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熹宗·朱由校时期】
如果说其他大明皇帝都还能够勉强冷静面对的话,那么天启帝·朱由校就直接气疯了。
因为按照天幕所示的话,“李守忠”老夫妇两人就是死在他继位登基那年。
当然,朱由校也不至于会因为“李守忠”老夫妇两人的死而感到什么悲痛。
毕竟不过是死两个微不足道的黔首罢了,就算是死上两百个、两千个,甚至两万个,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但是,这件事被天幕曝光出来,甚至还被过往的历朝历代看到。
尤其是被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看到,甚至还惹来了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的怒斥,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在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眼中,究竟做的有多差。
更重要的是,如果太祖皇帝、成祖皇帝能够继续在天幕上发言的话,那么万一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直接开口要废了他的皇帝之位的话,他该怎么办?
毕竟他的皇位是自大明列祖列宗那里继承下来的,而不是像成祖皇帝那样自己亲手打下来的。
如果是像成祖皇帝那样亲手打下来的话,那么就算太祖皇帝开口想要剥夺成祖皇帝的皇位,成祖皇帝麾下的一众靖难文臣武将也不会同意,成祖皇帝也依然可以坐稳自己的皇位。
当然,如果他对麾下文武百官具有极强掌控力的话,那么他也可以和文武百官一体,拒不理会太祖皇帝或者成祖皇帝的剥夺皇位之言。
但是,如果他对麾下文武百官具有极强掌控力的话,那么他也不用扶持魏忠贤和朝中一众文武百官抗衡了。
如果太祖皇帝或者成祖皇帝真的开口要剥夺他的皇帝之位的话,那么恐怕朝中大部分的文武百官都会赞同。
届时,有太祖皇帝或者成祖皇帝废帝之言在手的一众文武百官,是真的可以重新自大明宗室里面另选宗亲来担任皇帝的。
一想到这里,朱由校心中也是隐隐恐惧起来。
如果他没有当过皇帝的话,那么他自然可以忍受失去皇帝之位。
但是他既然当上了皇帝,又怎么可能甘心失去皇帝之位呢。
而在废帝恐惧之中,朱由校又再度愤怒的咬牙切齿起来。
如果不是下面的贪官污吏屡屡擅自加征,如果不是下面的征税衙役强行夺走那最后半袋麸皮,最终导致“李守忠”老夫妇饿死的话。
那么他又怎么会被太祖皇帝、成祖皇帝训斥,更加不会面临太祖皇帝、成祖皇帝可能的废帝之举!
既然他不好过,那么底下的文武百官也统统别想好过!
所以朱由校也是看向一旁的魏忠贤,语气森然阴沉道:
“魏伴伴,你都看见了”
刚刚安排下去的魏忠贤立刻躬身,声音谄媚而带着试探道:
“老奴看见了,真是岂有此理!那些陕西的官儿,真是黑了心肝!还有朝中...唉......”
朱由校直接不耐烦地打断道:
“朕知道!天下不稳,就是这些蛀虫搞的!太祖爷在的时候,早就把他们剥皮填草了!”
“叶先生......他是首辅,天下搞成这样,他就没责任?还有陕西那帮狗官!赈灾的粮食呢?银子呢?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这里,朱由校眼中闪过一抹冷酷之色:
“光加饷不行,得杀人!得杀几个大的,让天下人知道,朕...朕不是不管事!”
魏忠贤闻言心中当即狂喜,表面却依然故作犹豫道:
“陛下圣明!只是...叶阁老乃是朝堂首揆,门生故旧遍布天下......”
“陕西方面,牵扯恐怕也甚广......证据方面......”
朱由校猛地一挥手,拿起一件木器,仿佛那是玉玺道:
“证据?要什么铁证!厂卫是干什么吃的?太祖、太宗的时候,查案子需要那么啰嗦吗?朕觉得他们有罪,他们就是有罪!”
朱由校盯着魏忠贤,直接明了下令道:
“魏伴伴,你亲自去办!叶向高,身为首辅,怠忽职守,纵容贪腐,着即...致仕吧!给他留点体面,但罪名必须坐实!”
“还有陕西布政使、巡抚,以及那几个知府、县令......”
“总之不管是谁,只要与之相关的,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给朕找出他们贪墨了朕特意发放下去的赈灾粮款的‘铁证’!”
“朕要抄他们的家,砍他们的头,把他们的罪状昭告天下!让百姓知道,朕给他们出气了!”
魏忠贤当即心领神会道:
“奴婢遵旨!陛下真是尧舜之君,洞悉万里!这些国之蛀虫,欺上瞒下,天怒人怨!老奴必效仿太祖、太宗时的前辈,将他们查个底掉!定要办成铁案,以安民心,以正朝纲!”
朱由校听到魏忠贤的回答,心中的怒意方才稍减两分,再次叮嘱道:
“要办成经得起时间与历史检验的铁案,明白吗?”
魏忠贤再度谄媚应道: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将之办成经得起时间与历史检验的铁案!”
