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楷的话题结束好几息，也无人答话，棚内只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话语中带来的、来自巢穴深处的腐蚀性与放射性气息，以及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
王楷的描述，将“能量碎片”与危险直接画上了等号。
他看向王楷，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按照你的经验，像我们这样的……有没有可能，从那些相对‘低级’的巢穴里，安全地获取碎片？”
王楷缓缓摇头，脸上满是苦涩和现实：“难，即使是所谓的‘低级’巢穴，里面聚集的变异生物也绝非善类。”
“鼠群、虫潮，它们数量可能庞大，行动诡秘。
没有清道夫那种制式装备和团队配合，单人或者我们这样的小队进去，跟送死没太大区别。
而且……”
他顿了顿，又道：“碎片在巢穴里也不是随处可见的石头，通常只在最深处，或者某些特定变异体身上才有。
为了不确定能否找到的一两块碎片，冒全军覆没的风险……”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林凡沉默了。
他明白了王楷的意思。
获取能量碎片这条路，对于他目前的能力和处境而言，几乎是一条死路。
奢望靠它快速升级安全屋来应对危机，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明白了。”
林凡将脑海中关于碎片的念头彻底封存起来，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务实。
“碎片的事暂且放下，那不是我现阶段能碰的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棚内三人，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眼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缓冲期没剩多少时间了，我们必须利用这最后的机会。
趁着废墟里大多数幸存者还不知道下一个天灾是极寒，现在是我们抢先囤积御寒物资的黄金窗口期。”
他看向玫：“玫，除了之前说的超市，还能想到什么地方可能找到御寒物资吗？”
“盲目搜寻的效果太差了，现在效率第一。”
玫靠在墙边，虚弱开口，在林凡和医生出门的时候，她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有两个地方，应该是能找到御寒物资的。”
“一个是城东的老旧纺织厂废弃仓库，那里堆了很多库存布料和半成品，哪怕被酸雨侵蚀，又被其他幸存者拿走一些，剩余的也不会少。
另一个是南边靠近旧河道的露天煤炭转运场，那是个堆煤的地方，酸雨腐蚀了表层，但深层的煤块如果没被完全酸化，挖出来或许还能烧。”
她顿了顿，补充了关键信息：“纺织厂仓库结构还算完整，但里面可能躲着东西。
煤场是露天的，开阔，容易暴露，但要是能找到没被污染的煤，价值很大。”
林凡脑中飞速权衡，两个地方都有价值，也都有风险。
分头行动能最大化利用所剩无几的时间，但同时也意味着分散力量，增加风险。
林凡转过头去看医生，正好撞见医生的目光。
彼此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分开行动？”
“嗯。”
“那我去南边的煤场看看，尽量找到燃料回来。
你去东边的纺织厂仓库，尽量多拿些厚实的布料、织物回来。
我们俩的目的地都不算远，日落前无论结果如何，必须返回。”
想了想，林凡补充道：“一切小心为上，遇到不对劲的赶紧撤。”
说完，林凡又看向王楷和玫：“老样子，家里交给你们，保持最高警戒，任何异常，优先自保。”
王楷和玫同时郑重点头。
事不宜迟，林凡和医生再次整装，带上必要的武器、绳索和几个最大的空包裹，然后出门。
林凡选择了一条相对隐蔽但需要绕远的路线前往南边的煤场。
缓冲期的死寂比夜晚更让人心悸，仿佛整个世界的生命迹象都被抽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他利用一切可用的掩体，动作迅捷如猎豹，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个多小时后，一片开阔的、布满黑色污渍和坑洼的空地出现在眼前。
正是玫提到的露天煤炭转运场。
巨大的、锈蚀严重的传送带骨架歪斜地矗立着，如同巨兽的残骸。
场地中央和边缘，堆积着几座已经坍塌、被酸雨染得黑黄相间的小山包，那应该就是煤堆的遗迹。
林凡没有贸然进入开阔地，而是先潜伏在边缘的废墟中仔细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人类或其他大型生物活动的迹象后，才小心地靠近最近的一座煤堆。
浓烈的硫磺和酸腐气味扑面而来。
表层的煤块大多已酥软粉碎，呈现出不祥的黄褐色。
林凡用工兵铲小心地向下挖掘，挖了约半米深后，铲尖触到的煤块质地开始变得坚硬，颜色也转为深黑。
他心中一喜，撬出一块，用手捏了捏，又闻了闻，除了淡淡的煤味和酸味，没有更刺鼻的化学气味。
看来深层的煤或许还能燃烧。
他立刻开始行动。
借着煤堆的遮挡，林凡一边快速将挖掘出的、相对完好的煤块装入随身的大包裹，一边心神微动，将其中大约三分之二的煤，悄无声息地转移进了安全屋的存储空间。
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迅速换了几处位置挖掘，收获了不少“合格”的煤块。
整个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除了需要忍受刺鼻的气味和小心翼翼避免扬尘外，没有遇到任何干扰。
当包裹变得沉甸甸，且估计时间已近中午时，他果断停止挖掘，背上沉重的收获，开始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