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仓感受着嘴里的甜味,幸福的眯起眼睛,随即又失望的点点头,他是真希望放映员叔叔能做他姑父,这样就有窝头吃了,哦,还有糖。
一个晚上云清没少投喂这小子,其实也没给多少,就是几个花生两块糖而已,但对于小满仓来说,却是满足的很。
放映结束后,云清帮着吴金宝把设备收好,一起回住处,夜宵什么的就别想了,困难时期,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
黑夜里,云清听到吴金宝的肚子咕咕直叫,特别清晰。
“饿了?”云清说着拿出自己带的油炒面,递给他,“去泡点吃。”
“师父,我不要,咋能吃你东西呢,我喝点水就行。”吴金宝摇头说道,下乡以来他都吃了师父不少东西了,不能再要了。
吴金宝今年才16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那两个窝头一碗野菜汤,一边吃就一边消化了。
“少废话,快去泡,给我也来点,晚上不吃点睡不着。”云清的脸色沉了下来,吴金宝这才接过油炒面去找饭盒,眼眶还红红的。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爹早早的牺牲了,妈身体又不好,那点抚恤金几乎都用来买药了,若不是还有陈文彬这个舅舅,把他弄进轧钢厂,这灾荒年都能饿死。
吴金宝泡好油炒面,递给云清,闻着那香味,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师父。
云清也饿,有吴金宝在他偷吃都不方便,也只能带点油炒面桃酥什么的打打牙祭。
这时窗外传来“扑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清晰。
“师父?”吴金宝吓得脸都白了,这几天和师父出来,还遇到过抢劫的,要不是师父厉害他小命都没了。
“别急,我去看看,你在屋里别动。”云清说着就下地穿鞋,刚刚神识扫描过,是个饿晕的人,还是个女同志。
云清打开房门,来到大队部门口,就见一个瘦弱的女同志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
“金宝,过来,有个人饿晕了。”云清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心说:不会是碰瓷的吧?这年月还是得有个证人才行。
吴金宝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看这人,问道:“师父这谁啊?”
“不知道,先把她搬到屋里去,看样子不像是逃荒的。”云清说着抱起人进了屋。
又对吴金宝说道:“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找大队长,她要是醒了,你就把我的那份油炒面给她吃了,既然遇到了,总不能看人活活饿死。”
吴金宝点点头,云清拿着手电出了村部,又让吴金宝把大门关好,屋里有设备有吃食,怕有人过来抢东西。
吴金宝回到屋里,看着炕上一动不动的女同志,推了推,嘴里说着:“醒醒!醒醒!”
女人就是饿晕了,此刻被吴金宝这么一推,幽幽转醒,看着熟悉的大队值班室,又看看旁边不认识的半大小子,眼里都是惊恐,忍着不适坐起来,警惕的问道:
“你是谁?这是周家庄大队吗?”
吴金宝点点头,“这是周家庄大队部,我是放映员,来这放电影的。”
周淑珍听见这话,又看看地上的放映设备,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就说自己不会找错家门。
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儿,周淑珍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适时发出“咕咕”声,尴尬的低下头。
吴金宝拿过云清的饭盒,递给她说道:“我师父就是心眼太好,还让给你油炒面吃,要是别人早就不管你了,你快吃吧,我师父去叫大队长了。”
周淑珍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都是靠喝水挺过来的,全凭着一股信念才走回来。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了,她都要饿死了,接过饭盒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哪怕烫嘴都没吐出来,烫死也比饿死强。
半饭盒油炒面下肚,她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饭盒也是舔的干干净净,都不用刷了。
吴金宝也没笑话他,自己跟人家也没啥区别,每次还不是舔的干干净净的。
周淑珍吃了东西也有了力气,问吴金宝:“你师父是不是姓许?叫许富贵?”
吴金宝吃着油炒面,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师父是姓许,但不叫许富贵,那是我师父的爹,我师父叫许大茂。”
周淑珍笑了,“原来是小许放映员啊,我认识原来的老许放映员,以前他总是来我们村子放电影。”
“你是这周家庄的社员?”吴金宝问道。
周淑珍点点头。
这时云清也带着周队长和几个民兵过来了。
周淑珍一看到周队长,就哭了出来,“爹,我回来了,呜呜呜,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周队长看着眼前瘦的没了人形的小闺女,也是心疼的很,扶着她红了眼眶,“回来就好,你怎么这时候到家了,咋不捎个信回来,爹好让人去接你。”
云清和吴金宝面面相觑,好家伙,原来这是周队长的女儿,还真是没想到。
父女俩稳定好情绪,周队长对着云清师徒就是一顿感谢,若不是他们出门查看,这人昏迷不醒的,没准就饿死了。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父女俩,云清总算是松了口气,这热情劲儿真是难以招架。
折腾了大半天,云清师徒也累了,吴金宝憨憨的开口:“师父,要不我再给你泡点油炒面吧,那半饭盒都让那个女同志吃了。”
“不用了,我也累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换地方呢。”云清说完就整理铺盖准备睡觉,他在去大队长家的路上,偷吃了十来个鸡蛋,现在也不太饿。
“行吧。”吴金宝肚子里有了食,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