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期】
当看到天幕上的李鸿基在洛阳处决福王的场景时,墨子亦是微微颔首道:
“诛暴王,伐无道。”
“此子虽行酷烈之事,然合于天志。”
有墨家子弟迟疑道:
“钜子,此等残暴......”
话未说完,便被墨子打断道:
“尔不见福王府库霉粟盈仓,而洛阳饿殍塞道?”
“《墨经》有云:‘害之中取小,不得已也’。诛一暴王而活万民,非攻之义正在于此!”
而当看到饥民分食“福禄宴”时,墨子更是对弟子言道:
“福王朱常洵,坐视民饥而纵酒色,此不仁;囤积居奇而拒开仓,此不义;身为藩王而祸百姓,此不忠不孝。李鸿基诛此四恶,虽手段酷烈,然合于《明鬼》篇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之训。“
“而且昔武王伐纣,亦曾箭射王尸。今饿殍分食民贼,正是代天行罚!”
接着当看到大明将士黄河决堤的景象时,墨子亦是面露不敢置信之色,而后怒目圆睁,连连持剑劈向虚空厉声道:
“丧心病狂!”
“此非攻战,实乃屠戮!”
“《非攻》有云: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今淹死百万生灵,其罪滔天!”
“此辈可知之要?可知之惧?可知之威?”
随即墨子转身看向所有墨家门徒,沉声道:
“昔年吾止楚攻宋,非独恃口舌之利,更因城备充固。今观明室,外不能御虏,内不能安民,竟决母河以自保,此乃自绝于天!”
“尔等谨记:守城之要,在护民而不在守土!若遇此等暴政,当效李闯诛暴之举,然绝不可效明廷害民之恶!”
一众墨家门徒子弟闻言,皆是齐齐低头称是。
而后墨子抬头看着天幕上,下令掘堤的将领,恨不得生啖其肉道:
“此贼竟不知兼相爱交相利?若使其尝受洪水没顶之痛,安能出此妄言!”
看到天幕上的洪水退去,露出千里白骨时,墨子率领一众墨家子弟齐齐祭拜道:
“皇天上帝,后土神只!今有暴政决河,荼毒生灵。墨翟虽力薄,必令此恶行载入《非攻》,永世唾弃!”
同时,墨子更是率领一众墨家子弟立誓道:
“自今日始,墨家弟子见决堤害民者,必诛之!见贪腐虐民者,必讨之!见坐视民困者,必弃之!”
“暴政之恶,甚于洪水!害民之罪,重于弑君!尔等当传我道于天下:民饥而府库盈者,可伐!民寒而锦衣华者,可诛!民危而自保身者,可弃!”
......
看着天幕上的大明将领掘开黄河堤岸的场景,许行目眦欲裂,伸手抓向虚空,希望能够制止道:
“住手!”
然而天幕上的大明将领却听不到他的话语,依然挖开了黄河堤岸。
“丧尽天良!”
“百万生灵啊!”
许行颤巍巍地指着浊浪中沉浮的百姓:
“此非伐战,实乃屠城!《神农之教》有云:圣人耕而为食,织而为衣,以养万物。今竟戕害百万黎庶,此辈可配称人乎!”
当看到洪水卷走整村百姓时,许行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农家毕生所求,不过黎民不饥不寒!”
“这些才是真正的国之根基!尔等竟视如草芥!”
陈相跪地痛哭:
“夫子!他们连待宰的牲畜都不如啊!”
许行怒极反笑:
“牲畜尚知护崽,此辈竟忍心淹杀婴孩!”
最令农家震怒的,是督师淹死十万百姓总比流寇得势强的言论。
许行一脚踢翻粮囤,金黄的粟米洒落如雨:
“此贼可曾见过母亲舍命托举婴孩?可曾听过老翁临终呼唤孙儿?”
许子抓起泥土掷向天幕:
“这每一捧土里,都浸着农人的血泪!”
而后,许行率众弟子割破手掌,立下血誓:
皇天在上!我农家立誓:凡戕害百姓者,永世不得食我五谷!凡荼毒生灵者,子孙不得耕我沃土!凡灭绝人伦者,轮回不得近我农桑!
“自今日始,凡我农家子弟见毁田害农者,当以弑父之仇报之!凡见绝民生路者,当以灭族之恨讨之!凡见轻贱五谷者,当以渎神之罪弃之!”
“百万冤魂在上,五谷不绝,此恨不息!”
......
