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穹窿内，昏暗而压抑。
仅有几缕从石缝透入的暗红天光，勉强勾勒出众人狼狈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和一种岩石本身带有的阴冷潮气。
短暂的、劫后余生的喘息并未持续太久。
“烈风……烈风的气息更弱了……”柳青青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跪坐在烈风庞大的身躯旁，手颤抖着按在它几乎不再起伏的胸口。虎妖凑过去，用粗糙的手掌感知了一下，脸色愈发阴沉。
陈默强撑着挪过去，探了探烈风的鼻息，又看了看它身上那被龙血反祖撑裂、此刻却开始诡异萎缩并变得灰败的伤口。这不是简单的失血过多或脏器损伤，更像是某种本源力量被强行抽取或污染后的衰败。
“系统，扫描烈风状态，分析病因，寻找治疗方案。”陈默心中默念，同时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刚刚任务奖励的【随机古战场遗留物（碎片）】。那是一块约拇指指甲盖大小、非金非玉、入手温润却带着淡淡煞气的黑色晶片，边缘不规则，表面有极其细微的、类似符文的刻痕。
【扫描中……目标：妖虎‘烈风’。状态：深度濒死（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根本病因：1. 龙血返祖进程被外力强行打断并部分逆转，导致血脉冲突与本源反噬；2. 承载赤珏力量（跨界传送、抵抗菌母）超出其当时身体极限，造成不可逆透支；3. 当前环境死寂怨气及狂暴灵气正持续侵蚀其微弱生机。】
【治疗方案（按可行性排序）：】
【1.【高级生命复苏药剂】（系统商城）：需能量点，库存0（可预支，高额利息）。成功率85%。】
【2.寻找蕴含纯净生命本源或高阶龙族精血的天材地宝。可行性：极低（当前环境）。】
【3.以宿主自身【镇渊执剑者（见习）】权限，引导古战场内可能存在的、相对温和的残留战意或英灵祝福（需特定地点或媒介），进行缓慢温养。可行性：低，风险高（易引动怨念）。】
【4.临时方案：使用能量点兑换【生命维持力场（简易）】，消耗100点\/小时，可暂时稳定其生命体征，防止环境进一步侵蚀。无治疗作用。】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能量点！把他卖了现在也凑不出来。方案二、三渺茫。只有方案四能暂时吊命，但每小时100点……他现在总共才1600点，最多维持16个小时，还得不吃不喝不疗伤。
“先上临时方案！”他没得选。100能量点扣除，一道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淡绿色光膜出现在烈风身体表面，将它微弱的气息暂时包裹、隔绝了外部恶劣环境的直接侵蚀。柳青青明显感觉到烈风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只能暂时稳住，治不了根。”陈默实话实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找到能救它的东西。”
“断剑峰……那里会有办法吗？”虎妖沉声问，眼中带着血丝。
“不知道。但那是我们现在唯一明确的方向。”陈默收起那块黑色晶片，暂时没空研究，“当务之急，是让我们自己先恢复一点行动和自保能力。这里不能久待，外面的亡灵虽然暂时被引开，但难保不会再来，或者引来别的东西。”
他看向其他人。荆十三娘正在用撕下的衣襟重新包扎自己左臂的骨折处，额头上冷汗涔涔，显然痛极。小银趴在她脚边，舔舐着前爪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三名散修中，使盾修士伤势最重，胸骨塌陷，进气多出气少，已经陷入半昏迷；使剑修士断了几根肋骨，脸色惨白；刀疤脸大汉断腿处只是草草捆扎，失血加上惊吓，也处于意识模糊状态。
苏柒柒相对好一些，主要是脱力和一些内腑震荡，以及识海的不稳定。她正闭目调息，试图平复脑海中翻腾的破碎画面。
“我这里还有点伤药，但不多，效果也一般。”荆十三娘将最后一个小玉瓶丢给陈默，“先紧着伤势最重的用吧。”
陈默接过，倒出里面仅剩的三颗褐色药丸。他走到使盾修士身边，看了看他的情况，摇了摇头，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用一点灵力帮他化开。又给了使剑修士一颗，最后一颗给了刀疤脸。
不是他圣母，而是在这种绝地，多一个能动的人，就多一分力量，哪怕只是用来探路或者当炮灰。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看造化。
他自己和虎妖、荆十三娘，只能靠硬扛和慢慢调息了。
