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愈发凶险!诸葛正我、铁手、冷血、追命四人面色都已发白,气息明显紊乱粗重起来。他们苦修数十年的精纯内力,此刻如同开闸洪水般被安云山疯狂吸走,每一次出手都变得愈发艰难,脚步也开始虚浮。反观安云山,周身气劲澎湃鼓荡,衣袍无风自动,双眼精光四射,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嘴角那抹戏谑得意的笑容越发明显。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安云山放声狂笑,吸力再次加强,“尔等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让老夫吃个痛快!”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所有人心头蔓延。再这样下去,不出十息,他们必将内力枯竭,成为待宰羔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外围以剑气清剿杂兵、眉头紧锁的龙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迷茫,随即骤然亮起!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尚未正式拜入独孤求败门下,只是偶遇那位传奇剑客时,对方曾看着夕阳,淡淡说过的一句话:
“虽说这世间有着可以凭空增加内力的武学,但不是自己的终究是空中楼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一点一滴开始,这是别人拿不走抢不了的东西。”
当时他还未踏入武道,虽觉有理,却并未完全领悟其中深意,只道是前辈对根基的强调。直至此刻,亲眼见到安云山疯狂吸纳他人内力却仿佛完美融合毫无滞碍,而己方众人内力被吸后迅速萎靡……再回想起恩师这番话……
刹那间,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龙霄的脑海!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再如何强行吸纳,也必有隔阂,绝不可能真正如臂使指!那吸走的功力,在安云山体内,恐怕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念头一起,龙霄只觉心神剧震,一直以来萦绕于心的某种无形枷锁轰然破碎!他追求手中无剑,乃至心中无剑之境,却始终差那最后一步——他仍执着于“剑”之形,执着于以气化剑。
而此刻,他豁然开朗!
无剑,并非手中无铁,心中无念。而是自身便是剑!意志所向,无物不可为剑!自身真气,更是最本源、最听话的“剑”!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他的剑境在这一刻突破了最后的桎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我身即剑,我意即锋!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剑意自龙霄体内冲天而起!这剑意并非针对外界,而是直指冥冥中那些被安云山吸走、却尚未被完全炼化的、属于他们几人的内力!
“安云山!”龙霄骤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如实质剑芒,他并指如剑,并非指向安云山身体,而是虚指其周身那澎湃的能量场,朗声喝道:“剑归!”
随着他这一声喝,以及那全新剑意的引动——
正志得意满、疯狂吸纳内力的安云山脸色猛地一变!他骤然感觉到,体内那些刚刚吸入、尚未完全归于己用的异种内力,尤其是来自诸葛正我那精纯浩大的半段锦内力和铁手刚猛无俦的铁手劲力,竟在这一刻如同受到了原主的强烈召唤,猛地躁动起来,疯狂地在他经脉中左冲右突,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什么?!不可能!”安云山惊骇欲绝,急忙运功想要强行镇压。
但已经晚了!
那些内力本就非他所有,只是被强行掠夺而来,此刻被龙霄那蕴含着“本源回归”真意的无上剑境引动,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噗!噗!噗!
只听数声闷响,安云山的胸口、肩臂处竟接连爆开数个小洞!一道道精纯的能量气流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破体而出!这些气流在空中微微一滞,仿佛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即如同乳燕归巢般,迅速涌回龙霄的体内!
龙霄只觉得浑身一震,原本枯竭的经脉瞬间被熟悉的内力重新充盈,虽然不及全盛时期,但也立刻恢复了五六成战力!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
而安云山则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周身那恐怖的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萎靡下去,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怒!他辛苦吸取的内力,竟在瞬间被夺回大半,甚至还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战局,瞬间逆转!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龙霄傲然而立,周身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气息,他目光如剑,冷冷地看向遭受反噬、气息紊乱的安云山:
“你的邪功,到头了。”
“噗——!”