【始皇帝·嬴政时期】
看到李鸿基捧起《孟子》,眼中因“民为贵”三字燃起微光,又迅速湮灭于现实的冰冷。
以及李鸿基遍阅史册,从陈胜吴广的呐喊,读到黄巢、方腊的血旗,最终在“贼”、“寇”、“逆”的史官定论前陷入长久的沉默。
始皇帝·嬴政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
“惑于经义,困于史笔......”
始皇帝·嬴政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匹夫之怒,止于此乎?”
然而,天幕中的李鸿基并未止步。
他不再问“他们为何那样说”,转而诘问“世道为何是这样”。
他看穿了王朝初立时的“仁政”许诺,看透了土地兼并、赋税日重、吏治贪酷的循环怪圈。
他撕开了“仁义道德”的华美皮囊,指认其下“弱肉强食”的血腥本质。
始皇帝·嬴政的眼神,渐渐由漠然转为审视。
他看到李鸿基质疑“天命”不公,诘问朱家子孙凭何生而富贵,而黔首注定代代受苦。
更看到李鸿基从史册中悟出,“天命”非固,实系于力,系于人心。
当“损不足以奉有余”至极致,当“民不畏死”成常态,便是“天命”崩塌之时。
“力......人心......”
嬴政重复着这两个词,眼底深处,有幽光闪过。
这逆贼所思,竟隐隐触及了他扫灭六合、废分封立郡县时,那不被世人所理解的、构筑在冷酷现实上的帝国根基。
天幕中,李鸿基最终合上书卷,眼中迷茫与愤怒尽去,唯余洞悉一切后的冰冷平静。
他看穿了那满纸“仁义道德”背后,唯有“吃人”二字。他要走的,是一条掀翻这“吃人”筵席的血路。
“吃人......”
这一次,嬴政并未立刻流露出鄙夷。
他沉默着,目光掠过脚下恢弘的咸阳宫,掠过想象中万里长城的蜿蜒轮廓,掠过驰道上奔流的辎重与戍卒。
“这筵席,朕亦在座。”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他是这“吃人”秩序最顶端的设席者,亦是维系这席面不坠的掌勺人。
他驱使百万民夫筑长城修陵寝,枯骨枕藉,岂非亦是“吃人”?
然则,他心中自有铁律:“朕之所‘食’,必有所予。予天下以秩序,予疆土以安宁,予后世以万世不移之法!”
这与明末那种毫无建树、只知敲骨吸髓的“吃法”,岂可同日而语!
而后看到明军为阻闯军兵锋,竟悍然掘开黄河堤坝,水淹数省,百万生民沦为鱼鳖时。
即便是始皇帝·嬴政的瞳孔,亦骤然收缩。
“水攻......”
始皇帝·嬴政齿间碾过这两个字,同时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王贲引水灌大梁的景象。
那是大秦锐士的兵锋所指,是摧城灭国的雷霆手段!
“然......”
嬴政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甚至带着一种被玷污了的暴怒:
“王贲水淹的,是敌国都城!是负隅顽抗之魏卒!尔等水淹的,是自家疆土,是尔等本该护卫的子民!”
他看到天幕中,被洪水围困的孤城上下,明军与闯军仍在相互射杀,而更多的,是无助百姓在浊浪中沉浮。
这哪里是退敌?分明是自戕!是绝望之下的癫狂!
“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不,是自损百万!蠢不可及!”
嬴政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鄙夷:
“若大梁之战,王贲需水淹三秦之地方能破城,朕必先斩王贲,再罪己诏!御敌于国门之外,方为上将!将战火引燃自家仓廪,使子弟兵与父老同溺——此非用兵,此乃亡国之兆!”
他看得分明,明朝之弊,岂是掘一条黄河就能解决的?
流寇因饥荒而起,愈剿愈多;边患因财政而剧,愈防愈危。
掘黄河,不过是将这腐烂的脓疮彻底捅破,让毒血淹死更多的人,加速其崩溃罢了。
“根基已朽,纵有奇谋,亦难挽天倾。”
嬴政得出了冷酷的结论:
“明室已失其‘力’,更丧其‘人心’。”
“水攻之举,非但不能退敌,反而将最后一点民心也冲入了黄河浊浪。”
“如此朝廷,如此官军,与食人饿鬼何异?覆灭,已是定数。”
始皇帝·嬴政不再看天幕中那片汪洋泽国,转而望向下方的李斯。
“李斯。”
“臣在。”
李斯应声而出,他同样目睹了天幕惨状,神情凝重。
“传诏各郡县......”
