投向大厅最里面的角落。
光束下,那里的景象才得以看见。
只见角落里堆叠着七八个鼓囊囊的麻袋。
这些麻袋虽然陈旧,表面布满些许灰尘和霉斑,但整体看起来确实厚实耐磨,编织紧密。
只有一个麻袋的底部破裂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金黄的玉米粒从中漏出,在地上积了一小堆。
其他麻袋仅有轻微磨损和较小的洞。
眼前的一幕和记忆中的对上,看来这几天没其他人来过,这让林凡稍感安心。
他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道:“赶紧,我们搬两袋就走,那只大家伙就在拱门里,最好不要让它发现了。”
医生凝重地点点头,目光锁定最上面一个看起来较完整的麻袋:“先搬那个,动作快点。”
“好。”
林凡示意医生警戒后方,自己则上前,忍住左肩的钝痛,主要依靠右肩和腰腹的力量,较为顺利地将目标麻袋拖下并扛上肩。
麻袋很沉,但布料厚实,手感扎实,让他多了几分信心,至少不用担心走几步粮食跨一地的情况。
医生见状,也迅速上前,准备搬运旁边另一个麻袋。
然而,就在他用力将麻袋从堆中拖出时——
麻袋侧下方一个原本不起眼的、被压住的磨损处,在受力瞬间“嗤啦”一声被撕裂开一个不小的口子,玉米粒顿时哗啦啦地涌出。
医生暗骂一声,赶紧松手,袋子瘪了下去。
“完了……”医生低声道,语气带着懊恼。
这个意外让两人心头一紧。
看来即便麻袋整体耐用,但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存放已久,难免存在看不见的脆弱点。
这个意外和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就在玉米粒洒落的同时,从那个的拱门深处,立刻传来一阵密集而急促的“沙沙”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不好,惊动它们了!”林凡心头一凛,光束瞬间扫向拱门。
只见黑暗中,数十点幽绿色的磷光骤然亮起,如同鬼火般摇曳着,正快速向门口涌来。
紧接着,一只只拳头大小、甲壳泛着幽绿磷光的酸蚀爬行者如同潮水般从拱门内蜂拥而出。
它们发出兴奋的“嘶嘶”声,节肢刮擦着地面,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
更糟糕的是,这些爬行者并非直线冲来,而是迅速散开,呈一个松散的扇形。
不仅正面扑来,更有几只动作迅捷的,直接沿着侧面的墙壁快速爬行,竟隐隐有要切断他们退向阶梯通道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