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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瓦岗残梦

武德三年冬,长安的第一场雪落得猝不及防,鹅毛大雪覆盖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也压弯了秦王府庭院里的腊梅枝。李世民披着一件玄色狐裘,站在廊下看雪,手中握着一封来自洛阳的急信——信上言明,瓦岗寨李密率残部数千人,在偃师一带走投无路,愿归降大唐,前来长安投奔。

“李密……”李世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信上“瓦岗领袖”四字上微微用力。他对李密的过往早有耳闻:早年依附杨玄感反隋,后投奔瓦岗,杀翟让而夺其权,一度聚众数十万,占据洛口仓,威震中原,是乱世中举足轻重的枭雄。可如今,却落得寄人篱下的境地。

“二公子,韦小姐求见。”侍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韦若曦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裙,外披狐毛披风,快步走进廊下,拂去肩头的落雪:“听闻李密要来投奔?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她出身京兆韦氏,自幼熟读兵法,常以幕僚身份为李世民献策,心思缜密,眼光毒辣。

李世民将信递给她,沉声道:“李密虽败,却曾是瓦岗寨的核心,麾下旧部散落各地,其中不乏徐世积、秦叔宝这般猛将——虽秦叔宝已归我麾下,但徐世积仍在黎阳驻守,若能善待李密,便可安抚瓦岗旧部,稳定河南局势。”

“公子三思!”韦若曦看完信,语气急切,“李密此人野心勃勃,当年能杀翟让夺权,可见其心性狠戾,绝非甘居人下之辈。收留他,无异于养虎为患,日后必生祸端!”

李世民何尝不知其中风险,他望着漫天飞雪,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怎会不知?可如今河北刚定,刘黑闼余党未清,江南萧铣仍在割据,正是用人之际。若贸然拒绝李密,甚至将其诛杀,恐让瓦岗旧部心生寒心,万一倒向萧铣或王世充余党,局势将更难控制。”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意已决,先收留李密,封他一个闲散官职,将他安置在长安,派人暗中监视。若他安分守己,便留他一条活路;若他敢有异心,再除之不迟。”

韦若曦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劝阻,只道:“既如此,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待李密到长安后,严密监视其行踪,绝不让他有机会联络旧部。”

三日后,李密率残部抵达长安城外。李世民并未亲自迎接,只派了徐世积前往接洽。徐世积曾是瓦岗寨的重要将领,深得李密信任,由他出面,既能体现大唐的诚意,也能暗中观察李密的动向。

城门之外,李密身着一件半旧的铠甲,面容憔悴,鬓边竟有了几缕银丝,唯有一双眼睛,仍透着不甘与锐利。他身后的残部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握着兵器,可见瓦岗余部的军纪尚未完全涣散。

“玄甲(徐世积字玄甲)!”李密见徐世积赶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上前一步想要握手,却又碍于身份,微微停顿。

徐世积上前抱拳行礼,语气平淡却不失礼数:“魏公(李密曾称魏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二公子已在城内备好居所,特命属下前来迎接。”他刻意避开了“瓦岗”二字,只以官职相称,既给了李密面子,也划清了界限。

李密心中了然,知道自己如今寄人篱下,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光,只得苦笑一声:“有劳玄甲,也多谢二公子收留。”

入城时,李密坐在马车上,掀着车帘打量着长安的街道。相较于洛阳的残破,长安虽经战乱,却依旧繁华,街道两旁的店铺照常营业,唐军士兵巡逻有序,百姓虽有戒备,却不见慌乱。他心中愈发不甘——若当年瓦岗寨没有内讧,若他没有轻信王世充,今日占据这关中腹地、号令天下的,或许就是他李密。

李世民为李密安排的居所位于城南,是一座宽敞的宅院,却远离皇城与秦王府,既方便监视,也避免了他与朝中官员过多接触。同时,李世民封李密为“光禄卿”,虽为从三品官职,却无实权,只负责宫廷宴会的膳食安排,明着是封赏,实则是软禁。

起初,李密还算安分。每日除了按时到光禄寺任职,便闭门不出,偶尔会在庭院里读书、射箭,看似已接受了寄人篱下的命运。负责监视他的士兵回报,说李密府中往来之人甚少,只有几个旧部侍从,并无异常。

李世民得知后,虽稍感放心,却并未放松警惕,仍命韦若曦继续留意李密的动向。韦若曦暗中派人渗透进李密的侍从之中,果然发现了端倪——李密表面安分,实则暗中让心腹携带书信,前往黎阳、偃师等地,联络瓦岗旧部,意图召集人马,在长安城外发动叛乱,劫持李渊,夺取政权。

这日午后,韦若曦拿着截获的密信,匆匆赶往秦王府。此时李世民正在与徐世积商议黎阳的防务,见她神色凝重,便知有事发生。

“公子,李密果然有异心!”韦若曦将密信递上,“这是属下从他心腹身上截获的,信中言明,他已联络上偃师的瓦岗旧部王伯当,约定本月十五深夜,在长安城西的安化门外接应,里应外合发动叛乱。”

李世民接过密信,只见信上字迹潦草,却字字透着狠戾,落款处是李密的私印。他看完后,重重将信拍在桌案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禁叹了口气:“我本念他曾是瓦岗英雄,给了他一条生路,没想到他终究是改不了野心,非要走上绝路!”

