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偏厅内的空气,在文森特那句冰冷的“谁是你爹?你可别乱认。”之后,仿佛彻底凝固了。利安德尔·凡多姆海威(原夏尔·凡多姆海威)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他像一尊瞬间被抽走灵魂的雕塑,僵立在原地,那双与文森特如此相似的血红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与死寂。最后一点关于血缘、关于身份的微弱幻想,在他所谓的“父亲”面前,被碾磨得粉碎。
质检官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完成了他的工作。他转向维多利亚女王,深深鞠躬:“陛下,经过初步检验,这批贡品……来源复杂,部分物品的归属权存在……历史遗留问题。且其运输与保管过程,确实存在诸多……不合规之处。”他的措辞谨慎,但意思明确:这批东西是烫手山芋,而达雷斯家族的处理方式,更是漏洞百出。
维多利亚女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那些达雷斯长老一眼。她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这些物品暂时封存,容后再议。达雷斯家族……尔等监管不力,引致诸多纷扰,退下吧。”
没有安抚,没有承诺,只有冰冷的驱逐。达雷斯家族的最后一搏,彻底失败,甚至可能引来了更大的麻烦——皇室对这批问题贡品的“容后再议”。
几位长老面如死灰,几乎是瘫软着被宫廷侍从“请”了出去。利安德尔如同行尸走肉般跟随着,再没有回头。
而另一边,特兰西伯爵仿佛才被这细微的动静扰醒,在克洛德怀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狐裘滑落,露出小半张睡意惺忪的脸。他揉了揉眼睛,碧绿的猫眼迷茫地眨了眨,看向文森特:“文森~结束了吗?喵~可以回家了吗?” 他完全无视了刚才那场足以摧毁一个少年全部世界的否认风暴,或者说,那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甚至乐见其成的结果。
文森特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他走过去,极其自然地从克洛德怀中接过特兰西,为他仔细拢好狐裘,语气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嗯,结束了,宝贝。我们回家。”
他抱着特兰西,向女王微微颔首致意,便转身离去,克洛德与塞巴斯蒂安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无声地跟随。自始至终,他没有再施舍给那个名义上的次子哪怕一瞥。
几周后,消息传来。
达雷斯家族商会正式宣告破产,所有资产被查封拍卖,用以抵偿巨额债务。那批珍贵的贡品最终被皇室以“妥善保管”为名接收,但其价值已与达雷斯家族无关。瑞秋·达雷斯在家族庄园被查封前夜,不知所踪,有人说她疯了,有人说她自我了断,也有人说她隐姓埋名,沦落到了社会最底层。
夏尔·凡多姆海恩与利安德尔·凡多姆海威,这对曾经尊贵的伯爵之子,在家族彻底覆灭后,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了伦敦庞大而阴暗的街巷中。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或许在某个角落挣扎求生,或许……已然被命运的洪流吞噬。阿洛伊斯·托兰西同样不知所踪,他曾渴望的自由,最终以最残酷的方式降临。
而凡多姆海恩家族,在文森特伯爵的掌控和特兰西伯爵那看似随性、实则精明的“守财”下,权势与财富愈发稳固。那场轰动伦敦的离婚与破产风波,最终只是成为了上流社会沙龙里一则供人唏嘘或嘲笑的谈资,很快便被新的八卦所取代。
皇家园林别墅区,凡多姆海恩府邸。
夜晚,文森特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静谧的花园。特兰西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他,然后自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都结束了,文森。”特兰西轻声说。
文森特握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暖与存在。
“不,”他低沉地回答,血红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幽深的光,“是开始了。”
开始了没有阴霾、没有背叛、没有碍眼之人的,只属于他和他的猫的全新生活。
他转身,将特兰西紧紧拥入怀中,如同拥抱着他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以及他亲手赢来的、永恒的宁静(或许还带着点鸡飞狗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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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这个故事始于白金汉宫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终于达雷斯家族的彻底覆灭与凡多姆海恩新生的宁静。它描绘了仇恨的冰冷清算,也勾勒了偏执依赖下的畸形温暖。文森特·凡多姆海恩用最决绝的方式,焚烧了过去的枷锁,而特兰西伯爵,这只归来的猫,既是他的共犯,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故事中,“信誉”成为了一个跨越人间与地狱的讽刺性标尺,衡量着人心与价值的崩塌。而被抛弃的孩子们,则在成人世界的残酷游戏中,成为了最无辜也最无奈的牺牲品。
伦敦的天空或许依旧雾霭沉沉,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的世界,终于云开雾散。至于未来是否会有新的波澜,那将是另一个故事的序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