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之后,她又拉着两个孩子,走到林雨瑶的床前,缓缓跪下。“姐姐,”她声音哽咽,“我和孩子们,感谢您这些年的关照。您从未因为我是外室而苛待我,也从未对锦绣和锦阳有过半分嫌弃。这份恩情,我们记一辈子。”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后背:“锦绣,锦阳,给你们母亲磕头。”
程锦绣今年八岁,程锦阳六岁,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也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林雨瑶,想起以前这位“母亲”总是会给他们带甜甜的糖糕,会在他们生病时亲自喂药,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满眼泪花地对着床榻磕了三个头,声音带着哭腔:“母亲谢谢您……”
徐娇看着孩子们懂事的模样,眼眶也红了。她知道,从今往后,他们母子三人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没有伯府的富贵,没有京城的喧嚣,却有一份难得的清净与安稳。
林雨瑶的尸体被林家的人装进准备好的棺材,全程没有让伯府的人帮忙。程仓古全然顾不上这些,上有晕倒的母亲,下有已亡的儿子,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永宁伯府这场荒唐又悲凉的闹剧,落下最后的帷幕。但伯府的一切由此被传得沸沸扬扬。都为林雨瑶感到不公。
大门外的众人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口被林家人抬出的棺材,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人们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让这一行人能够顺利通过。
在这些人中,有一些是曾经受过林雨瑶恩惠的乞丐和孤儿,他们站在路边,神情悲伤,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林姐姐一路走好!林夫人一路走好!”
林家族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面色凝重,对着周围的人们拱手一礼,说道:“多谢诸位相让,林某在此代表侄女感谢大家的相送。”
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林族长,不知林夫人何时下葬?我们也好去送她最后一程。”
林族长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各位乡亲,林某感激大家的好意。不过,由于家中事务繁多,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排,待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我们会将林夫人的棺木运往江南的林家祖坟。具体时间还需再等几天,届时定会通知大家。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
说罢,林族长又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其他林家人见状,也纷纷跟着一起行礼。
随后,林家人继续抬着棺材缓缓前行,人群中不时传来叹息声和抽泣声。
而在京城的林府门前,早已搭好了一座白色的灵棚。林管家带领着一众仆人,泪眼朦胧地站在门口,迎接着二小姐的归来。
京城的一座小宅院里,妇人急匆匆地走进院子,手里挎着刚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菜。她还没来得及把菜放进厨房,就迫不及待地对着房间内大声喊道:“相公,林姐姐死了!”
房内的田野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冲出房间,一脸惊愕地看着妇人,急切地问道:“月娥,你说的是谁?”
妇人喘了口气,定了定神,回答道:“林姐姐呀,就是林雨瑶!”
田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雨瑶,那个聪明伶俐、艳丽动人的女子,怎么会这么年轻就离开了人世呢?
“这怎么可能?”田野喃喃自语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月娥见状,连忙解释道:“相公,外面都传开了,说是她被那个继子给毒死的。昨天就已经死了,只是伯府为了昨天娶郡主的事情,故意隐瞒了这个消息。”
田野听后,心中一阵刺痛。他想起了与林雨瑶相识的点点滴滴,两人的缘分始于一场灯会。当时,林雨瑶不小心与家人走散,正焦急万分之时,恰好遇到了执勤的田野。田野热心地帮助她找到了家人,从此两人便相识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田野和林雨瑶渐渐互生情愫。林家人并不看重门第之见,对田野也颇为满意,于是便为两人定下了婚约。
然而,世事难料,最终两人还是未能走到一起。如今,得知林雨瑶的死讯,田野的心情异常复杂。他心中既有对林雨瑶的心疼和惋惜,也有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月娥看着丈夫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心想,相公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即使与林雨瑶退婚,也没有心生怨恨,反而希望她能过得好,也知道林姐姐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但是她从来不嫉妒。要是当年被林姐姐所救,她早已是一堆白骨,也不会有现在的美好生活,帅气的相公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相公,林姐姐她已经被林家人抬回林府了。我听说林家在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打算带着林姐姐的遗体回到江南的祖宅进行安葬。田野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投向那遥远的天空,仿佛想要透过云层看到林姐姐最后安息的地方。
他的眼角微微湿润,那是一抹无法掩饰的泪意。然而,他迅速地眨了眨眼,将那丝悲伤隐藏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回去也好,她这些年真的太累了。”
月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相公的举动,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她默默地走到相公身边,温柔地说道:“相公,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林姐姐走得太突然了,我们都很难过,要不明天我们去林府祭奠一下?”
田野微微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都听你的,月娥。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确实有些难受,咱们家这些年她也没少照顾,你跟她的关系也好。”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月娥,我饿了,你去给我做些吃的吧。”
月娥连忙应道:“好的,相公。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做饭。”说完,她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田野回到房中,静静地坐着,如果当年不是为了她的姐姐遗愿,他们成亲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切都是命呀!
而徐娇拿着程仓古写的放妾书和断亲书,带着两个孩子悄然离开了京城;程仓古留在空荡荡的伯府里,守着中风的老夫人和一座冰冷的宅院,终日活在悔恨与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