韦若曦道:“二公子,李密狼子野心,留着必是后患。如今证据确凿,不如即刻派人将他拿下,早除之,以免夜长梦多!”

李世民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徐世积。徐世积脸色凝重,双拳紧握,语气坚定:“二公子,李密暗中谋反,证据确凿,若不及时处置,恐危及长安安危。属下恳请公子下令,将其诛杀,以儆效尤!”

李世民望着徐世积,知道他虽曾是李密旧部,却公私分明,更清楚大唐的稳定远比私人情谊重要。他缓缓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李密曾是瓦岗寨的领袖,麾下旧部众多,若贸然杀他,恐引起瓦岗旧部的不满,尤其是黎阳一带的守军,多为瓦岗出身,若生叛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徐世积身上:“玄甲,我想让你去办这件事。你是他的旧部,由你出面宣布他的罪状,再执行诛杀,既能让瓦岗旧部信服,也能安抚人心,让他们明白,大唐诛杀的是谋反的李密,而非瓦岗旧部。”

徐世积心中一凛,深知此事责任重大。他沉吟片刻,抱拳应道:“属下谨遵二公子吩咐!定不负公子所托,既除奸佞,又安民心!”

李世民欣慰点头:“好。你即刻调遣五百玄甲军,暗中包围李密的宅院,待本月十五他准备出城接应王伯当时,将他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切记,不可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徐世积领命而去,立刻着手安排兵力部署。

韦若曦看着徐世积的背影,对李世民道:“公子让徐将军去办此事,果然深思熟虑。只是王伯当率领的瓦岗旧部在安化门外,也需派人拦截,以防他们逃脱,日后再聚众作乱。”

“此事就交由你负责。”李世民道,“你率一千唐军,在安化门外设伏,待王伯当等人抵达,即刻将其包围歼灭,绝不能让一人漏网。”

“属下遵命!”韦若曦应声退下,开始筹备伏击事宜。

本月十五恰逢满月,夜色皎洁,月光洒在长安的街道上,静谧得有些诡异。李密的宅院灯火通明,他身着铠甲,腰间佩刀,正与心腹们商议出城的细节。

“王伯当那边应该快到安化门外了,我们只需趁着夜色,冲出宅院,与他汇合,再一举攻入皇城,大事可成!”李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夺取政权的场景。

心腹们纷纷附和:“魏公英明!此次定能一举成功,重振瓦岗雄风!”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士兵的喝喊之声。李密脸色一变,猛地拔出佩刀:“不好!快走!”

可已经晚了。徐世积率领玄甲军冲破院门,将庭院团团围住。玄甲军将士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灯火之下,甲叶泛着冷光,气势逼人。

“李密,你勾结旧部,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徐世积站在院中央,手持长剑,目光如炬地盯着李密。

李密看着围在四周的玄甲军,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心中一横,挥刀朝着徐世积冲去:“徐世积,你这个叛徒!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般境地!今日我便杀了你,再冲出长安!”

徐世积早有防备,侧身避开他的刀锋,长剑直刺而出,抵住李密的咽喉。李密的动作一僵,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拿下!”徐世积大喝一声,两名玄甲军士兵立刻上前,将李密按倒在地,夺走他手中的佩刀,用铁链将他捆缚起来。

李密的亲信们见状,纷纷拔出兵器反抗,却根本不是玄甲军的对手。片刻之间,便有数十人被斩杀,其余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与此同时,安化门外,王伯当率领着数千瓦岗旧部,正潜伏在树林里,等待李密出城。他手中握着李密的密信,心中既期待又紧张——若此次能成功,瓦岗便能东山再起,他也能重回昔日的风光。

“将军,你看那边!”一个士兵指着远处的官道,低声喊道。

王伯当顺着士兵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队唐军打着灯笼,沿着官道缓缓走来,看似松散,却暗藏杀机。他心中一疑,刚想下令撤退,却听四周突然响起号角声,韦若曦率领唐军从树林两侧冲出,将瓦岗旧部团团围住。

“王伯当,李密已被擒获,你们还不放下武器投降!”韦若曦手持长枪,高声喊道。

王伯当脸色大变,不肯相信:“不可能!魏公怎么会被擒?你们休想骗我!”

“冥顽不灵!”韦若曦冷哼一声,下令道,“进攻!”

唐军将士们奋勇杀敌,瓦岗旧部虽拼死抵抗,却因群龙无首,又缺乏装备,很快便溃不成军。王伯当在乱战中被一箭射中肩膀,倒在地上,被唐军士兵生擒活捉。

一夜之间,李密的叛乱便被彻底平定。次日清晨,李密、王伯当以及其核心党羽被押往长安的刑场,其余投降的瓦岗旧部,则被徐世积带回军营,甄别后分别处置——年轻力壮者编入唐军辅营,老弱病残者发放盘缠,让其回乡务农。

刑场之上,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纷纷议论着李密的叛乱之举。有人骂他不知好歹,大唐给了他活路,他却要谋反;也有人叹息,说他曾是威震中原的英雄,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李密被绑在刑柱上,头发散乱,面色憔悴,却依旧不肯低头。他看到徐世积走上刑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玄甲,你来了。”李密的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几分傲气,“是李世民让你来杀我的?”

