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在后宫并未多待,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太和殿还有一帮老狐狸等他应付呢。
他离开后,御花园立刻热闹起来,命妇们知道了他对孙莹莹的态度,那恭维的、羡慕的、奉承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砸过来,还一句不带重样的。
听得孙莹莹晕乎乎的,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说的真好,多说一点,本宫爱听!
只有齐茵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难受,美味佳肴吃在嘴里,都像是在嚼蜡。
看着孙莹莹的笑容,恨不能抓花她的脸,让她得瑟!
哼,贱人!
太和殿前广场上,晚宴的席位已铺开,朝臣们按职位高低入坐。
云清双手高高举起第一杯祭酒,澄澈的酒液被他撒向天空,“这第一杯酒,敬昊天!佑我风霜有信,甘霖应时!”
紧接着,他拿起第二杯酒,俯身将酒泼向脚下的大地,酒液渗入地砖下的泥土,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这第二杯酒,敬厚土!承载万物,春种一粒,秋收万斛。”
最后,他端起第三杯酒,对着宫外深施一礼,“这第三杯,敬黎民!敬扶犁之手,敬纺织之梭,敬戍边之刃,敬哺育之乳。”
三杯酒毕,云清神色肃穆,环视四周,声音沉稳有力:“苍天有眼,大地有情,百姓勤劳,将士英勇!愿我等常怀敬畏之心,与天地共生,与万物和谐。”
乐坊的编钟敲响《丰年》曲,穿杏子红绡裙的舞姬们从铜鹤香炉的烟雾中旋出。
夜风穿过长长的回廊,把太庙的香火气、天坛的烟火气、御花园里胭脂与秋菊混合的香气、还有殿前的酒香气,揉成属于丰收的气味。
而在更远的民间,真正的麦场上,农人们正把最后一捆麦秸堆上垛,他们抬头看见皇宫方向的天空,在秋月的莹辉中,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场宫宴,众人高高兴兴的来,开开心心的归,没有意外,没有算计。
只除了齐茵,这场宴会着实让她胃疼,只要一想到儿子和孙莹莹之间的互动,她就难受,可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敢做。
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宫宴之后,云清又恢复忙碌状态,齐茵想进宫,只能给孙莹莹递牌子,这让她非常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哪怕她心里恨不得孙莹莹去死,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她心里明白,就算孙莹莹死了,她也做不成太后,更不能相认。
而且,只有通过孙莹莹,她才能见到亲儿子。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齐茵的身体渐渐破败下来,越来越没精神,五年后,她强撑着给邵祯娶妻,又给邵嫣送嫁后,终于撑不下去了。
临终之际,她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见云清一面。
当消息递到云清这里时,他还挺诧异的,明明前段时间的宫宴上,看着还挺好的呢,怎么就突然要死了?
云清带着御医过来时,齐茵的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打发了所有的人后,回光返照的齐茵,拉着云清的手,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陛下,我……我……”
齐茵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我是你亲生母亲这句话,眼神中满是焦急。
云清则是笑了,“朕知道姑姑想说什么,表弟已经中举,将来可入朝为官。
只要他一心为国,别生出什么小心思,朕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
表妹那里,也会照拂一二,其他的,朕就无能为力了。
朕不是圣人,有些事做不到大度,在我被亲手送出去挡灾的那一刻,就注定回不去了。
对吗?姑——姑——!”
齐茵双眼圆睁,哆嗦着开口:“你……你……”
“朕知道,一直都知道。”云清笑的云淡风轻。
“你…恨…我?”齐茵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三个字。
云清摇头,“不恨,这是实话,相反,朕很感激您,感谢您给了朕这样的身份,能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姑姑,您的那个嬷嬷,您一并带走吧,这是朕留给您最后的体面。”
“你…能不能…”齐茵的语气带着恳求。
“不能,姑姑就是姑姑,永远都是。”云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齐茵,想让他叫娘亲?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呵,本宫……懂了。”齐茵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遗不遗憾云清不知道,反正他一点都不遗憾。
齐茵的贴身嬷嬷,也在她的灵堂里,以身殉主,全了主仆之情。
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就是要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那才能叫秘密。
当然,云清亲自来公主府吊唁了,以彰显仁孝之心,只是在齐茵下葬后,他收回了公主府。
公主都没了,还住什么公主府?收回来留着给自己的女儿不香吗?
虽然他还没有大婚,公主连影子都没有,但不妨碍他提前准备啊,这可是所有的公主府中,最豪华的一座,占地广,景致美,凭什么不收回呢?
邵柏带着邵祯夫妻回了忠毅侯府居住。
这些年,云清还真没打压过侯府,根本就用不着打压,侯府的那些子孙就没一个成器的,邵祯都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还用的着他去打压?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邵祯在齐茵去逝后,守孝三年,正赶上三年一度的会试,吊车尾上榜,最后只考了一个同进士。
云清看过他的策论,全是假大空,想来他上一世能登基为帝,恐怕也是个傀儡皇帝吧?
最后,被云清远远的打发去西南做了县令,终其一生也只做到从六品通判之职,一辈子都没调回京城。
当然这是后话。
齐茵的死,对皇族、对朝堂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
此时的齐国,正面临那场大旱,早在年初,云清便借着钦天监的名义,颁下诏书,今年恐有旱灾,让百姓多种植抗旱的作物。
并勒令北方的州府,做好抗旱准备。
以他目前在齐国百姓心中的地位,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诏书下达后,都放弃了小麦水稻这些,大量种植红薯、土豆、南瓜等耐旱高产的作物。
就在齐国上下忙碌抗旱之时,北方草原撕毁了当初的协议,开始不断的袭扰边境。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