安云山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身体剧烈摇晃,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狂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痛苦和无法置信!他苦修多年、仗之横行无忌的吸功魔功,竟在顷刻间被人破去,甚至还遭到了恐怖的反噬!体内那些尚未炼化的异种内力疯狂冲突,将他自身经脉冲击得七零八落,剧痛钻心!
这种功破反噬的痛苦,远比内力被吸走更加剧烈百倍!更重要的是,他不动如山、视众生为蝼蚁的心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小辈!你竟敢……毁我神功!!!”安云山发出一声凄厉怨毒的咆哮,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血,理智已被怒火和痛苦吞噬。他不管不顾地强行提起残余的所有内力,甚至不惜燃烧本源,右掌猛地向前推出!
这一掌,含怒而发,汇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其中还夹杂着那些尚未平息、狂暴杂乱的异种内力!掌风一出,竟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声,一道混杂着黑、青、红数种颜色的恐怖掌印脱手而出,迎风便涨!
轰隆隆!!!
掌印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醉月楼的梁柱、墙壁、门窗如同纸糊般纷纷破碎崩塌!半个酒楼在这毁灭性的掌力下轰然倒塌,瓦砾横飞,烟尘冲天而起!这一击之威,竟恐怖如斯!
“小心!”诸葛正我急喝,与铁手、冷血、追命急忙运功护住自身和后方楼上的皇帝等人。
然而,面对这看似毁天灭地、实则内力杂乱涣散、已是强弩之末的垂死一击,龙霄眼神平静如水。
他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点。
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无剑无我、我身即剑的无上剑意!一道凝练到极致、纯粹无比的剑气自他指尖迸发,细小如针,却锐利无匹,速度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咻!
剑气精准无比地刺入那庞大混乱掌印最核心、能量冲突最剧烈的一点薄弱之处!
以点破面,见缝插针!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冰雪,那庞大恐怖的掌印竟被这道细微的剑气从中一穿而过!剑气中所蕴含的无上剑意更是瞬间撕裂了掌印中本就极不稳定的能量结构!
轰! 那巨大的掌印在空中猛地一滞,随即轰然爆散,化作无数混乱的气流四散冲击,除了将本就残破的醉月楼摧残得更彻底一些外,再无任何威胁。
“不可能!!!”安云山眼睁睁看着自己搏命的一击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惊骇得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心神彻底失守。
龙霄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他周身剑意再次暴涨,朗声清喝:“万剑——归宗!”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天地间的能量疯狂汇聚!并非是他自身的内力,而是他那突破后的无上剑意引动了周遭虚空之力!无数道晶莹剔透、锋利无匹的剑气凭空生成,密密麻麻布满了整片天空,每一道剑气都震颤嗡鸣,散发着斩断一切的锋芒!
相较于他以往任何一次施展,这一次的“万剑归宗”威力何止提升了百倍!那浩瀚的剑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悸窒息!
“吼!”
龙霄剑指一引,那漫天无尽剑气发出一声震天龙吟般的剑啸,瞬间汇聚成一条庞大无比、完全由纯粹剑气和无上剑意组成的璀璨剑龙!
剑龙当空盘旋,鳞爪清晰,栩栩如生,冰冷的剑光映照天地,龙目之中唯有纯粹的毁灭剑意!
“灭。”
龙霄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剑龙咆哮而下,瞬间将目眦欲裂、试图挣扎的安云山彻底吞没!
没有惨叫,没有抵抗。
只有无数剑气疯狂绞杀湮灭的声音!
剑光过后,原地空无一物。安云山这位谋划多年、武功诡谲莫测的一代魔头,竟被这无上剑招瞬间绞杀得形神俱灭,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凌厉剑意,证明着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宛如神迹般的剑招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龙霄缓缓收指,周身凌厉的剑意渐渐平息,眼神恢复平静。
醉月楼的废墟之上,阳光洒落,尘埃缓缓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