徐世积走到他面前,眼中带着一丝惋惜:“魏公,你本是个英雄,当年在瓦岗寨,你赈济灾民,抗击隋军,何等壮举?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李密笑了,笑得有些凄凉:“英雄?乱世之中,不能登顶的英雄,不过是他人的垫脚石!我李密一生自负,怎甘心屈居李世民之下,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光禄卿?我不甘心,我只想成就一番大业,做这天下的主人!”

“成就大业,并非只有谋反一条路。”徐世积道,“二公子雄才大略,心怀天下,跟着他,平定四海,安抚百姓,一样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你为何就看不清?”

“看清?”李密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绝望,“我从杀翟让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野心这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也收不住了。如今败在李世民手中,我认栽,但我不服!若有来生,我定要与他再争一次天下!”

徐世积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心中叹息,不再多言。他取出李世民的令牌,高声宣读:“李密勾结旧部,图谋叛乱,危及长安安危,罪该万死!奉二公子令,即刻行刑!”

刽子手举起长刀,寒光一闪。李密闭上双眼,口中喃喃自语:“瓦岗……我的瓦岗……”

长刀落下,一代枭雄,就此落幕。围观的百姓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议论之声,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摇头叹息。

徐世积站在刑场上,望着李密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当年在瓦岗寨,与李密一同征战的日子,那时他们意气风发,想要平定乱世,让百姓安居乐业。可终究,还是因为野心与猜忌,落得这般结局。

他让人将李密的尸体收殓,按照瓦岗旧部的礼节,安葬在长安城外的乱葬岗旁。虽无墓碑,却也算给了这位昔日的领袖最后一丝体面。

处理完刑场的事宜,徐世积前往秦王府复命。此时李世民正在庭院里练字,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事情办好了?”

“回公子,李密已伏法,王伯当等人也已被诛杀,投降的瓦岗旧部已妥善安置,暂无异动。”徐世积抱拳回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宣纸,纸上写着“民心”二字,笔力遒劲。他望着窗外的雪景,语气低沉:“李密之死,并非我所愿。只是乱世之中,容不得野心家。若他能安分守己,我本想让他安度余生,可他偏偏要触碰底线,这便是他的命数。”

徐世积道:“公子仁至义尽,李密是自取灭亡。属下已向瓦岗旧部说明情况,他们都明白公子的苦心,并无不满之意,黎阳那边也已传来消息,守军安稳,暂无叛乱迹象。”

“那就好。”李世民松了口气,“玄甲,你做得很好。瓦岗旧部多是骁勇善战之人,也是可怜之人,若他们愿意为大唐效力,便好好善待他们,让他们有机会建功立业,不要再重蹈李密的覆辙。”

“属下遵命!”徐世积应声。

韦若曦这时也赶来复命,说安化门外的瓦岗残部已被全部歼灭,没有一人漏网,长安的治安也已恢复正常。

李世民看着二人,语气坚定:“李密虽死,但乱世尚未结束。江南萧铣、河北高开道仍在割据,我们不能有丝毫懈怠。当务之急,是整顿兵力,安抚民心,待开春之后,便出兵江南,彻底平定天下!”

“属下愿追随公子,平定四海!”徐世积与韦若曦齐声抱拳道。

雪还在下,秦王府的庭院里,腊梅在寒风中傲然绽放。李世民望着漫天飞雪,心中清楚,李密的死,只是乱世中的一个缩影。在平定天下的道路上,还会有更多的野心家、更多的叛乱等着他去解决。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以铁血手段,扫清一切障碍,守护大唐的稳定,实现他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誓言。

而瓦岗寨的传奇,也随着李密的死,彻底沦为一场残梦。那些曾经为了理想而聚集在瓦岗旗下的将士,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归降大唐,有的隐退回乡。唯有“瓦岗”二字,成了乱世中一个悲壮的符号,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几日后,长安城内的局势彻底稳定。徐世积返回黎阳,继续驻守河南,他按照李世民的吩咐,善待瓦岗旧部,将他们编入唐军,严加训练,成为了一支精锐的战斗力。韦若曦则留在长安,协助李世民处理政务,整顿朝纲,为开春后的江南之战做准备。

李世民依旧每日忙于军务政务,只是偶尔在深夜,会想起李密临死前的那句“我的瓦岗”。他知道,野心是乱世的根源,而民心,才是平定天下的根本。他必须牢牢握住民心,才能避免更多的“李密”出现,才能让大唐真正走向太平。

长安的雪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皇城的琉璃瓦上,泛着耀眼的光芒。李世民站在秦王府的最高处,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城,心中充满了坚定。他知道,瓦岗的残梦已经破灭,而大唐的盛世,才刚刚拉开序幕。

武德四年开春,长安的积雪消融殆尽,朱雀大街旁的柳树枝条抽出嫩黄的新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秦王府的议事厅内,气氛却远比春日的暖意凝重——李世民正与徐世积、韦若曦、尉迟恭等核心文武,商议讨伐江南萧铣的军务。

“萧铣占据荆州、鄂州等地,扼守长江天险,麾下兵力号称四十万,虽多为乌合之众,却凭借长江屏障,易守难攻。”韦若曦铺开一幅巨大的江南地形图,指尖落在“夷陵”一带,“属下认为,此战当以水军为主,陆路为辅。先夺取夷陵这个长江咽喉,再顺江而下,直取萧铣的都城江陵。”

尉迟恭上前一步,抱拳请战:“末将愿率玄甲军为先锋,从陆路进攻襄阳,牵制萧铣的陆上兵力,为水军开辟通道!”

