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划破东北清晨略显凛冽的空气。
陈安、胡桃和夜兰在春城武魂协会短暂停留后,便被林老安排的人员接到了附近的军事基地,他们将与其他前来东北支援、如今奉命返回的精英魂师们同机返京。
机舱内,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陈安三人紧挨着坐在一侧,而对面的座位上,是两个戴着黑色头套、双手被特制镣铐束缚的樱花国魂师俘虏,他们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目光扫过机舱,来时还人满为患,甚至有些超载的座位,此刻却赫然多出了七八个空位。
那些空着的座椅,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它们的主人,或许是在阻击魂兽潮的冲锋中湮灭,或许是在对抗高阶魂兽时力竭牺牲,已然将一腔热血与年轻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片他们誓死守护的东北黑土地上,长眠于他们热爱的山河之间。
陈安的思绪不由得飘远。
他想象着那些逝去的英魂,他们怀揣着怎样的理想与信念奔赴战场?
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怎样的华夏?
而在那个他们用生命守护的未来里,自己一手推动建立的武魂协会,又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是单纯的高端力量集结地,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引领时代变革的火种?
这些问题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不仅是陈安,一旁的胡桃也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梅花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她或许是想起了提瓦特大陆的某些往事,亦或是同样被这份牺牲所触动。
夜兰则闭目养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宇显示她并非真正入睡,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机舱内的其他魂师,也大多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失去战友的哀痛之中。
原本就空气不甚流通的机舱,因着这份沉默与哀思,更显得压抑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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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春城,东北军事战略指挥中心顶楼。
林阁老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却投向窗外,望着基地中起降的飞机和远处依稀可见的城市轮廓。
在他身后,警卫员马可身姿笔挺地肃立,目光落在老人略显清瘦却如山岳般沉稳的背影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敬。
“小安他们……坐上返回京都的飞机了吧?”
林老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是的,林老。飞机已于二十五分钟前准时起飞。”
马可恭敬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林老,您这次……为什么不和陈将军见一面呢?他这一走,下次再来东北,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林老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头。
马可只能看到他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无法窥见老人此刻脸上的表情,更猜不透这位智深如海的长者心中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林老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这两天,有不少人,在变着法子的为难小安吧。”
马可神色一凛,立刻汇报:“是的,林老。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涉及经济、司法、商业、教育、政治、公安以及部分军方部门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小动作,想要在武魂协会这块新蛋糕上分一杯羹,或者试图施加影响。”
“呵呵……”
林老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带着淡淡的嘲讽与怒意,“华夏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内忧外患,有些人,却还在想着如何以权谋私,如何巩固自己的那点蝇头小利!”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查!给我一查到底!无论是谁,涉及到哪个部门,背景有多深,绝不姑息!安稳太平的时候,有些小动作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国难当头,危机四伏,还在想着拖后腿、挖墙脚,不查办不足以平民愤,不严惩不足以慑人心!这股歪风,必须刹住!”
“是!明白!”
马可身躯一震,立刻领命,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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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京都,紫金阁最高会议厅内,气氛同样凝重。
除了几位已经返回各自军区的司令员首长外,其余阁老尽数在场。
端坐于首位的大阁老,面色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压抑着极致的怒火。
他平淡开口,话语简单却让整个会议厅的空气都为之绷紧。
“陈安同志在东北这两天所遭遇的事情,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吧?”
凌阁老闻言,立刻接口,语气斩钉截铁:“有些人,做得太过分了!手也伸得太长了!武魂协会是独立机构,由陈安同志全权负责,这是早就定下的基调!现在大战刚歇,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摘桃子、安插人手,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这番话,直接为此次会议定下了基调。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同。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阁老慢条斯理地开口:“凌阁老,你这话说得就有些难听了吧?武魂协会如今摊子铺得这么大,汇聚了全国最优秀的年轻魂师和大量资源,而陈安同志毕竟还太年轻,经验难免不足。有些人也是出于公心,愿意站出来帮他分担一下压力,规范管理,这也有利于武魂协会更稳妥、更健康地发展,不是吗?”
另一位阁老也附和道:“是啊,尤其是武魂协会内部,除了年轻魂师,还有几位……嗯,来历背景尚不明确的人员担任要职。这确实需要一些经验丰富、立场坚定的老同志帮忙把关,避免走弯路,甚至出现方向性的错误。”
“够了!”
大阁老猛地一拍桌面,虽然声音不高,但气势威严瞬间让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了。
“陈安同志不顾自身安危,在前线与万年魂兽浴血奋战,为东北战局立下赫赫功勋!然而有些人,躲在安全的后方,享受着灵气复苏、陈安贡献的机遇和红利的同时,却在千方百计地给我们的功臣、给国家的未来拖后腿!这叫什么?这叫良心都喂了狗了!”
大阁老身份何等尊崇,平日里极重礼仪风度,此刻却不顾形象,当着合作多年的老伙计们说出如此严厉甚至粗俗的斥责,足见他内心是何等的震怒与失望。
会议厅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落针可闻。
刚才出言为那些人开脱的几位阁老,脸色微变,意识到大阁老对此事的态度竟是如此坚决,心中暗自叹息,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遂不再发言。
大阁老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语气沉痛而坚定:“武魂协会,不是某个部门的下属机构,它是华夏未来应对这前所未有之世界变局的关键力量,是华夏必须牢牢握在手中的一张底牌!未来会走向何方,我们无法精准预测。而武魂协会,恰恰因为它年轻,因为它由年轻人主导,才拥有了打破常规、创造无限可能的潜力!我们可以关注,可以在他们可能犯错时提出建议、提前阻止,但决不能、也绝不允许用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固化的思维和经验,去限制它的活力,去扼杀它的创造力!”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从严从重!没有任何情理可讲!该得罪的人,就得得罪!不得罪那成百上千的腐败分子、蠹虫,我们就要得罪十五亿信任我们、期盼着美好明天的人民!这是一笔再明白不过的政治账,是人心向背的账!”
“是!”诸位阁老心神凛然,齐声应道,再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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