“系统，有没有办法利用这里的环境……比如那些狂暴灵气或者死寂怨气，转化出我们能吸收的能量？或者找到相对安全‘富灵’点？”陈默一边尝试运转几乎干涸的功法，一边询问。常规打坐在这里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还容易引动心魔。
【分析中……当前环境能量构成复杂且排异性强，直接转化效率低下，风险高。】
【建议：利用新解锁【空间感知（初级）】模块，探测空间结构相对稳定、能量流动相对平缓的‘节点’或‘裂隙背风处’，此类地点受狂暴能量冲击较小，或有微量较纯净的游离能量沉淀。探测需消耗能量点：50点\/次，范围：半径500米。】
“探测一次！”陈默咬牙。50点就50点，总比坐以待毙强。
【消耗50能量点。探测中……发现两处潜在‘能量相对平缓点’：】
【A点：位于本岩石穹窿东北角地下约两米处，疑似小型天然晶石矿脉残留（已枯竭九成以上），有极微量惰性土属性灵气渗出。安全，但能量稀薄。】
【b点：位于本岩石穹窿正上方约三十米岩层中，一处不稳定小型空间裂隙（周期性开合）的‘背面’，在裂隙闭合间歇期，会有少量经过空间乱流初步‘过滤’的混乱但相对纯净的无属性能量泄露。能量强度中等，但需精确把握裂隙开合周期，风险高（暴露、被空间裂隙波及）。】
“A点太鸡肋，b点……”陈默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岩石，“虎妖，能往上打洞吗？不用太大，够一个人探头上去就行，大概三十米深。要快，而且要准，不能引起太大震动。”
虎妖虽然不懂陈默要干嘛，但对他的判断已经有些信服。他站起身，走到穹窿中央，估算了一下位置，双掌妖气凝聚，低吼一声，开始如同穿山甲般向上挖掘。焦黑的岩土在他妖力下并不算特别坚硬，但为了避免塌方和动静过大，他挖得很小心，进度不算快。
趁着虎妖挖洞，陈默看向苏柒柒：“柒柒，你感觉怎么样？那些记忆碎片……”
苏柒柒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还是很多破碎的画面……战场、宫殿、巨剑……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站在很高地方的身影，看不清楚脸……感觉很悲伤，很孤独。”她揉了揉太阳穴，“而且，我感觉到……这片土地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赤珏……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陈默心中一动。赤珏与这片战场有关，苏柒柒又是赤珏的“潜在契合者”，她的感知或许能成为重要线索。“能大致分辨方向吗？”
苏柒柒凝神感应片刻，指向东北方向：“那边……感应稍微强一点。但很模糊，时断时续。”
东北……和他们要去的断剑峰方向（东）略有偏差，但大致在一个象限。
这时，虎妖那边传来闷响，随即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挖通了！上面有个夹层，不大，但确实有古怪的能量波动！”
陈默精神一振，对荆十三娘道：“荆执事，你守着下面，注意入口动静。我上去看看。”他又看向苏柒柒，“你状态不稳，先留在这里调息。”
苏柒柒点点头。
陈默走到虎妖挖出的垂直通道下方，这通道仅容一人通过，内壁被虎妖用妖力暂时固化。他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艰难地向上爬去。伤势让他每动一下都疼得直抽冷气。
三十米并不长，很快他就探出了通道口。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约莫三四平米大小的岩石夹层，顶部是厚厚的岩层，一侧岩壁上，赫然有一道长约半尺、不断微微扭曲、时而张开一道发丝细缝、时而完全闭合的黑色裂隙！正是系统探测到的那个不稳定小型空间裂隙。
当裂隙张开时，能感受到一股锐利混乱的空间之力渗出，令人皮肤刺痛。而当它闭合的间歇，确实有极其微弱的、仿佛被“研磨”过的、不再那么狂暴的无属性能量从裂隙原本的位置弥漫出来，虽然量很少，但比下面浓郁纯净了何止十倍！
“就是这里！”陈默大喜。他小心翼翼地在夹层中盘膝坐下，尽量远离那个危险的空间裂隙，开始尝试吸收那间歇泄露的能量。
一丝丝冰凉却柔和的能量顺着口鼻和毛孔渗入，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脏腑。虽然吸收速度很慢（因为能量泄露是间歇的，且量少），但比起在下面干熬，效率高了太多！
他立刻通过系统，将这个坐标和裂隙的开合周期（大约每三十秒张开一次，持续三到五秒，然后闭合二十五秒左右）告知下面的虎妖和荆十三娘，让他们轮流上来恢复。至于苏柒柒和柳青青，她们功法特殊或状态太差，暂时不适合冒险。
就在陈默吸收第三轮能量，感觉伤势稍微稳定了一丝时——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快速接近！方向：西北，距离：约八百米！目标数量：1！能量性质：混合（死寂怨气、狂暴战意、微弱空间波动）！威胁评估：高！预计两分钟后抵达本区域上空！】