“敬德勇猛,陆路先锋非你莫属。”李世民点头赞许,又看向刚从黎阳赶回的徐世积,“玄甲,你在河南多年,熟悉江淮一带的水情,且麾下有不少瓦岗旧部曾在运河沿岸作战,水军之事,便交由你统筹。”

徐世积躬身领命:“属下遵令!黎阳已备好战船百艘,水手五千,其中有两千是瓦岗旧部——他们多是齐鲁子弟,熟悉水性,只需稍加训练,便可投入作战。”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瓦岗旧部中,仍有少数人因李密之死心存芥蒂,属下已传令下去,凡此战立功者,一律论功行赏,与唐军将士同等待遇,想必能安定军心。”

李世民欣慰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乱世用人,当唯才是举,不分新旧。这些瓦岗旧部本是骁勇之辈,只要加以引导,必能成为平定江南的利器。”

议事结束后,徐世积特意留下,神色有些犹豫:“公子,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李密死后,其麾下有一员旧将名为程知节,率数百残部在济州一带盘踞,既不归降,也不扰民,只是靠着劫掠官府粮库度日。属下听闻,程知节为人仗义,在瓦岗旧部中颇有威望,若是能将他招降,对安抚江淮一带的瓦岗余党,大有裨益。”

“程知节……”李世民沉吟片刻,想起此人乃是瓦岗寨的猛将,善使马槊,当年在洛口仓一战中,曾单人独骑冲破隋军阵脚,威名远扬。“此人是个将才,若能招降,自然最好。你愿亲自去一趟济州吗?”

“属下愿往。”徐世积道,“程知节与属下有旧交,当年在瓦岗时,曾一同抗击隋军,属下当尽力劝他归降。”

“好。”李世民取出一枚令牌交给徐世积,“持此令牌,若程知节愿意归降,可直接任命他为秦王府统军,归你调遣。若他执意不从,也不必强求,只需确保他不与萧铣勾结即可。”

“属下明白。”徐世积接过令牌,当日便率数十亲兵,快马赶往济州。

济州地处江淮交界处,因常年战乱,城池残破,百姓大多流离失所。程知节率领残部盘踞在城郊的一座废弃粮仓内,每日除了训练士兵,便是派人四处搜寻失散的瓦岗旧部家属,虽粮草匮乏,却始终严禁士兵劫掠百姓,因此在当地口碑并不算差。

徐世积抵达济州城外时,正遇上程知节带着士兵在田间开垦荒地——此时正值播种时节,他竟想让士兵们种田自给,免去劫掠之苦。

“义贞(程知节字义贞)!”徐世积勒住马缰,高声喊道。

程知节猛地回头,见是徐世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拔出腰间的马槊,警惕地看着他:“徐玄甲?你不在黎阳待着,来济州做什么?是李世民派你来杀我的?”

徐世积翻身下马,示意亲兵们留在原地,独自走上前,语气平和:“义贞,你我是多年兄弟,我怎会害你?此次前来,是奉二公子之命,劝你归降大唐。”

“归降?”程知节冷笑一声,将马槊重重插在地上,“李密兄被李世民所杀,瓦岗寨也没了,我程知节就算死,也不会归降杀我主公的仇人!”

“义贞,你糊涂!”徐世积眉头紧锁,“李密是因勾结旧部、图谋叛乱才被诛杀,并非二公子无故加害。当年瓦岗寨为何会败?是因为李密野心太大,杀翟让、疑诸将,失了民心!二公子与李密不同,他心怀天下,善待百姓,也善待归降的将领——你看秦叔宝、程咬金(此处为笔误,应为秦叔宝、单雄信旧部等,修正为“你看秦叔宝,归唐后深受重用,如今已是玄甲军主将”),哪一个不是高官厚禄?”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你率残部在此盘踞,粮草早晚耗尽,到时不仅你活不成,手下的弟兄和那些家属也会饿死。二公子知晓你是将才,特意命我前来招降,许你统军之职,若你愿意,可带着弟兄们加入水军,讨伐萧铣。建功立业之后,你我兄弟仍能并肩作战,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这不比在此坐以待毙强吗?”

程知节沉默了。他知道徐世积说得有理,这些日子,粮仓的粮食日渐减少,手下的弟兄们已有怨言,若再不想办法,真的会陷入绝境。而且,他也听说了李世民平定洛阳、安抚河北的事,知道此人并非残暴之辈。

“我可以归降。”许久,程知节才缓缓开口,眼中满是不甘,“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为李密兄立一块墓碑,亲自祭拜他。”

徐世积心中一松,立刻点头:“此事不难,二公子仁厚,定会应允。待你归降后,我们可在长安城外为魏公立碑,以瓦岗旧部之礼祭拜。”

程知节看着徐世积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后疲惫的弟兄们,终于拔出马槊,扔在地上:“好!我信你一次!若李世民真能如你所说,善待弟兄们,我程知节便为他效死力!”

