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怀里那个因为一个额吻就欢喜得找不到北的小丫头“撕”下来，王靖只觉得比跟化劲狼王打一场还累。
他整理了一下被月璃蹭得有些凌乱的衣襟，无视周围那些依旧若有若无瞟来的目光，迈步走向观众席，准备找个清静位置认真观战。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月璃的黏人程度。
他刚抬起脚，身后就传来了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他走一步，那脚步声就跟一步；他停下，那脚步声也立刻刹住。
他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一个水蓝色的小影子正紧紧缀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如同他的第二个影子。
王靖无奈，停下脚步，侧头看去。
只见月璃正仰着小脸，眨巴着那双还带着些许红晕的大眼睛，一脸“我很乖，我就跟着，不打扰你”的无辜表情。
见王靖看她，她还讨好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梨涡。
“回去找你师父。”王靖试图讲道理。
“不要嘛~”
月璃立刻摇头，小手背在身后，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师父那边好无聊，都是师兄师姐在讨论招式，璃儿听不懂。王青哥哥这边好看！” 她说的“好看”，显然指的不仅仅是比赛。
王靖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算是明白了，跟这丫头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打不得，骂不听，甩又甩不掉。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浪费口舌，转身继续往前走。
果然，那小尾巴又立刻黏了上来，而且这次靠得更近，几乎要贴到他的后背。
王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奶香和一丝逐云宗特有的云岫清气。
他走到观众席一处相对人少的边缘位置坐下。
刚坐下，身边的位置就立刻被占据——月璃像只灵活的小猫，嗖地一下挨着他坐了下来，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他这边又挪了挪，直到两人的衣袖几乎挨在一起。
王靖：“……”
他默默地将自己的手臂往另一边移开了一点。
月璃见状，小嘴微微嘟起，但也没再得寸进尺，只是将两只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做出一副“我很认真在看比赛”的样子。
虽然她那不时偷偷瞟向王靖的余光彻底出卖了她。
王靖懒得再管她，将目光投向下方巨大的演武台。
此时，宗门大比已经正式开始，裁判长老宣布了规则后，第一对上台切磋的弟子已然就位。
一方是天霄宗赤炎峰的内门弟子，修为在外劲后期，一手赤焰掌法使得虎虎生风，炽热的掌风将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另一方则是流云峰的女弟子，修为相当，身法却极为灵动，如同穿花蝴蝶，在炽热的掌风中穿梭闪避，偶尔刺出的云水剑角度刁钻，带着一股柔韧的缠劲。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颇为激烈，真气碰撞声不绝于耳，引得台下观众阵阵喝彩。
王靖看得颇为专注。
他虽已是化劲中期，眼界极高，但武道一途，浩瀚无垠，不同属性、不同风格的武学碰撞，往往能迸发出意想不到的火花，对他完善归墟之道亦有启发。
他尤其关注那些弟子对自身真气的精细操控，以及对战局瞬息万变的应对。
然而，他身边的小丫头，显然对台上的打打杀杀兴趣缺缺。
看了没一会儿，月璃就开始不安分了。她先是偷偷扯了扯王靖的衣袖，小声问：
“王青哥哥，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呀？”
王靖目光依旧停留在台上，随口应道：“赤炎峰弟子攻势虽猛，但消耗过大，三十招内若不能取胜，流云峰弟子凭借身法缠斗，胜算更大。”
“哦……”月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静了不到三秒，又指着台上问：“王青哥哥，那个红色的手掌好看还是那个蓝色的剑好看？”
王靖：“……功法无分好看，只论效用。”
“可是璃儿觉得蓝色的剑更漂亮嘛……”月璃小声嘀咕。
又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坐得有些累了，小身子悄悄往王靖这边歪了歪，几乎要靠在他手臂上。
王靖不动声色地再次移开一点。
月璃瘪瘪嘴，但很快又找到了新乐子
——她开始模仿台上弟子的动作，小胳膊小腿比划着，嘴里还自带音效：
“嘿！哈！看我的云水剑！哎呀，被打中啦……”
她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靖被她这幼稚的举动吵得有些心烦，忍不住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哎哟！”
月璃捂住额头，委屈地看着王靖，“王青哥哥干嘛弹我？”
“安静看。”王靖言简意赅。
“哦……”
月璃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总算老实了下来，乖乖坐好，只是那双大眼睛依旧不安分地骨碌碌转着。
一会儿看看台上，一会儿又偷偷瞄向王靖冷峻的侧脸和他那引人注目的白发，小脸上满是满足。
她其实并不在乎比赛精不精彩，也不在乎谁输谁赢。
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待在王靖哥哥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
哪怕他只是偶尔回应自己一句，或者像刚才那样“惩戒”性地弹自己一下，她都觉得无比开心。
王靖虽然表面上对月璃的黏人颇为无奈，甚至有些嫌弃，但自始至终，他也没有真正严厉地呵斥或强行将她赶走。
对于她那些幼稚的问题和小动作，他虽然回应冷淡，却也一一给予了反应。这种默许和纵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台上的比赛一场接一场，精彩纷呈。刀光剑影，拳风掌劲，各色真气光芒闪耀，引得观众席上惊呼连连。
王靖看得投入，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微微颔首，显然从中有所得。
而月璃，则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像一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小猫，偶尔因为台上惊险的招式而小声惊呼，下意识地抓住王靖的衣袖，然后又赶紧松开，偷偷看他一眼，见他没生气，便又偷偷弯起嘴角。
如影随形，虽显缠人；
观战之时，宠溺暗藏。
这喧嚣的演武场一角，冷峻的白发峰主与灵动黏人的小圣女，构成了一幅独特而和谐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