陈默猛地睁开眼睛，心脏骤缩！高威胁目标！难道是那猩红巨眼的爪牙？还是这片战场更恐怖的“原生”怪物？
他毫不犹豫，立刻顺着通道滑下，低吼道：“有东西过来了！很强！准备应对！”
穹窿内气氛瞬间紧绷！荆十三娘立刻握紧短刃，站到被石块半堵的入口旁。虎妖也停止调息，浑身肌肉绷紧，妖气暗暗升腾。苏柒柒和柳青青紧张地看向入口。三名散修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陈默快速思考。硬拼？就他们现在这状态，跟送死没区别。躲？这个岩洞并不隐蔽，对方能量反应强，很可能有侦查手段。
“系统！立刻扫描附近区域，有没有可以短时间内屏蔽或干扰能量感知的地形、或者天然掩体？或者……有没有办法临时改变我们这群人的能量气息？”陈默急问。
【紧急扫描中……发现西北方向150米处，有一条地裂深处，弥漫着浓度极高的混乱怨念残响，可一定程度上干扰能量感知，但进入其中将承受持续心神冲击，且可能遭遇怨念实体化攻击。】
【改变群体能量气息方案：可利用【镇渊】剑的‘镇邪’特性，结合宿主【镇渊执剑者（见习）】权限，释放小范围剑意领域，模拟古战场英灵驻守气息，覆盖己方。需消耗能量点：300点\/分钟，且对宿主神识负担极重。效果：中等（对高智慧或特殊感知目标可能失效）。】
“去地裂！”陈默瞬间做出决定。模拟剑意领域消耗太大，效果还不确定，不如利用现成的环境。“所有人，立刻，轻手轻脚，去西北150米那条地裂！快！”
没有时间犹豫。荆十三娘率先搬开入口石块，警惕地向外张望了一眼——暗红天空下，一道拖着灰白色尾迹、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黑影，正从西北方低空快速掠来！她心中一凛，立刻示意小银跟上，率先朝着陈默指的方向冲去。虎妖一手抱起烈风，示意柳青青跟上。苏柒柒搀扶起行动不便的陈默。那三个散修连滚带爬地跟上。
一行人如同惊弓之鸟，在焦黑破碎的大地上拼命向着那条仿佛大地伤痕般的幽深沟壑跑去。
好在距离不远，而且那高空的黑影似乎并未第一时间锁定他们，而是在这片区域上空盘旋，仿佛在搜寻什么。
众人连滚带爬地冲下地裂边缘一处较为平缓的斜坡，落入沟壑底部。这里光线更加昏暗，两侧是高耸的焦黑岩壁，脚下是松软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灰烬和碎骨。一进入这里，立刻感觉一股阴冷、充满各种绝望嘶嚎的低语直接往脑子里钻！那是浓度极高的怨念残响！
“呃……”柳青青和那三名散修立刻抱住头，露出痛苦之色。苏柒柒也是脸色一白，但识海中赤珏微微一动，散发出一圈清光，帮她抵挡了大部分冲击。陈默手握【镇渊】剑，剑身微震，也将靠近的怨念驱散少许。荆十三娘和虎妖修为较高，还能勉强支撑。
众人压低身形，躲在岩壁下一块凸起的巨石后面，屏住呼吸，紧张地抬头看向沟壑上方狭窄的天空。
那道灰白色尾迹的黑影，果然盘旋到了他们刚才藏身的岩石穹窿上方！它似乎察觉到了那里残留的气息，开始降低高度。
陈默这才勉强看清，那并非生物，而是一件……残破的、仿佛由无数骨骼和破碎金属拼凑而成的……飞舟？或者说是棺椁？形状不规则，长约三丈，通体散发着不祥的死灰色光芒，表面隐约可见扭曲痛苦的面孔浮雕。一股强大的死寂与怨念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是‘怨灵舟’！”荆十三娘倒吸一口凉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在万灵谷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上古大战时，某些修炼邪术或诅咒之道的修士，会炼制这种法器，用来收集战场亡魂和怨气，既是武器，也是修炼之源……这东西竟然还有残留，而且看起来……还有活性！”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怨灵舟在岩石穹窿上空悬停片刻，突然从底部伸出几条由灰白雾气构成的触手，探入虎妖挖出的那个通道，似乎在汲取里面残留的活人气息和能量波动。
几秒钟后，它似乎确认了目标曾在此停留，灰白色的“目光”（如果那舟首两个空洞算眼睛的话）开始扫视四周地面。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怨灵舟缓缓移动，扫描着焦土上的痕迹。它离地裂越来越近！
陈默握紧了剑柄，虎妖的爪子深深扣进岩石里，荆十三娘的破甲锥已经扣在指尖。
就在怨灵舟即将飞临地裂上空，似乎要将“目光”投向下方时——
【检测到可绑定子系统载体：【上古造物·破损的怨灵舟】（低等器灵意识，混沌，充满怨念与搜寻本能）。载体能级：较高。绑定消耗：预计800能量点（需强制镇压器灵反抗）。是否尝试绑定？】
系统提示再次如同及时雨般出现！
