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将“烫手山芋”般的孩子们打包给上一代后,特兰西伯爵和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感觉整个灵魂都轻盈了起来。他们并没有立刻返回那充斥着(他们看来)无尽唠叨和管束的宅邸,而是选择在伦敦郊区一片人迹罕至、月光笼罩的古老林地降落。
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周身空间一阵细微的扭曲,那身剪裁完美的昂贵西装仿佛融入了夜色,取而代之的是覆盖着暗沉鳞片、在月光下流淌着金属般幽光的庞大身躯。他并未完全显露出传说中遮天蔽日的龙形,而是维持着一种更易于在此地活动的、依旧充满压迫感的优雅形态,如同史前巨兽的微缩投影,慵懒地伏卧在柔软的草地上,巨大的翅膀收拢在身侧。
“啊……还是这样舒服。”文森特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满足颤音的龙吟,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他闭上那如同熔金般的巨大竖瞳,享受着久违的、不被“儿子们”用担忧或不赞成的目光注视的自由。
几乎就在他伏下的瞬间,一道灵活的身影“嗖”地窜了过来。
是特兰西伯爵。
他似乎早已迫不及待,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在一阵柔和(略显滑稽)的光芒中迅速缩小、变形。昂贵的衣物滑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茸茸、圆滚滚,有着金棕色条纹和一双圆溜溜、碧绿猫眼的大猫。与其说是威风凛凛的野兽,更像是一只被喂养得极好、适合抱在怀里rua的超级加肥版家猫。
“喵呜~!”
变猫成功的特兰西伯爵——或者说,猫形态的范特西——发出一声兴奋的、带着点奶音的叫声。他丝毫不停顿,迈着有些笨拙却目标明确的猫步,直接冲向文森特那覆盖着冰冷鳞片的庞大身躯。
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像是找到了世界上最舒服的猫窝,用小脑袋拱了拱文森特前爪与身体连接的、相对柔软的翼膜根部,然后整个毛茸茸的身体如同液体般,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紧紧贴伏在巨龙相对温暖的下腹处。
“喵~嗷~”他在文森特的鳞片下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始用脑袋和脸颊使劲地蹭着那坚硬的龙鳞,仿佛在标记领地,又像是在表达亲昵。柔软的猫毛与冰冷的鳞片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文森特巨大的龙头动了动,睁开一只熔金般的竖瞳,瞥了一眼在自己身下乱蹭、制造痒意的毛团,鼻腔里喷出一股带着硫磺气息的、温热的气流。
“别乱蹭,范特西。”龙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但仔细听,却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无奈,“鳞片缝隙里进去猫毛很难清理。”
“喵~不管!”猫形态的范特西不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粉色舌头,开始舔舐文森特前爪上的一块鳞片,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这里太阳晒不到,凉凉的,舒服!文森你身上味道好好闻,有阳光和……和金币的味道!喵~”
文森特:“……” 他对于自己这位好友兼“难爸难友”的猫化行为早已习惯,甚至某种程度上,这种纯粹的、动物性的亲昵,比人类世界的繁文缛节更让他放松。他重新闭上眼,默认了这只肥猫把他这头龙当成了恒温猫爬架兼蹭痒柱的行为。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穿过林间枝叶的缝隙,在巨龙幽暗的鳞片和猫咪金棕色的皮毛上投下斑驳的光点。一只传说中的巨龙,和一只(过于肥硕的)家猫,以如此荒谬又和谐的姿态依偎在寂静的林地中。
“说起来,”文森特巨大的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摆动,扫过地面的草叶,“把孩子们都送走,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于轻松了?”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里可没有一点愧疚。
“喵~才没有!”范特西猫从鳞片底下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碧绿的猫眼里满是理直气壮,“他们跟着奶奶\/外婆会更开心!有吃不完的点心,听不完的故事!比跟着我们两个被管束强多了!” 他完全忽略了是自己先被孩子们管束的事实。
“而且,”肥猫用爪子拍了拍身下的龙鳞,得意地宣布,“我们终于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喵~明天我们去掏蜂鸟窝吧?或者去海里追鱼玩?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鱼特别傻!”
文森特巨大的龙头微微点了点,喉咙里发出表示同意的、低沉的轰鸣。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非人存在而言,偶尔放纵一下,回归一下“野性”,似乎是理所应当的调剂。
于是,在皎洁的月光下,巨龙微微调整姿势,将翅膀更舒展地铺开,为身下那只怕冷(或许只是找个借口)的肥猫挡住了夜间的凉风。而猫形态的范特西,则心满意足地蜷缩在巨龙身下最温暖、最安全的位置,打着幸福的小呼噜,碧绿的猫眼在月光下眯成两条细缝,规划着明天该如何尽情撒欢。
两位成功“逃学”的大家长,在这片属于他们的秘密领地里,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幼稚又纯粹的“假期”。至于被他们遗忘在脑后的家族责任、社会地位,以及那几位正在被祖辈接走、心情复杂的“孩子们”……
谁在乎呢?喵~\/(龙语:赞同的低吼)
家庭的温情?或许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猫与龙的依偎之中。只是这形式,过于超乎常人的理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