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父子是在半个月后到的洛水县,先去县衙登记报备,又去县学报名,以后他就要去县学读书了,哪怕是不去进学,也要去县学参加岁考的。
不要以为考上秀才就万事大吉了,还要参加岁考。
岁考,又称岁试,是由各省学政主持的、针对其辖区内所有秀才的定期考核。
目的是为了检验秀才的学业水平,督促其继续学习,并以此为依据进行奖惩和淘汰。防止秀才在取得功名后荒废学业。
理论上每三年一次,与学政的任期同步,所有秀才,无论年龄大小、资格深浅,必须参加。
除非有重病、守丧等极其特殊的原因并经批准,否则无故不参加者,直接黜革功名。
岁考分为六等,并逐一替补,意思就是,考不好很可能会丢掉秀才功名,再次成为童生,当然考的好,也可能会成为廪生,有廪善银拿的。
所以,对于依靠秀才身份免役、见官不跪的底层士子来说,岁考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降至五六等,不仅社会地位不保,还可能重新承担繁重的徭役。
对很多老秀才来说,他的一生,就是在院试、岁考、科考,这一系列考试的循环中度过的。
洛水县令还亲自接见了云清,并给了他20两的宾兴银,这是对云清给他长脸的奖励,十岁的小三元,这样教化之功,足够他在考核时拿个上等。
云清也没客气,县令的俸禄再低也比自家的辛苦强,凭什么不要呢,至少这20两都够买两亩良田了。
手里有钱就想花,云清就是这样的。
在县城里一番大采购,看的宋远山都心疼的直抽抽,这孩子也太大手大脚了。
宋远山心疼归心疼,却也没有阻止,还让云清买了香烛等物,说要带他去祭拜祖宗。
回到村里时,刚到村口,就被宋云湖那个小屁孩看到了。
“爹!四哥!你们回来了?”小屁孩的一声大喊,直接把村里的男女老幼都喊出来了,大家围着父子俩七嘴八舌的问着话。
当然都是问宋远山的,对着云清,他们有些无措,身份不同了,天然的有种敬畏。
后来还是村长给父子俩解了围,这才让父子俩顺利的回家。
刘氏一看到云清,眼泪便下来了,嘴里直说着:“瘦了,我儿瘦了!”
云清跪下给刘氏磕了三个头:“娘,孩儿不负众望,考上秀才了!”
刘氏一把拉起云清,抱着他就开始哭,从小声啜泣到大声哭嚎,她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
这儿子是她白捡来的,如今看到他如此出息,当初的所有担心,所有苦楚,如今都得到了回报。
宋远山也默默的擦了擦眼角,说道:“你这婆娘,快别哭了,儿子坐了半个月的牛车,好不容易回到家,你还不让他赶紧歇歇,哭什么哭?”
“对对对,你看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快进屋歇歇,娘去给你做好吃的。”刘氏赶紧擦了把眼泪,就往灶房走去。
云清看刘氏这样,也笑了,看着大姐和几兄弟,说道:“大姐,二哥,三哥,我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你们帮着收拾一下,还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呢。”
宋玉梅嗔怪道:“你又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什么都不缺。”
说着叫上几兄弟去牛车上搬东西。
坐牛车还真是挺累的,颠得很,要不是有灵泉撑着,他还真坚持不住。
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如今的宋家可不是当初的土坯房,而是青砖瓦房,每个兄弟都有自己房间,云清比他们还多了一间书房。
书架上摆满了手抄的书籍,都是这些年他亲自抄的,这是留给家里小弟的,云清打算今年送他去学堂。
宋云湖比两个哥哥心眼都多,人也机灵,有云清的帮扶,将来也能有个不错的前程。
宋云梅带着几个兄弟开始搬东西。
“小四怎么买这么多布?还怪好看的,这料子也好,应该不便宜吧?”老三宋云河一边搬东西一边嘀咕。
老二宋云江只顾着闷头搬,既不乱看,也不乱摸。
“你哪来的那么多话?快点搬,还有,小点声,不许吵醒小四。”宋云梅呵斥着宋云河。
“唉,这个家里就我最没地位,大姐是女子,要爱护,二哥是长子要尊重,四弟是秀才,要敬重,那两个是小的,也要疼着,我这个中间的就是受气包。”
宋云河依旧小声哔哔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气的宋云梅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耍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委屈呢?谁不知道四弟和他的感情才是最好的。
姐弟几个搬了几趟,才把牛车上的东西搬完。
宋云梅又赶紧去了灶房,帮着刘氏一起做饭。
等云清睡醒后,饭菜早已做好,一家子都在等他一个。
“娘,不用等我的,你们先吃就行。”云清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还不太饿,正好等着你。”刘氏温柔的笑着说道。
一顿饭吃的温馨又幸福。
饭后,宋远山和云清说了开祠堂、摆宴等事宜。
这些礼仪方面的事,云清不太懂,每个地方都不一样,于是开口:“爹,这事我不太懂,您和村长拿主意就成,需要我出面的地方,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
宋远山说道:“那你记得写篇祭文,开祠堂的时候要用。”
云清点头答应,又对着刘氏说道:“娘,我带回来的布料您留出两匹最好的,给大姐做嫁妆,还有那些银首饰,牡丹花样的是给您的。
梅花样式的是给大姐的,兰花样式是给小妹的。”
刘氏点头,眼眶酸酸的,她嫁到宋家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收到银首饰呢,这在村里都是独一份的。
“以后不可再破费了,乡下人家,哪里用戴那么好的首饰。留着这银钱,也好多买些笔墨纸砚。”
刘氏的声音很温柔,处处在为云清着想。
云清点头,不过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爹、娘,还有件事,我想今年送小弟去私塾,县里最好的私塾就是程秀才那里,每年一两银子的束修。
我老师要去云游,他说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我了,还把那座小院和下人也都给了我,以后我在县学读书也有个住的地方。
到时让大姐也去吧,还能照顾我们两个。”
云清的话,让家里几人都为之一震,宋远山夫妻也在低头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