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是真听进去了,陈爱民便不再多言,转身回屋。
他径直走向闲置的杂物间——这里虽堆满杂物,但因秦淮茹和秦京茹时常打扫,倒也整洁。
此刻他需要独处的空间静心思索,两个女人都察觉到他情绪不佳,识趣地没有打扰。
即便秦淮茹和秦京茹知道他在杂物间,两人也没去打扰陈爱民。
陈爱民独自在杂物间待了两小时。
他反复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是否该争取更好的发展机会?
最初他毫无野心,只想平淡度过一生。
可最近接 ** 生的事情,让他逐渐改变了想法。
他意识到:即使自己甘于平凡,周围人却不这么认为。
工友们都说,以他的才能不该埋没在小工厂里。
人人都想替他做决定,巴不得他立刻调去更好的岗位。
接触的人越多,他的心态就越发松动。
或许……真该试试?
他掌握着多项技能,若能充分施展才华,
为社会作出更大贡献,倒也不错。
两小时的挣扎后,陈爱民豁然开朗。
与其抗拒命运,不如顺势而为。
想通的那一刻,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地。
秦淮茹姐妹见他回家后一言不发直奔杂物间,
虽未打扰,却始终悬着心。
直到两小时后见他出来,秦京茹立刻问道:你还好吗?
陈爱民怔了怔,露出释然的笑容:没事了,真的。”
姐妹俩再三确认后才放下心来。
转眼年关将至。
大街小巷挂起红灯笼,孩童的笑闹声此起彼伏。
陈爱民打算接秦淮茹的娘家人来四合院过年——
团圆的日子,总要热闹些才好。
至于秦京茹的家人,她坚决反对接来。
那些所谓的亲人,总想把她卖给老男人换彩礼。
为着十几块钱,他们已纠缠不下十次。
每次想起这些,秦京茹都恶心得不愿相见。
厂里放了十天年假。
临行前,杨厂长给每人发了红包。
普通工人领到一两元,全厂总计支出百余元——
在这年头,已算得上大手笔了。
众人皆未料到杨厂长出手如此阔绰。
原本想着领导派发红包,能得个一毛两毛已是幸事。
毕竟在这年头,能收到领导红包已属不易。
但杨厂长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既是过年,区区几毛钱实在拿不出手,每人至少该得一块钱才像样。
这事让大伙儿感动不已,更坚定了留在轧钢厂工作的决心。
当其他人只领到一元时,陈爱民却收到了五元红包。
发现红包金额后,他立即前往杨厂长家拜年。
杨厂长家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已是熟门熟路。
正值春节假期第二天,杨家门前高悬红灯笼,处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如今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陈爱民此行倒也合情合理。
见陈爱民突然造访,杨厂长颇感意外。
此时杨夫人已有两个多月身孕,腹部仅微微隆起。
夫妻二人一同到门口相迎。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见陈爱民提着年货,杨厂长嘴上推辞,手上却接了过来。
细看之下,这些年货价值不菲,总价约摸五元。
将年货安置好后,便招呼陈爱民入座品茶。
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以为至少要等过完年呢。”
陈爱民笑道:发现您给了五元红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杨厂长闻言放声大笑,那洪亮的笑声惹得夫人直皱眉。
她端着果盘走来,嗔怪道:你这笑声忒难听,别吓着小陈。”转而对陈爱民温言道:小陈快尝尝水果,别理他。”
被夫人这么一说,杨厂长顿时噤声,摸着鼻子嘀咕:我的笑声真有那么难听?杨夫人白了他一眼,虽未言语,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见自讨没趣,杨厂长话锋一转:其实这五元红包也不是白给的,我这是要收买你呢。”
收买我?陈爱民颇为诧异。
没错。”杨厂长胸有成竹地点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有人背地里想挖你走。”说这话时,他眼中闪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惹得陈爱民不由轻咳一声。
他并未打算接别人递来的橄榄枝。
可不知为何。
在杨厂长的目光下。
他竟有些心虚。
你怎么知道的?
