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县主府的忘忧草开得正盛时,京城突然爆出桩骇人听闻的案子——西域来的回纥使者,在驿馆里被人割了喉,死状与三天前死去的吐蕃商人如出一辙:都是被极薄的刀片划开颈动脉,现场没有挣扎痕迹,只有窗台上留着朵干枯的沙棘花。
沈清辞接到报案时,正和萧彻核对四族盟约的修订稿。石敢当蹲在院里,给新织的渔网上蜡,嘴里哼着小调:“清辞妹子当县主,我这渔网也沾光,以后专捕有钱人……”
“别哼了,出人命了。”沈清辞把卷宗递给他,上面的尸检图看得石敢当直皱眉。
驿馆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回纥使者倒在书桌旁,手里还攥着半封没写完的信,墨迹晕染在信纸上,只看清“盐铁”“边境”几个字。萧彻蹲下身,用刀尖挑起窗台上的沙棘花:“这花产自漠北,不是京城该有的东西。”
“而且两起案子都有这花。”沈清辞指着卷宗里的照片,“吐蕃商人死时,窗台上也有一朵。”她突然注意到使者的靴底,沾着些银灰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像是……银矿的矿灰。”萧彻捻起一点闻了闻,“漠北的寒月矿才有这种银灰,那里是回纥和大齐的边境,常年有走私犯活动。”
正说着,钱多多带着千机阁的人闯了进来,手里捧着个匣子,里面装着十几张画像:“县主姐姐!我查到了!这两个死者半年前都在寒月矿待过,还和一个叫‘影手’的杀手组织有来往!”
画像上的人都蒙着脸,只露出双眼睛,眼神阴鸷。钱多多指着其中一张:“这个是影手的首领,据说他的刀比纸还薄,杀人从不留活口。更蹊跷的是,寒月矿上个月突然关闭了,矿工全被遣散,像是在隐瞒什么。”
沈清辞心头一沉:“回纥和吐蕃向来不和,怎么会同时和影手合作?还都死在京城?”
话音刚落,驿馆外传来喧哗,回纥的副使带着人马闯了进来,拔刀直指萧彻:“定是你们大齐杀了我家使者!想挑起两国战争!我们要立刻回国禀报可汗,带兵踏平京城!”
“放肆!”萧彻拔刀相向,“命案未破,休要血口喷人!”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沈清辞突然喊道:“使者临死前攥着的信,提到了‘盐铁’!寒月矿根本不是银矿,是铁矿吧?你们在走私铁器,被人发现才杀人灭口!”
副使脸色骤变,显然被说中了要害。
这时,沈砚举着裂镜匆匆赶来,镜面映出城西的乱葬岗,那里有个新挖的土坑,坑里埋着具尸体,穿着矿工的衣服,胸口插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影手的标记。“镜子里看到的!这是寒月矿的矿工,昨天刚被杀死,手里还攥着块铁矿!”
线索瞬间串了起来:寒月矿实为铁矿,回纥和吐蕃暗中合作走私铁器,被矿工发现,于是买通影手杀人灭口,没想到影手连雇主也一起杀了,还故意留下沙棘花嫁祸大齐,想挑起邻国冲突。
“影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石敢当挠头,“他们杀了雇主,没钱拿啊!”
“因为他们背后有人。”钱多多突然脸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份密报,“千机阁的人查到,影手最近和北狄的太子有来往,北狄一直想吞并回纥和吐蕃,若是两国因命案迁怒大齐,北狄就能趁机渔翁得利!”
北狄!这个在边境蠢蠢欲动的国家,竟藏在幕后!
沈清辞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突然觉得这连环命案像张网,网住了大齐、回纥、吐蕃,甚至牵扯出北狄,而线头,就攥在某个想搅乱天下的人手里。
“不能让回纥使者回国。”萧彻沉声道,“否则北狄的阴谋就得逞了。”
“可怎么拦?”沈砚急道,“他们现在认定是我们杀的人。”
钱多多突然一拍大腿:“我有办法!千机阁在漠北有商队,让他们假装劫道,把回纥使团‘掳’到沙漠里,拖延几天!等我们抓到影手首领,拿到证据,再放他们回来!”
这是个险招,但眼下别无选择。
沈清辞看向萧彻,他点头示意可行。石敢当已经扛起渔网:“我去乱葬岗挖尸体,找更多证据!”
暮色降临时,回纥使团果然在城外被“劫”,副使气得破口大骂,却只能跟着商队往沙漠走。沈清辞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消失在沙尘里,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影手首领还在逃,北狄的阴谋还在继续,寒月矿的秘密是否还有更深的隐情?这千丝万缕的事件,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刚解开一个结,又冒出更多的结。
钱多多递过来一块热乎乎的糖糕:“县主姐姐别担心,千机阁的人已经撒网了,影手首领跑不远的。再说,有萧大哥和石大哥在,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沈清辞接过糖糕,看着远处边境的方向,那里的夜空已亮起烽火——北狄的军队,怕是已经开始调动了。
这场由连环命案引发的危机,才刚刚露出獠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