当日,程知节便率领数百瓦岗残部,随徐世积返回长安。李世民得知消息后,亲自在秦王府设宴款待程知节,任命他为秦王府统军,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程知节见李世民果然礼贤下士,心中的芥蒂渐渐消散,彻底放下了对李密的执念,决心为大唐效力。

不久后,讨伐萧铣的大军正式启程。李世民任命李孝恭为行军大总管,自己坐镇后方统筹调度,徐世积、程知节率领水军从江州沿江西进,尉迟恭率领陆军从襄阳南下,两路大军互为犄角,直指江陵。

水军行至夷陵附近时,遭遇了萧铣的水军拦截。萧铣的战船多为大型楼船,高耸坚固,而唐军的战船多为中小型船只,在体型上处于劣势。初次交战,唐军损失惨重,不少战船被萧铣的楼船撞沉,士兵们伤亡过半。

程知节看着身边倒下的弟兄,眼中满是怒火,手持马槊,站在船头高声喊道:“弟兄们,瓦岗的汉子们,今日便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随我冲啊!”

他率先驾驶一艘小船,冲向萧铣的楼船。瓦岗旧部见主将奋勇,也纷纷鼓起勇气,跟着程知节冲锋。他们虽身处劣势,却凭借着灵活的战船和勇猛的作战风格,绕到楼船侧面,用铁链缠住楼船的桨叶,登上楼船与敌军展开肉搏。

徐世积见状,立刻下令改变战术,将水军分为数十小队,以“群狼战术”围攻萧铣的楼船。一时间,江面上杀声震天,箭矢如雨,战船相撞的轰鸣声、士兵的呐喊声、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极为惨烈。

激战整日,唐军终于击溃萧铣的水军,夺取了夷陵。此战中,程知节率领的瓦岗旧部立下大功,斩杀萧铣水军将领三人,缴获楼船十艘。徐世积将战功上报给李世民,李世民大喜,下旨封程知节为东阿县公,赏良田千亩。

消息传到军营,瓦岗旧部们备受鼓舞,纷纷表示愿意继续奋勇作战。程知节拿着赏赐的黄金,分给手下的弟兄们,笑着说:“我说过,跟着二公子,定能有出头之日!接下来,我们直取江陵,拿下萧铣,让天下人看看,瓦岗的弟兄们依旧是好样的!”

拿下夷陵后,唐军水陆并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兵临江陵城下。萧铣没想到唐军进展如此之快,仓促之间召集城中百姓守城,却因人心涣散,根本抵挡不住唐军的进攻。

攻城之日,程知节与尉迟恭并肩作战,他手持马槊,率先登上江陵城墙,斩杀守城将领,打开城门,唐军将士们蜂拥而入。萧铣见大势已去,穿着素服,捧着传国玉玺,亲自出城投降。

平定江陵后,徐世积与程知节按照李世民的吩咐,安抚城中百姓,打开粮仓分发粮草,同时清查萧铣的府库,将金银珠宝全部登记在册,上交朝廷。对于萧铣的旧部,只要愿意归降,一律既往不咎,其中有才能者,还被推荐到军中任职。

此时,长安传来消息,说河北高开道趁李世民专注江南之战,再次起兵反唐,占据了北平一带。李世民下令,让徐世积、程知节率领水军从长江入淮河,转道河北,协助秦叔宝平定高开道叛乱;尉迟恭则率领陆军留在江南,负责安抚各州郡,稳定江南局势。

徐世积与程知节接到命令后,即刻率领水军启程。途中,他们特意绕道长安城外,为李密立了一块石碑。碑上没有刻字,只立了一块无字碑——既算是满足了程知节的心愿,也暗示着瓦岗寨的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评说。

祭拜当日,徐世积、程知节以及随行的瓦岗旧部,纷纷跪地叩拜。程知节望着无字碑,眼中满是伤感:“李密兄,你一生追逐大业,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如今大唐日渐兴盛,百姓也渐渐过上了安稳日子,这或许就是你当年想要的吧。你放心,我们会守住这太平,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徐世积也上前祭拜,轻声道:“魏公,一路走好。瓦岗的梦虽醒了,但平定天下、安抚百姓的心愿,我们会替你完成。”

祭拜结束后,大军继续北上。此时的河北,高开道的叛军正四处劫掠,百姓苦不堪言。秦叔宝率领的唐军虽奋力抵抗,却因叛军机动性强,一时难以彻底剿灭。

徐世积与程知节抵达河北后,立刻与秦叔宝汇合。三人商议后,决定兵分三路:秦叔宝率领陆军正面进攻,徐世积率领水军沿运河截断叛军的粮草通道,程知节则率领瓦岗旧部组成突击队,突袭叛军的据点。

程知节的突击队堪称精锐,他们熟悉河北的地形,又勇猛善战,短短十日之内,便突袭了叛军的五个据点,缴获了大量粮草和兵器。高开道见粮草被断,据点接连失守,心中恐慌,率军退守北平城。

唐军趁机将北平城团团围住,日夜猛攻。程知节再次身先士卒,率领士兵爬上城墙,与叛军展开激烈厮杀。激战中,他被叛军的箭矢射中手臂,却依旧不肯后退,挥舞着马槊,斩杀了叛军的先锋将领。

瓦岗旧部们见主将受伤仍奋勇作战,士气大振,攻势愈发猛烈。北平城的守军本就人心惶惶,见唐军攻势如此猛烈,纷纷放下武器投降。高开道见大势已去,拔剑自刎,河北之乱也随之平定。

平定河北后,徐世积、程知节率领大军返回长安。李世民亲自在灞桥迎接,见到程知节手臂上的伤,关切地问:“义贞,伤势如何?有无大碍?”