陈爱民本就没想隐瞒。
他也没打算跳槽。
轧钢厂的工作就挺好。
路要一步步走。
即便真有去别处的念头。
他也不想这么快离开。
轧钢厂还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
总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杨厂长闻言眯眼笑了。
刚笑两声。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朝楼上瞟了一眼。
想必是记着媳妇方才的训斥。
这会儿不敢放声笑了。
陈爱民毫不客气地揶揄道:
没想到厂里威风凛凛的杨厂长,在家竟是个怕老婆的主。”
杨厂长丝毫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
顿了顿反问道:
难道你在家不是这样?
陈爱民笑道:
虽不尽相同,但我也很在乎她的想法。”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彼此心照不宣。
这份在意。
无非源于对妻子的深爱。
杨厂长没再继续家事话题。
转而回答起先前的疑问。
其实我并不确定,只是听说有位领导与你交好。”
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之所以这么猜,是觉得那些领导必定和我一样惜才。”
巴不得把你挖过去。”
陈爱民眼中闪过狡黠:
合着你刚才是在诈我?
杨厂长坦然点头:
正是如此。”
所以呢?真打算跳槽?
要是走了,可对不起我那五块钱红包——别的组长才一块钱。”
这事儿千万别传出去,我这厂长的脸往哪儿搁。”
陈爱民早知杨厂长胸有丘壑。
如今相处愈久。
愈觉其人情味十足。
再严肃的事经他调侃。
总能变得轻松愉快。
陈爱民笑着应道:
放心,冲着那五块钱的情分,真要跳槽肯定先知会你。”
杨厂长闻言大笑。
全然不顾媳妇是否会再来训斥。
就冲这句话,五块钱花得值!
二人又饮了几盏茶。
杨厂长才再度开口。
“小陈啊,说实话我也爱财,但我这人懂得知足。”
“以你的能力,当个组长实在太屈才了。”
“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时机成熟了,就算你想留下,我也不会拦着你。”
杨厂长说这番话时神色格外郑重。
陈爱民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现在说这些太远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陈爱民没有正面回应。
正如他所说,未来充满变数。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现在谈这些确实为时过早。
杨厂长闻言笑了笑。
“也对,将来的事何必现在操心。”
两人转而聊起厂里的工作。
虽然陈爱民已是组长,
但至今没有负责具体项目。
“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给你安排项目吗?”
陈爱民答道:
“不是说要我先适应,年后再说吗?”
杨厂长点点头:
“这是一方面,但主要原因不在这。”
陈爱民坐直身子,认真聆听。
“年后厂里要来批新材料,听说要试制新型轧钢。”
“上面很重视这个项目,必须找个可靠的人负责。”
“我觉得你最合适。”
陈爱民立刻明白了。
这是要交给他一个重要任务。
作为组长,他理应承担责任。
“好,我明白了。”
杨厂长对他的平静有些意外。
“你就不想多了解些细节?”
陈爱民摇头:
“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既然交给我,到时候自然会清楚。”
杨厂长更加欣赏他了。
陈爱民不仅能力强,
而且沉稳可靠,前途无量。
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
临走时杨厂长想留他吃饭,
但被婉拒了。
“下次吧,晚上还有事。”
杨厂长有些诧异:
“什么事这么急?”
“你特意抽时间来看我的?”
陈爱民笑着问道。
“被你猜中了。”
杨厂长笑了笑,“我待会儿要下乡,想接我媳妇娘家人上来吃顿团圆饭。”
杨厂长听完缘由,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陈爱民把年货带回去。
这些年货是他自己备的,礼尚往来。
陈爱民拎了那么多东西来,他自然也得回一份心意。
陈爱民没推辞。
他们都不缺这些东西,过年走个形式罢了,无非是你送我、我送你。
告别后,陈爱民回到四合院。
秦淮茹要和他一起回乡,自然不会把秦京茹单独留下。
于是三人收拾妥当,带上从城里买的年货,搭上大巴往乡下赶。
福利社的年货琳琅满目,陈爱民把手里的券几乎用了个遍,大包小包拎了一路。
到了乡下小院,只见一个身影正忙着收拾。
“妈!”
秦淮茹高声喊道。
院里的人闻声回头,满脸惊喜:“哎哟!你们怎么来了?”
边说边快步走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