......
【明思宗·朱由检时期】
因为天幕的出现,从而召集一众文武百官上朝的崇祯帝·朱由检,看到天幕上诸子的训斥与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对于“李守忠”饿死的强硬冷酷的表态,还有仁宗、宣宗等的处置之法。
朱由检也是不由得精神大振,他不知道该怎么治理天下,但是他难道不能效仿列祖列宗的做法吗?
随即朱由检也是痛心疾首道:
“朕承基业,夙夜忧惧。天幕所示,惊心动魄,皆因吏治败坏的!”
“太祖高皇帝《大诰》在此,太宗文皇帝严训犹存!朕决意效法先帝,肃清贪腐,整饬吏治!首当严查户、工二部亏空及各地催科害民之事!卿等当体朕心,雷厉风行,不得延宕!”
听到朱由检这番命令,一众朝堂文武百官,或是你看看我,或是我看看你,或是低头不语。
最终,内阁首辅黄立极不得不开口道:“陛下励精图治,臣等不胜感奋!”
“然积弊非一日之寒,清查恐需周密筹划,若操之过急,恐生波折...是否可令有司先具条陈,详议章程?”
户部尚书也是叫苦、推脱道:
“陛下明鉴,近年来辽东战事频繁,各地灾伤不断,钱粮收支繁杂无比,账册浩繁,且多有不清之处...另外各地奏销情况复杂,许多款项...许多款项乃前任,乃至前数任所经手。”
“急切间恐难理清,还请陛下容臣等细细核查......”
其他朝堂官员或是附和首辅、尚书之言,或是低头不语,整个殿堂弥漫着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氛围。
看着一众朝堂大臣消极萎靡的模样,朱由检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为什么太祖、成祖可以雷厉风行,一言既出,无所不从,而到了他这里却仿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一旁站着的魏忠贤,原本还担忧新帝上位之后会处置他,结果万万没想到一众文武百官居然如此推脱怠事。
这正是他重新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保住自己性命的时候。
想到这里,魏忠贤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道:
“陛下!老奴...老奴万死!看见陛下如此忧劳,奴才心如刀绞啊!”
“都怪老奴无能!先帝爷在时,未能替皇上打理好这江山,致使蠹虫横行,如今竟让万岁爷这般焦心!老奴愧对先帝,愧对皇上啊!”
“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要学太祖太宗爷,那是英明无比!这帮大臣,就是懒政怠政,欺皇上年轻!”
“陛下若信得过老奴这把老骨头,老奴愿效犬马之劳!”
“东厂和锦衣卫,还认得几个忠字!”
“陛下只需下个旨意,指明方向,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们贪赃枉法、欺君罔上的铁证,一件件都刨出来,摆在皇上面前!绝不像他们这般推三阻四,延误圣机!”
魏忠贤一番声泪俱下又暗藏机锋的表态,如同一条毒蛇,深深地刺激了殿内的一众文官。
他们固然畏惧厂卫,但更不甘心被一个阉人如此公然挑衅和比下去。
若是真让皇帝觉得离了阉党就办不成事,他们这些科举正途出身的士大夫颜面何存?
同时,他们的话语权也会被进一步削弱。
随即另一名内阁大臣来宗道,也是硬着头皮,率先出列道:
“陛下!魏公公忠君体国之心,臣等亦感佩!然稽查吏治,终是朝廷法度所在,乃臣等份内之责,岂敢劳烦厂卫越俎代庖?”
随即来宗道转头看向一众同僚,提高声调道:
“陛下既有明旨,我等臣子,自当戮力同心,排除万难!”
说到这里,来宗道也是再度看向朱由检拜道:
“臣恳请陛下予臣等三月之期,三月之内,必就户、工二部亏空,及催科害民之首要弊案,查清原委,明晰责任,呈报御前!若有不效,甘当重罚!”
其他官员见状,也是纷纷躬身附和道:
“臣等遵旨!必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看着魏忠贤和一众大臣的先后表态,朱由检也是神情复杂。
平心而论,他内心是极度厌恶魏忠贤的。
甚至如果没有天幕出现的话,那么现在他都已经开始清算魏忠贤了。
但是刚刚他也算是看到,如果没有魏忠贤刺激的话,那么他想要驱使一众文武百官也并不容易。
毕竟他刚刚登基继位,对于朝堂一众文武百官的掌控力度不足。
最终朱由检内心剧烈挣扎良久,方才语气复杂道:
“既然阁臣与部院有如此决心,朕心甚慰。”
“那便依来先生所请,以三月为限。朕等着看你们的条陈与结果。”
说到这里,朱由检顿了顿,目光看向魏忠贤道:
“魏伴伴,你的忠心,朕知道了。厂卫乃朝廷耳目,侦缉不法本是职责。你便先将历年所获相关情报,整理奏来,以备参详。外廷之事,暂且先由阁部办理。”
在场一众文武百官与魏忠贤听到朱由检的命令,皆是齐齐拜道: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