始皇帝·嬴政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威严,却比平日更添几分森寒:
“凡遇灾荒战乱,地方官吏当以安民保境为第一要务。再有建言以毁堤、焚城等法‘御敌’而必伤我大秦子民者,无论官爵,以‘祸国罪’论处,夷三族。”
“再诏:军功授爵,需核验斩首、俘获,严禁杀良冒功,严禁以黔首性命充作军资。违令者,主将连坐。”
李斯深深躬身应道:
“臣,遵旨!”
他明白,陛下这是在以最严苛的律法,为帝国划下一条绝不可逾越的红线——无论何时,帝国的兵锋与智谋,绝不允许指向自己的百姓。
始皇帝·嬴政再次将目光投向天幕。
此刻,李鸿基的身影已与那滔天洪水融为一体。
一个是试图掀翻“吃人”筵席的逆贼,一个是维系着另一种“秩序”的帝王,隔着千年时空,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始皇帝·嬴政深知,他的大秦,同样建立在巨大的民力消耗之上。
但他坚信,他所构筑的秩序,他所推行的法度,能带来更长久的安宁,能避免明末那般彻底的无序与崩溃。
然而,天幕如同一面冰冷的镜子,也映照出绝对的强权与严法之下,那潜藏的风险。
“力与人心......”
始皇帝·嬴政再次默念,眼神幽深如古井:
“朕予天下以秩序之力,亦需慎之,再慎之......莫要让这大秦的根基之下,亦生出无数‘李鸿基’。”
......
【汉武帝·刘彻时期】
当听到天幕上的江南士绅官员暗中密议“引关外异族入主中原”时,刘彻指间的青铜酒爵,骤然捏得变形,琥珀色的酒液顺着龙纹缓缓流淌。
刘彻松开手,任由酒爵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那节奏却比平日急促了三分,泄露了帝王此刻翻涌的心绪。
“引异族入关......”
刘彻低声重复,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碎后吐出:
“何等......荒谬。”
他为了打匈奴付出那些代价,此刻仿佛都成了无声的嘲讽。
龙城飞将的血,祁连山下的骨,难道就是为了让后世子孙,亲手将豺狼迎入家门?
“匈奴......”
刘彻念着这个纠缠了汉家数十年的噩梦,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冰冷:
“朕用十万汉军骸骨,才垒起边关烽燧!”
“而他们却要主动迎异族蛮夷入主中原?”
刘彻想起七国之乱时,梁王刘武的疯狂。
即便是在宗室相残、社稷动摇的绝境,那个悖逆的叔父递向匈奴的帛书上,写的也是“借兵”,是“共诛晁错”,字里行间尚存一丝刘氏子孙的骄傲,绝无“奉单于为主”的屈膝!
“若朕当年,迫于形势,允了匈奴的和亲......”
“如今那殿中坐着的,会是军臣单于?朕的公主,会成为取悦胡酋的玩物?朕的百官,需向披发左衽之辈称臣?”
一想到这种可能,刘彻的喉头当即泛起一抹腥甜。
而后,刘彻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令人作呕的景象,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朕宁愿汉室倾颓,宗庙断绝,也绝不让阏氏的裙摆,沾染未央宫前的玉阶分毫!”
当天幕清晰展现出后世大明商贾、士绅,甚至是官吏主动卖粮资敌的场景时。
刘彻轻嗤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
“原来,所谓衣冠风流,所谓诗礼传家,养出的脊梁......能软成这般模样。”
他管不了后世,但是他绝不允许后世大明士绅之事出现在大汉朝。
想到这里,刘彻扫视在场文武百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朕,今日立言于此,昭告天地祖宗,晓谕天下万民——”
刘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斩钉截铁的判定:
“凡我汉家子民,须谨记:华夏衣冠,不容玷污!炎黄血脉,不容背叛!”
“若有汉人,敢效仿后世明末士绅之所为,引异族以祸华夏,奉胡虏而弃祖宗......无论其身在何地,居于何位,有何等苦衷借口——”
刘彻一字一顿,声如寒铁交击:
“其人,便不再是汉人!其族,便不再是华夏苗裔!”
“朕,不认!汉家列祖列宗,不认!这煌煌青史,滔滔民意,亦绝不认!”
“此等败类,与禽兽何异?”
“只配与草木同朽,永世受后人唾骂!”
“其名,当刻于耻辱之柱;其行,当遗臭万年!”
“望尔等,谨记今日之言。莫要忘了,你们身上流淌的,是谁的血!你们脚下站立的,是谁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