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转动间,谢清禾不动声色地解开了自己的行军背囊,借着背包的掩护,意念微动,从空间里取出一大包用厚实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站起身,走到围坐在一起的四名战士中间,自然地蹲下身,将牛皮纸在地上摊开。
顿时,一大捧色泽深红油亮、纹理分明粗犷、散发着浓郁诱人肉香的风干牛肉干暴露在空气中!
霸道而纯粹的肉香气,瞬间冲散了林间冰冷的霉味和战士们手中杂粮饼子淡淡的酸涩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嗅觉。
四个正埋头与硬饼子“搏斗”的战士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堆牛肉干,喉结不受控制地、疯狂地上下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清晰可闻。
这年头,细粮都金贵,肉更是稀罕物。
肉香浓郁的牛肉干,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传说中过年才能奢望一口的顶级美味。
尽管几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渴望,但四个战士却像是约好了一般,没有一个人伸手。
皮肤最黝黑、年纪也稍长的李兵艰难地把几乎黏在牛肉干上的目光撕开,抬起头,看向谢清禾。
嗓音因干渴和克制而异常沙哑:“同……同志,这……这肉干太……太贵重了,您……您自己留着,关键时刻补充体力要紧。”
“我们……我们是男人,皮实,扛得住,吃这个就行!”
他说着,还用力晃了晃手里那块啃了一半、带着清晰牙印的杂面饼子,证明自己的“皮实”。
谢清禾看着他们那强忍渴望、恪守纪律的样子,心中微软,面上却故意把脸一板,眉毛一挑。
语气带着几分佯装的薄怒和不容置疑的揶揄:“怎的?我这牛肉干是有毒呢,还是你们看不起我谢清禾,或是看不起裴砚舟,连带着也看不起……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停顿。
“裴营长?”
那李兵听到她自报姓名,又听到营长的名字,猛地一愣,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看向谢清禾:“同……同志,您……您说你是谁?”
裴砚舟结婚的消息,他们这个之前换防过来的班只是听说过,并未见过新娘。
谢清禾看着他们瞬间变得紧张而期待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暖意的弧度。
语气平静,却仿佛投下了一颗石子:“我叫谢清禾。”
她顿了顿,清晰地补充道:“准确说,裴砚舟是我谢清禾的爱人,我是他媳妇,原则上你们要叫我一声嫂子。”
“啊?”
四个战士几乎同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差点失声叫出来,又赶紧死死捂住。
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上上下下、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手矫捷、胆识过人、此刻却自称是营长媳妇的女同志。
李兵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幽深的四周。
极力压低音量,话语却像开了闸的洪水:“哎呦,原来是嫂子,您……您就是营长回家养伤时娶的那个……那个天仙似的、又有文化的媳妇。”
“我们……我们早就听说了,一直没机会见着。嗬,没想到……没想到是您这样的!您这……您这可太厉害了,太给我们营长长脸了!”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兴奋与荣耀感。
其他三个年轻战士也瞬间挺直了腰板,原本因为陌生和对其能力的敬佩而产生的些许拘谨,立刻转化成了对自己人的、毫无保留的信赖与亲近。
原来是自家营长的媳妇,怪不得这么厉害。
“行了,别愣着了,也别废话了。”
谢清禾把摊开的牛肉干又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赶紧分了吃了,抓紧时间补充体力,接下来还有更硬的仗要打,更远的路要赶!”
她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疲惫的脸,声音沉静却充满力量:“这是命令,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一起,把你们裴营长,还有王团长、小赵他们,一个不少地、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是!嫂子!”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推辞。
四个战士激动又感激地相互看了一眼,响亮地低声应道,这才每人伸出手,拿起一块纹理分明的牛肉干,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态度,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起来。
肉扎实耐嚼、咸香适口、蕴含着充沛油脂和蛋白质的肉干,仿佛瞬间化作了滚滚热流和无穷力量,驱散了口腔里杂粮饼子的粗粝寡淡,迅速涌入几乎耗尽的四肢百骸。
疲惫冰冷的身体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贪婪地吸收着这珍贵的能量,重新焕发出惊人的活力。
几口肉干下肚,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更有力,眼前昏暗的丛林似乎也明亮了几分。
他们再看向谢清禾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除了之前对她追踪能力和决断力的深深佩服,此刻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死心塌地的信服与维护。
营长真是好福气,嫂子这身手,这胆魄,这体贴下属的心,真是万里挑一,巾帼不让须眉,这是几人心中的想法。
虽然腹中的馋虫还在疯狂叫嚣,极致的美味让人恨不得将整包肉干都吞下去,但良好的纪律性和朴实的本性让他们克制住了。
谁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搜索多久,更重要的是——这肯定是嫂子自己省下来的口粮,是她的保命物资。
每人吃了一块,感觉体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后,便默契地将牛皮纸包里剩余的、依旧诱人的牛肉干仔细地重新包好,递还给谢清禾。
李兵憨厚地笑着,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嫂子,我们吃好了,这一块顶大事了,浑身是劲,剩下的您快收好,您自己更重要!”
谢清禾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四人:“都分一分,每人身上都带一些,这种高强度行军和潜伏搜索,体力消耗是持续性的,光靠一顿顶饿的饭根本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