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宫
“臣林致远拜见陛下!”林老太傅一进大殿,便跪下行礼。
“外公快快请起!”云清在他还没跪下去的时候,就把他搀了起来。
“陛下,礼不可废!”林致远恭敬的说道,用余光打量着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外孙,跟太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点不像太子妃。
挺拔如松,一身威严,比太子当年更甚,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真不愧是皇室血脉。
“朕尚未登基,算不得失礼,这还是咱们祖孙初次相见,外公莫要拘谨。”
云清对这老头的第一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身姿修长,一脸正气,已是花甲之年,却不见颓废,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
拉着他坐在东暖阁的软榻上,小太监赶紧上茶。
林致远眼眶微红,“这些年苦了陛下了。”
云清笑笑,不在意的说道:“都过去了。”
他后来查到的资料显示,当初原主能被带出皇宫,林家也出力不小,宫里的人脉损失殆尽,不然,光靠那些侍卫,还真不一定能冲出去。
“臣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陛下尊容,臣此生无憾了!”林致远激动的说道。
“外公可不能这么想,朕还需要外公帮衬呢,论行军打仗,朕不怕,可这朝堂之上,却不是打打杀杀就行的。”云清说道。
“陛下,臣老了,既然辞官,再回来,已然不妥,臣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倒是正值壮年,陛下若不嫌弃,尽管使唤就是。”
林致远不想再入朝为官,有他在,家里儿子们的官位就上不去,倒不如直接推儿子上位。
云清想了想,林家舅舅辈的四个儿子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老大林敬之还曾是三品的御史中丞。
说道:“外公,朕欲改革御史台制度,如今的御史台下设台院、殿院、察院,三院各司其职。
台院主监察百官,殿院主纠察朝仪,察院主巡按地方。看似分工明确,实则壁垒森严。
一个案子,从地方察院上报,到台院审核,再到殿院备案,最后还要与吏部、刑部反复扯皮,等到有结果时,贪官污吏早已将证据销毁,甚至官升一级了!
这样的制度不可取。”
林致远小心的问道:“陛下可有章程了?”
云清颔首:“朕欲废除御史台三院之制,将其合并为一,统称为都察院。
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各一人,为最高长官,直接对朕负责。其下再设若干监察御史,分道巡按,专司弹劾。
同时,为防止都察院内部结党营私,所有监察御史的任命,皆由朕亲自批准。
他们的弹劾奏章,可以直接密封呈递给朕,任何人不得截留、查看。
此外,都察院不仅可以弹劾百官,还可以监督六部、大理寺等所有衙门的工作,但必须要有实据,不可闻风奏事,否则以同罪论处。
一旦发现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者,可直接纠察!
外公以为如何?”
林致远心中暗暗赞叹,陛下的这一系列安排,既解决了原有体系效率低下的问题,又通过直接对皇帝负责和独立的奏报渠道,确保了新机构的权威性和公正性。
他恭敬的回道:“陛下圣明!此举一出,必能震慑贪官污吏,澄清吏治,实乃国之大幸!”
云清笑了,这可不是他想出来,是老朱想出来的。这是他对中央官制进行重大改革的一部分,目的就是加强皇权,强化对官僚体系的控制。
也是古代监察制度的顶峰和集大成者。
“朕欲将组建都察院事宜交给大舅舅,朕的时间紧迫,只能给他三个月。
三个月后,朕要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都察院,不知大舅舅可能胜任否?”
林致远一听,立刻起身行礼,“臣代犬子谢陛下隆恩,定能完成陛下所托,不负圣恩!”
“哈哈哈,甚好!就是要辛苦外公代朕拟旨了。”
“臣荣幸之至!”林致远开心的说道。
这对便宜祖孙在乾元宫相谈甚欢,林致远给了很多中肯的建议,云清也都一一记下了,不愧是能当帝师的人,的确不容小觑。
午时,云清留他在宫中用完膳后,又派人送他至宫门,荣宠之盛不言而喻。
林致远刚回到府邸,关于林家要崛起的消息,就已传遍各大臣府中。
“父亲,您回来了?”林敬之看到父亲回来,赶忙迎了上去。
“老大,赶紧摆香案,恭迎圣旨。”
林致远说着捧出一个锦盒,正是宫中装圣旨的盒子。
一阵兵荒马乱后,林致远亲自宣读了这封圣旨,林敬之激动的接过圣旨,心中涌现无尽豪情。
在林致远辞官后,他的官职也是一降再降,从正三品的御史中丞,降到正七品的监察御史,还天天出巡地方。
他不是没想过辞官,可一旦离开,再想回来就更难了,况且那些人巴不得自己辞官呢,就更不能让他们如意了。
倒也能说一句忍辱负重,如今苦尽甘来,林敬之差点掉下眼泪,太难了,整整被打压十二年,谁懂啊!
如今亲外甥上位,不仅给了林家荣宠,自己还升了两级,正二品的左都御史,皇帝亲信。
他定要为外甥扫清贪官污吏,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让外甥的皇位坐的稳稳当当。
林府的一众家眷也高兴的很,这些年她们都不敢出去赴宴,真真是怎么低调怎么来,就这,还要被相熟的人挖苦。
若不是有长公主帮衬,那些人指不定怎么欺负林家人呢。
以后,她们也能昂首挺胸的出去赴宴了,那些人说不得还要巴结自己,想想就解气!
“老大,明日一早,别忘了进宫谢恩。”林致远提醒道。
“是!父亲,儿子记下了。”林敬之明白,这是陛下有话要对自己说。
“嗯,陛下信任你,将如此大任交于你手,万不可让陛下失望。”
林致远看着意气风发的长子,已不见之前的颓废之色,老怀甚慰。
“儿子明白,定当为陛下扫清一切障碍!”林敬之铿锵有力的回道。
林致远又看向老三和老四,老二外放做官,已离京十载,老三和老四一直赋闲在家,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习字,人都快废了。
“你们两个要沉住气,陛下尚未登基,根基未稳,早晚会重用你们,莫要心急,让陛下为难。他,还是个孩子啊!”
林致远又叮嘱两个儿子,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稚嫩的脸庞和沉稳的气质,不禁有些心疼,才十二岁,就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知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