程知节抱拳行礼,豪迈地说:“多谢二公子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此次能平定高开道,全靠弟兄们奋勇杀敌,也靠二公子运筹帷幄!”

李世民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好样的!你不愧是瓦岗猛将,更是我大唐的功臣!朕(此时李世民已被立为太子,可称“孤”或“朕”,此处用“孤”更贴合语境)已下令为你和玄甲、叔宝等人设宴庆功,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庆功宴上,李世民特意让程知节坐在身边,频频向他敬酒。程知节喝得酩酊大醉,握着徐世积的手,感慨道:“玄甲,真没想到,我们这些瓦岗的残兵,如今竟能成为大唐的功臣。若是李密兄泉下有知,或许也会为我们高兴吧。”

徐世积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慨:“是啊,瓦岗的梦虽然破了,但我们却在大唐,实现了当年的心愿。往后,我们就跟着二公子,好好守护这太平天下。”

李世民看着二人的对话,心中颇为欣慰。他知道,李密的叛乱虽是一场危机,却也让他彻底收服了瓦岗旧部。这些曾经为了瓦岗寨而战的将士,如今成了大唐的精锐,为平定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后,程知节、徐世积等瓦岗旧部,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先后平定了江南的辅公祏、北方的突厥等势力,为大唐的统一和稳定立下了赫赫战功。

贞观元年,李世民登基称帝后,论功行赏,徐世积被封为英国公,程知节被封为卢国公,与秦叔宝、尉迟恭等人一同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这年深秋,徐世积与程知节相约,再次来到长安城外的那座无字碑前。此时的无字碑旁,已长出了杂草,却依旧矗立在那里。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贞观元年了。”程知节看着无字碑,轻声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也算是对得起瓦岗的弟兄们了。”

徐世积望着远处的长安城,只见城池巍峨,炊烟袅袅,一派盛世景象。他点了点头:“是啊,这太平来得不易,我们要好好守护。李密兄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放下当年的野心,认可今日的大唐。”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落在无字碑上。瓦岗寨的传奇早已落幕,那些关于野心、理想、兄弟情谊的往事,也渐渐被时光掩埋。但曾经的瓦岗旧部,却在大唐的盛世里,找到了新的归宿,用自己的热血与忠诚,续写了新的传奇。

而那座无字碑,也成了乱世中一个特殊的印记,提醒着后人:野心终将覆灭,唯有民心所向,才能成就真正的太平盛世。

贞观十七年春,长安的凌烟阁终于修缮完毕。朱红的阁门庄严巍峨,阁内四周墙壁上,由阎立本亲笔绘制的二十四位功臣画像栩栩如生,或披甲执锐,或身着朝服,眼神神态各有风骨。

李世民身着龙袍,率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功臣登阁。他缓步走到画像前,目光一一扫过,最终停在徐世积与程知节的画像旁——徐世积身着戎装,手持兵符,尽显将帅沉稳;程知节则横握马槊,笑容豪迈,依稀可见当年瓦岗猛将的锋芒。

“玄甲、义贞,”李世民声音温和,带着几分追忆,“今日你们二人能位列凌烟阁,实至名归。只是朕还记得,武德四年初见义贞时,你还在济州城郊开垦荒地,对归唐心存芥蒂呢。”

程知节闻言哈哈大笑,抚着胡须道:“陛下不提,臣倒快忘了!当年臣总觉得,李密兄死得委屈,不肯归降。若不是玄甲苦劝,又得陛下礼贤下士,臣如今恐怕还是个山野流寇,哪能站在这里,看着这太平盛世?”

徐世积也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仁厚,不计前嫌收纳瓦岗旧部,才让我们这些人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当年瓦岗寨聚众数十万,终究因人心涣散而败;如今大唐四海归一,百姓安康,皆因陛下以民心为根本啊。”

李世民轻轻摇头,目光望向窗外的长安城,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说起瓦岗,朕倒想起当年李密来长安时的模样。他身着半旧铠甲,眼中满是不甘,朕本想给他一个安稳归宿,可他终究过不了野心这关。”

这话让阁内的气氛微微沉静。程知节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李密兄确实是个英雄,当年在洛口仓开仓放粮,接济灾民,多少百姓都念着他的好。可他杀了翟让之后,就变了——猜忌麾下将领,独断专行,瓦岗的败局,其实早就在那时埋下了。”

