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当世子夫人规制的新嫁衣送到幽香苑的时候,周心芙都没反应过来。
她又想哭了,强忍着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穿不上这套嫁衣了呢,没想到世子竟然想到了。
孙嬷嬷偷偷的抹了抹眼角,笑着让丫鬟们给周心芙打扮上妆,世子心里有世子夫人,那她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赵氏知道后,只说了一句:“年轻人真是能折腾。”然后就不管了,不过倒是让大厨房准备了一桌席面送到清幽庭,算是锦上添花。
周心芙蒙着盖头被丫鬟们扶着,从幽香苑走到清幽庭,这一路上,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但她知道,这是通往幸福的港湾。
这一路她不再有忐忑,不再有彷徨,只有坚定不移的信念。
再次坐在这张喜床上,孙嬷嬷充当喜婆婆,一步步把那天没走完的流程走完。
掀红盖头,饮合卺酒,结同心结。
除了圆房没补,剩下的流程都补上了,周心芙的酒里云清同样放了健体丹养元丹和美颜丹,以后赵氏带着她出去参加宴会,都能被当成姐妹俩。
这天晚上周心芙是宿在清幽庭的,盖被纯聊天的那种。
“夫人,明日就是周家流放出京的日子了,我陪你一起去吧,好歹也是翁婿一场,去送送也全了这场缘分。”
云清就是想亲眼看着他们被流放,上一世齐家被流放的时候,周昌吉也去了,是去落井下石的。
云清觉得自己还是善良多了,不仅没落井下石,管家还给准备了不少馍馍和粗布麻衣呢,这难道还不够善良吗?
“夫君的身子弱,妾身一个人去送就够了。”周心芙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云清的身体,那紧张的程度,不亚于赵氏。
“没关系,轮椅已经做好了,累不到的,这十年来,也就上次迎亲的时候,我出了一次府,总要出去透透气的。”云清说道。
“好吧,不过夫君要多穿一些,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了,万不可冻着。”周心芙说道。
“好,听夫人的。”
翌日,云清坐在轮椅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和熊皮大氅,腿上还盖着小号的棉被,被墨砚推着出了门。
这轮椅是敬茶那天回来画的图纸,让工匠日夜赶工打造出来的,别说,纯木头的轮椅,放上软垫,坐着还挺舒服的。
一众奴才们都抢着推,也就是现在天气冷了,不敢让云清在外面待太久,不然早就推着他出门了。
世子能多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张太医都说了,世子现在的病情好转,仔细调养,说不定还能好起来呢。
好起来是不可能的,他当个病秧子才能让更多的人放心。
齐铮年纪越来越大,齐云鸿是个纯武将,没那么多官场上的弯弯绕,可自己不一样啊,原主就是个智多近妖的,云清也不遑多让,这不是更让人不放心嘛。
只有套着病秧子这层保护色,才能让人卸下防备,当个老六。
坐着马车一路出城,在十里亭等着流放的队伍过来。
初冬的京城郊外,看不见一丝绿色,冷风吹过卷起枯叶,真有种萧瑟的凄凉之感。
就这样的环境送犯人上路,还真是挺应景的。
不多时,差役便押送着一队犯人过来了,男人戴着木枷和脚镣,女人只戴脚镣,有的身上背着包袱,有的抱着孩子。
看着还真是够凄惨的,这就是古代的株连制度,一人犯错,连累全家,甚至是全族,哪怕是孩子也不能幸免。
待人走近,云清看到了队伍里的周昌吉一家,好一幅凄凄惨惨戚戚的场景。
车夫已经上前交涉,云清也在墨砚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坐上轮椅。
差役官看到云清,赶紧过来见礼。
“小的孙大见过世子爷。”
“免礼,给你添麻烦了,只耽搁一会儿的时间。”云清说完给墨砚使了一个眼色。
墨砚秒懂,拉着孙大去了一边,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小声的说着:
“差大哥,这是世子爷给诸位兄弟的茶水钱,这一路辛苦了,唉,要说这平南侯府真够恶心人的。
换新娘就不说了,还害的我家世子吐血昏迷,这样的人流放都是便宜他了,差大哥你说是吧?”
孙大也是个人精,立刻就明白了,“可不是嘛,也就是世子爷心善,还来送他们,周家真是不当人。”
心想:看来这一路上不能让周家好过,圣旨上可是说了,永世不得回京,反正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死就死呗,哪的黄土不埋人?
还能白得一百两银子,就算是跟兄弟们分,也是大家几年的俸禄了。
云清没有上前,周家能有这样的下场,可是他一手促成的,看看热闹就行了,还跟他演戏?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
再说,周昌吉现在都半失忆状态了,用不了一个月就得去下面报道,说再多他也记不住,简直是浪费感情。
刘氏接过车夫递过来的包袱,再看看面色红润、珠钗锦衣的周心芙,真想撕碎她那张脸,自家落得这样的下场,却给她做了嫁衣,怎能不恨!
周心芙也没搭理刘氏,只是跟周昌吉说了几句保重的话,便回了云清身边。
以后都没有交集了,说再多有用吗?她能来送人还是婆婆让的,没看她那个好妹妹连面都没露吗?真是她娘的好女儿。
周昌吉混浊的眼睛看着云清,他总觉得自家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呢?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孙大没敢耽搁太久,拿了银票,看世子夫人已经走开,就赶紧吆喝着上路,再耽搁就赶不上驿站了,这个季节在野外过夜,可是能冻死人的。
“头,这世子爷够心善的,岳家把他害得这么惨,还来送人,唉,真是替他不值。”
一个差役看着云清远去的马车,跟孙大说道,心里还挺感激这位世子爷的,出手真大方。
孙大看他一眼,说道:“世子爷心善那是人家心胸开阔,世子爷如此关照兄弟们,咱们可不能对不起这白花花的银子。
就那起子小人他们配世子爷的关心吗?跟哥几个说一声,咱们拿了世子爷的银子,就得给他出口气,咱们可不是没良心的人,对吧?”
差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头说的对,咱这就去跟兄弟们交代一下。”说完就笑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