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庆原本还混在人群之中看热闹,想要观察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路子,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占到便宜。
他原本以为,只要撺掇着这些没脑子的村民和这新主家对着干,最后就算是为了息事宁人,这新主家也得给他些许好处,将事情给稳下来。
毕竟这凉州的大小官员刚抓进去了不少人,连带着不少士绅家都一夕之间变了天,从富贵闲人变为了阶下囚。
他想着眼下这种情形,新主家肯定是要求稳的,不会用欺压百姓的法子来镇压此事。
结果这新主家刚一来,就已经查到了他头上,还在将陈癞子打的只剩一口气了之后,就提到了他的名字。
陈大庆原本想要拔腿就跑的,可心中实在是太恐惧了,刚一用力就发现腿其实已经软了,整个人直接朝前栽倒。
护卫见状,就猜到要么这个人就是陈大庆,要么这个人就是和陈大庆关系匪浅的人,于是直接上前,拎小鸡崽子一般将人给拎了过来。
小稻开口问道:“你抖什么呢?我们又没有将你如何不是。”
红豆也闲聊一般,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你告诉大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倒是个肚子里有些墨水的,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你可读过书?”
虽然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话,但是陈大庆看着边上围着的护卫,实在是不敢不回答。
“回贵人,小,小的家贫,不曾读过书。”
红豆嘴角勾笑,看着瑟瑟发抖的陈大庆说道:“这就说得通了,你若真的读过书,又哪里敢说这么掉脑袋的话呢?
你可知此话出于何处,以此言论蛊惑人心,真要细究起来,你此行,等同谋逆。”
有护卫在旁,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因此红豆的话虽然只是寻常语气,却让这些人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陈大庆也急了,他只是想耍耍无赖,看着能不能占一些便宜,怎么就能和谋逆扯上关系了呢?
“贵人,小的做错了事,惹了您不快,您想要出气,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做什么要给小的扣这种掉脑袋的罪名呢?
小的向来胆小,哪里又敢谋逆呢,小的真的是冤枉啊。”
麦子看着同样不解的人群,解释道:“你敢说出这种话,谋反也不算冤枉了你。
此话乃是秦末陈胜所言,意思是这王侯之位,旁人做得,你我为何做不得,随后带领人组织军队,与大秦较量。
不过秦末暴政,陈胜此举实属无奈之举,当今英明神武,爱民如子,断然没有做过欺压百姓的事情,你又何故提出此言?
是借此言表达对当今的不满,还是心中另有谋算呢?还请你解释一下。”
陈大庆这下抖得更厉害了,他大字不识一个,那个话还是他之前去县城,蹲在茶楼墙角,偷听到说书先生讲的。
当时他觉得这话很厉害,于是就记在了心里,如今麦子这么一解释,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了和造反没区别,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些原本被蒙蔽了,跟着一起胡闹的村民,此时也全都吓到了,看着这群人,生怕自己也会和陈大庆一样,被拖进去问罪。
他们这些连土地都没有的佃户,哪里来的胆子谋逆呢?真要被扣上谋逆的罪名,那怕是比被定为暴民的下场还要惨。
于是人群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求饶声:“贵人饶命,我们都是被陈大庆骗了,我们可不知道他要谋反啊。”
“贵人,我不是跟着陈大庆一起的,是陈癞子逼我的,我要是不按着他说的去做,他就要带人打死我们全家呀。”
“贵人饶命……”
……
须臾,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人群乌泱泱地跪了一地,胆子小些的人,此时都忍不住的在发抖。
这些地肯定还是要继续佃租的,红豆他们只是想敲打一下这些人,让他们听话,并没有要把人得罪死的打算。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时时看着这些田地,佃户当然可以想法子找其他人,可这些村民都住在附近,他们要想做些什么破坏,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看着这些人下跪,红豆三个人当即站了起来,对着护卫道:“快将大家给扶起来。”
护卫们听令一起上去扶人,小稻看了红豆和麦子一眼,知道又到了她表演的时候。
于是小稻感情充沛地说道:“各位如此,可是折煞我们这些小辈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家,自然也清楚各位或被欺骗,或被蒙蔽,自然也不会怪罪各位。
诸位快快请起,我们今天前来,主要是为了惩治陈癞子,听闻此人平日嚣张跋扈,欺压村民,无恶不作。
若是我们不知道,倒也罢了,这种恶人既然被我们姐妹遇到了,我们自然也就不能坐视不理,放任这种畜生继续危害乡邻。
说来惭愧,我们买了这些田地也快一个月了,直到今日我们才发现了这些事情,让大家多受了这月余的苦,实在是愧对大家了。”
刚刚被扶起来的人群,听到了这一番肺腑之言,心里那感动的,是不要不要的。
他们跟着别人一起,给人家找麻烦,人家不但体谅他们的不容易,还反过来安慰他们,帮他们惩治恶人,还给他们道歉,这哪里是什么新主家,这分明是他们的恩人呀。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见人心已经拉拢住了,红豆三个人示意护卫舰将陈癞子和陈大庆一起绑走了,陈癞子不能死在他们的手里,否则虽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到底是会给自己人找麻烦。
因为绑回庄子之后,小稻还叫老大夫帮着瞧了一眼 确定人不会死,就懒得管他了。
陈大庆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此时护卫坐在他们对面,正在审问他到底的受何人指使。
毕竟这种做法,所有人都觉得陈大庆要么是听人吩咐办事,要么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暗示了什么。
不然以陈大庆的脑袋,是想不到这种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