陈默眼睛瞬间亮了！绑定这玩意儿？虽然贵，但若是能成功控制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交通工具”兼“打手”……
“绑定！立刻绑定！”陈默心中狂吼，同时将意识沉入系统，调集所有可用的“算力”和权限，准备配合系统压制那个器灵！
【消耗800能量点！开始强制绑定……载体抗拒强烈……检测到大量怨念冲击……启动【镇渊执剑者（见习）】权限加持……启动精神力干扰……绑定进度10%…25%…40%……器灵反抗加剧！警告！绑定过程可能引发载体能量暴走！】
陈默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重锤砸中，无数充满怨恨、痛苦的嘶嚎直接冲入识海！那是怨灵舟内汇聚了不知多少年的负面情绪！他闷哼一声，鼻孔溢血，身体摇晃，差点栽倒。苏柒柒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
地裂上空，怨灵舟猛地一震，体表的灰白光芒剧烈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仿佛万鬼齐哭的尖啸！它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侵入和威胁，变得狂躁不安，几条雾气触手疯狂舞动，抽打向四周空气和地面，炸起团团焦土。
绑定进度在剧烈波动中艰难攀升：55%…60%……器灵的反抗达到了顶峰，怨灵舟甚至开始原地旋转，散发出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仿佛随时要自爆！
“该死！”陈默咬牙，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他猛地将【镇渊】剑插在地上，双手握住剑柄，将刚刚恢复的一点点灵力和神识，连同【镇渊执剑者】那微弱的权限，毫无保留地通过剑身，朝着上空那狂躁的怨灵舟“刺”去！
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斩邪镇魔绝对意志的剑意，跨越空间，精准地“钉”入了怨灵舟的核心！
“嗷——！！！”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凄厉惨嚎（精神层面）响起！
【绑定进度突破临界点！70%…85%…99%…100%！强制绑定成功！】
【成功绑定：【破损的怨灵舟】。当前控制权限：初级（可下达简单移动、停止、基础防御指令）。器灵意识被强制镇压陷入沉寂，怨念能量被暂时封印。】
【解锁新类型客户：【古战场遗物\/器灵】。奖励能量点+500。】
【警告：维持对怨灵舟的压制需持续消耗宿主精神力，且其能量源（怨念）正在缓慢流失。建议尽快寻找安全地点进行初步修复或充能。】
天空中的怨灵舟，那狂躁的灰白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尖啸停止，舞动的触手也无力地垂落。它如同失去了灵魂（虽然本来就是个怨灵），变得安静而呆滞，缓缓降低高度，最终悬停在地裂边缘上空数米处，一动不动。
地裂下的众人，目瞪口呆。
“成……成功了？”虎妖有些结巴。
陈默松开剑柄，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脸色比纸还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和劫后余生的光芒。“暂时……控制了。”
他看向那悬浮的、虽然破破烂烂却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怨灵舟，又看了看系统中新到账的500能量点（抵消部分消耗后，余额变成1050点），再看了看身边这群伤痕累累的同伴。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无厘头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丝的、极其欠揍的笑容：
“伙计们……我想，我们找到‘代步工具’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靠它……在这鬼地方，开展一点新的‘业务’。”
“比如……批发一点‘亡灵保安’，或者‘怨念清洁’服务？”
众人看着他，又看看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怨灵舟，一时无语。
只有苏柒柒，看着陈默那疲惫却闪着光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又弯起了那极淡的弧度。
这个家伙……总能搞出点意想不到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