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时候,云清回到家中,将要下场的事情和父母说了。
宋远山两口子很吃惊,明年才10岁,就要考秀才了?
“小四,是不是早了点?”宋远山知道科考有多难,他早年也是给乔书齐陪过考的,有些心疼儿子。
云清回道:“不早,早晚都要考,而且大姐明年就14了,倘若我考中秀才,大姐也能找个不错的夫家。”
夫妻俩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有个秀才弟弟做靠山,女儿嫁出去也无人敢欺。
春节刚过,云清便回了县里,关起门来把之前看过的书又复习一遍,尤其是历史和律法更是重点复习,四书五经与其他世界大同小异,可史书和律法有出入,避免自己犯低级错误。
二月份,春寒陡峭,一点春天的影子都看不到,县试就是这时开考的。
科考要穿单层的衣服,不能带夹层,怕学子们作弊,而单衣又不能超过五件,所以,没有一副好身体,连考试都熬不下来。
云清外面穿的是一件单层的皮草披风,没有里衬的那种,这种是可以穿的,可皮草在这个时代也是富人的标配,穷人可穿不起。
云清没有准备吃食,一天就考一场,没必要带食物,他能坚持的住,尤其是他看到,衙役们把考生带的食物掰的零零碎碎,就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
半夜就开始排队,然后检查进考场,检查是很严格的,脱的光光的,头发要散开,就连那五谷轮回之所,都会扒开看看。
先不说别的,就这检查进场,心理不强大,都得抑郁。
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每一条规矩后面,都有一个真实的故事。
可见也是真有人曾把小抄从那种地方带进来过。
好在检查身体的和检查物品的衙役并非同一人,不然这些考生宁愿饿着,也不会再去碰那些吃食,实在是心里有阴影啊!
拿到考号后,先去唱保,也就是“廪生”保结,考生必须找到本县的一名廪生为自己作保。
廪生要出具“认保书”,保证该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是替考、身家清白。
如果考生作弊,作保的廪生将受到严厉惩处。此外,还需要找到另外四名同考场考生,五人互相结保,称为“互结”。其中一人作弊,其余四人连坐。
完成这些手续后,经官府核查无误,方可领取考卷,进入考场。
考场是以天干地支排序,天干为经,是王朝运行的纲常;地支为纬,是天下英才的脉络。
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巨网,每一个格子都是一个宿命的单元,里面囚禁着一个学子的毕生抱负与家族荣辱。
笔墨在纸,命运在天。
考棚只有一个多平方,宽三尺,长四尺,三面是墙,一面无遮无栏,只有两块木板,一块做桌,一块为凳,简直是一览无余。
云清从考篮中拿出抹布,将两块木板擦的干干净净,考卷不可以有污点,否则作废,这也是防止作弊,怕有人在卷子上做记号。
他这次的运气还算不错,没有分到臭号,也就是厕所旁边的考棚。
把笔墨砚台准备好,在砚台内倒入一滴清水,慢慢的磨着墨,一是为了平复心情,二是为了等时间。
铜锣不响,任何人不得动笔,否则逐出考场。
和现代的高考比起来,这方寸之地,更让人压抑,每个考生都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简直是痴人说梦。
高考犯错误顶多丢分,科考犯错却可能丢命。
这第一场为正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考过后还有复试,分别为:初复,再复,有些地方还有三复。
“咣”——铜锣声响起,云清才打开考卷,先检查有没有错漏,然后才开始答题。
考卷要求每个字大小一样,距离相等,字体为馆阁体,同时要求不可以涂改,该避讳的字要避讳,即便是稿纸,也要清清楚楚,整整齐齐。
这可比高考难受多了,好在云清神识强大,下笔又快又稳,写出来的答案,和印刷的有一拼,看着特别养眼,非常有成就感。
答完考卷,云清也没急着交卷,而是又等了片刻,县试考场有规矩,一旦龙门关闭,轻易不开,未到时辰交卷,也要凑够一定的人数,方可开一次龙门。
所以他在等,等着有人交卷,然后他再交卷。
又等了半个时辰,有四五个人都交了卷,云清这才收拾好东西,交了卷。
当交卷的人数达到十人后,总算是放人了,云清赶紧跟着衙役走出龙门。
宋远山和老师正在外面等着他。
“小四,累了吧,爹背你上牛车。”宋远山看儿子出来,便想过来背他,被云清拒绝。
“爹,我无碍,不用背着,走过去就行。”云清拉着宋远山往牛车走去。
看着牛车的是买来那个男人,叫李德昌,扶着几人上了牛车后,便回了小院。
宋远山看儿子这状态,比那个负心汉强多了,记得那个负心汉,每次走出考场都虚弱的很,都要背到车上才行。
正场结束后,两天内便会出成绩,考过的考生便可以参加复试,考生只公布座号,没有名字,座号越靠前,说明成绩越好。
经过初复,再复后,云清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放榜的日子是再复的三日后。
放榜当天,宋远山早早的来到衙门等待,那种急切的心情,让云清很无奈,不过也没有阻拦他,既然想去,那就去吧,让李德昌跟着他便好。
县试取中30名,云清的名字高悬于榜首。
“德昌,那案首是不是小四?是不是?”宋远山的手紧紧的抓着李德昌,不可置信的问道。
“宋老爷,就是公子,公子得了案首!”李德昌也激动的说道。
俩人忽略四周各种羡慕嫉妒的眼神,赶紧往家跑,宋远山刚到院门口就开始喊:“小四,你中了,你是案首!”
这一嗓子把左邻右舍都给喊出来了,附近住的都是来参加考试的考生,都想看看今年的案首是何许人也。
看到一个才十岁的小屁孩夺的案首,那眼神都绝了,羡慕嫉妒恨就不说了,更多的是质疑,大家纷纷赶往衙门。
案首的试卷是要张贴出来的,他们就是来看看,那个小屁孩何德何能可以夺的案首。
到看到云清试卷的那一刻,所有的质疑都消失不见,人家年纪小不假,但实力却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