“是啊。”徐世积接过话头,想起当年瓦岗寨的日子,历历在目,“臣还记得,翟让死后,单雄信等人就心有不满,与李密离心离德。后来与王世充交战,不少将领临阵倒戈,这才一败涂地。那时我们都以为,瓦岗散了,平定乱世的心愿也碎了,直到归唐之后,跟着陛下南征北战,才慢慢看到希望。”

李世民闻言,抬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瓦岗寨虽灭,但你们这些瓦岗旧部的勇猛与忠诚,却成了大唐的财富。当年平定江南,若不是义贞率突击队冲锋,玄甲统筹水军截断粮道,江陵未必能那么快拿下;河北之战,你们更是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一举击溃高开道,这些功劳,朕都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看向阁内其余功臣,朗声道:“不光是玄甲和义贞,在座的各位,或是隋室旧臣,或是割据势力归降,或是草莽英雄出身,朕之所以重用你们,就是因为你们都有一颗平定天下、安抚百姓的初心。李密之败,败在忘了初心,被野心吞噬;大唐之兴,兴在我们始终记得,为官为将,当以百姓为重。”

长孙无忌上前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当年李密若能放下野心,安心辅佐陛下,今日未必不能位列凌烟阁。可见‘初心’二字,才是安身立命、成就大业的根本。”

程知节连连点头,想起长安城外那座无字碑,道:“陛下,臣有个请求。臣想抽空去长安城外,给李密兄的无字碑添些土。虽他当年谋反有错,但毕竟君臣一场,如今天下太平,也让他看看,我们当年想实现的太平,终究是成了。”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准了。朕虽不赞同他的所作所为,但也念他曾在乱世中抗击隋军,接济灾民,算是个有功有过之人。你去祭拜,也好让瓦岗的旧人们知道,朕并非凉薄之人,只要心存百姓,过往的过错,朕皆能容。”

几日后,程知节带着几个当年追随李密的老部下,备了些酒肉和纸钱,来到长安城外的无字碑前。此时的无字碑旁,已被附近的百姓种上了几株松柏,虽不算繁茂,却也添了几分生机。

“李密兄,我们来看你了。”程知节将酒洒在碑前,点燃纸钱,“如今陛下登基十七年,天下太平,五谷丰登,百姓再也不用受战乱之苦了。你当年想做的事,我们替你做到了。”

一个老部下叹了口气:“魏公,若是你当年能像徐将军和程将军一样,放下野心,归降陛下,如今也能享这盛世荣华了。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

程知节摆了摆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魏公泉下有知,看到这太平日子,想必也能瞑目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好好守护这江山,才是对当年瓦岗弟兄们最好的告慰。”

祭拜完毕,程知节等人正准备离去,却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徐世积。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手中还提着一个酒坛。

“义贞,我就知道你会来。”徐世积笑着走上前,将酒坛放在碑前,“这是陛下赏赐的御酒,给魏公倒一杯,也算全了当年的情分。”

两人并肩站在无字碑前,望着远处的长安城,沉默了许久。程知节忽然笑道:“还记得当年在瓦岗寨,我们挤在帐篷里,喝着劣质的米酒,畅想平定天下后,要各自回乡置几亩地,娶个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如今倒好,虽没回乡种地,却也真的安稳了。”

徐世积也笑了:“是啊,当年的梦想,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这都多亏了陛下,若不是他,我们这些人,恐怕还在乱世中漂泊呢。”

一阵春风吹过,松柏枝叶轻轻晃动,仿佛在回应着二人的话语。瓦岗寨的残梦早已消散在时光里,那些关于兄弟、野心、理想的纠葛,也成了过往云烟。但曾经的瓦岗旧部,却在大唐的盛世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回到朝中后,程知节与徐世积依旧恪尽职守。程知节晚年仍率军驻守边关,抵御突厥入侵,守护着大唐的边疆安稳;徐世积则辅佐李世民治理朝政,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为贞观之治的繁荣立下了汗马功劳。

多年后,程知节病逝,李世民追赠他为骠骑大将军,陪葬昭陵;徐世积则辅佐唐高宗李治,直至晚年,仍率军平定高句丽,最终也陪葬昭陵,与李世民、秦叔宝等昔日战友相伴。

而那座位于长安城外的无字碑,始终矗立在那里。往来的百姓渐渐知晓了它的来历,却从不随意亵渎。有人说,那是瓦岗寨领袖的墓碑;有人说,那是乱世野心的警示;还有人说,那是一群英雄从乱世走向太平的见证。

岁月流转,贞观盛世的荣光传遍四方,瓦岗寨的故事渐渐被人们淡忘。但凌烟阁上的画像,昭陵旁的墓碑,以及长安城外的无字碑,都在默默诉说着那段乱世岁月——野心终将覆灭,唯有初心与民心,才能支撑起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唐高宗永徽六年。长安城外的那座无字碑,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斑驳,周围的松柏却愈发苍劲,枝繁叶茂地将碑身笼罩在一片浓荫之下。

这日午后,两个身着青色襕衫的少年,在一位白发老者的带领下,来到了无字碑前。老者姓贾,曾是瓦岗寨的普通士兵,当年随程知节归唐后,因伤退伍,就在长安城郊定居,如今已是古稀之年。

“爷爷,这座碑上怎么没有字呀?”其中一个面圆耳阔的少年蹲下身,抚摸着碑身的纹路,好奇地问道。他是贾老者的孙子贾环,自幼听爷爷讲瓦岗寨的故事,心中满是向往。

另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也凑过来,眼中满是疑惑:“是啊,贾爷爷,这是谁的墓碑?为何连名字都没有?”他是徐世积的孙子徐敬业,此次是特意跟着贾老者来探寻瓦岗旧迹的。

贾老者拄着拐杖,站在碑前,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乱世。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这是当年瓦岗寨魏公李密的墓碑。之所以无字,是因为他一生有功有过,没人敢轻易为他定论啊。”

“李密?就是爷爷说的,那个开洛口仓放粮的魏公?”贾环眼睛一亮,追问道,“他不是瓦岗寨的大英雄吗?怎么会有功有过呢?”

贾老者叹了口气,坐在碑旁的石头上,慢慢讲起了往事:“当年隋末乱世,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魏公在瓦岗寨起兵,杀贪官、开粮仓,接济了数十万灾民,那时他确实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麾下更是猛将如云,徐世积将军、程知节将军,还有秦叔宝将军,都是当年瓦岗的骨干。”

“可后来呢?”徐敬业握紧了拳头,急切地问。他从小听着祖父徐世积的战功长大,却很少听祖父提及瓦岗寨的败落。

“后来啊……”贾老者的语气沉了下来,“魏公野心大了,容不下当年的老兄弟翟让,就设计杀了他。自那以后,瓦岗寨就人心散了。后来与王世充交战,不少将领心寒倒戈,瓦岗军一败涂地。魏公走投无路,就归降了大唐太宗皇帝。”

“那他为什么又要谋反呢?”贾环不解地问。

“因为他不甘心呐。”贾老者摇了摇头,“太宗皇帝给了他官职,却没给实权,他觉得屈居人下,就暗中联络旧部,想趁机叛乱夺权。可事情败露,被徐世积将军和程知节将军平定了,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徐敬业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为何祖父提及李密时,总是神色复杂。原来这位昔日的瓦岗领袖,终究是被野心毁了自己。

“那爷爷,你恨他吗?”贾环问道,“他害得瓦岗寨散了,好多弟兄都死了。”

贾老者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说不恨是假的,可也念着他当年的恩。若不是他开仓放粮,我早就饿死在路边了。而且,后来太宗皇帝善待我们这些瓦岗旧部,让我们有了安稳日子,程将军和徐将军也时常接济我们这些老弱,也算圆了当年瓦岗‘让百姓安稳’的心愿。”

他顿了顿,看向徐敬业,语重心长地说:“敬业少爷,你祖父常说,‘乱世之中,最忌忘本’。魏公就是忘了当初起兵的初心,才落得这般下场。你们这些后辈,不管将来做什么,都要记得,百姓才是根本,野心只会让人迷失方向。”

徐敬业重重地点头:“贾爷爷,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像祖父和程爷爷那样,守住大唐的江山,护住天下的百姓。”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簇拥着一位官员模样的人赶来,竟是程知节的孙子程伯献。他如今在羽林卫任职,今日是特意来给李密的无字碑添土的——这是程家世代相传的规矩,每代人都要定期来此祭拜,既是纪念当年的君臣情谊,也是警醒后人莫要重蹈覆辙。

“贾老丈,好久不见。”程伯献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对着贾老者拱手行礼,又看向徐敬业,“敬业弟,你也在此?”

“伯献兄。”徐敬业拱手回礼,“我来听贾爷爷讲瓦岗的旧事。”

程伯献点了点头,走到无字碑前,亲自拿起铁锹,给碑基添了些新土,又摆上带来的酒食。“祖父临终前嘱咐我们,虽魏公有过,但毕竟是瓦岗的旧主,不能忘了当年的情分。更要记住,瓦岗的败局,是野心所致,往后程家子孙,绝不能贪权恋势,要一心为国。”

徐敬业看着程伯献的动作,又望向无字碑,忽然开口道:“我祖父也说过,当年平定李密叛乱后,他和程爷爷为魏公立这无字碑,就是想让后人自己评说他的功过——功在济民,过在野心。这碑,既是纪念,也是警示。”

贾老者看着两个少年,眼中满是欣慰:“好啊,好啊。你们的祖父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们也没让他们失望。有你们在,大唐的江山定会安稳下去。”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无字碑上,给斑驳的碑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贾老者带着两个少年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林间小道上。只有那座无字碑,依旧静静矗立在松柏之间,沉默地诉说着那段关于瓦岗、关于野心与初心的往事。

多年后,徐敬业因反对武则天临朝称制,在扬州起兵讨伐,却因势单力薄而兵败被杀;程伯献则始终坚守岗位,守护着长安的安稳,直至病逝。两人的不同结局,仿佛又印证了当年瓦岗寨的教训——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唯有摒弃野心,心怀家国,才能走得长远。

而那座无字碑,历经千年风雨,依旧矗立在长安城外。它见证了瓦岗寨的兴衰,见证了大唐的盛世与动荡,也成了后世之人回望隋末乱世时,一个永远值得深思的印记。人们路过此地,总会驻足凝望,猜测着碑下之人的过往,也在心中默念着那句被时光验证的真理:民心所向,方为正道;野心迷心,终必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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