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堂风波虽暂告一段落,但墨寻心知,自己已被刑律堂一系盯上。那位柳师姐的善意提醒犹在耳边,宗门内的暗流比他想象的更加汹涌。
回到客舍小院,他并未急于服用新兑换的丹药修炼,而是静坐沉思。“影痕”交代的两大任务——提升实力与搜集证据,必须同步进行。实力提升非一日之功,而搜集证据,则需要主动出击。
李扈与屠罡勾结外魔,若想在宗门内进行某种邪祭或修炼邪功,必然需要隐秘的场所,且很可能需要大量特定资源。刑律堂掌管刑罚,有权巡视宗门各处,屠罡若想掩盖什么,利用刑律堂的职权最为便利。
“宗门之内,有哪些地方是连刑律堂巡查都较为松懈,或者本身就带有隐秘色彩的?”墨寻回忆着宗门地图和各种传闻。
他的目光渐渐锁定了一个地方——废弃的镇魔塔。
据宗门典籍记载,镇魔塔位于主峰后山一处偏僻山谷,曾是上古时期囚禁、镇压强大魔头和邪物的所在。但早在数千年前,塔内封印的魔头要么被炼化,要么早已湮灭,镇魔塔也因此逐渐废弃,少有人至。加之那里阴气森森,传闻常有异响,寻常弟子更是避之不及。
这样一个地方,无疑是进行隐秘勾当的理想场所。而且,镇魔塔名义上仍归刑律堂管辖,屠罡完全可以借巡查之名,行遮掩之实。
“值得一探。”墨寻下定决心。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潜行的好时机。
墨寻换上一身早已准备好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夜行衣,将虚空影衣的气息催发到极致。他如今的隐匿能力,在“暗夜君王”境界和虚空影衣的双重加持下,足以瞒过大多数神藏境修士的感知。
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避开一队队巡逻弟子和明暗哨卡,朝着主峰后山的方向潜去。
越靠近后山,人迹越是罕至。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和若有若无的残余魔气。即使过去了数千年,这片土地依旧残留着当年镇压邪魔的痕迹。
根据记忆中的方位,墨寻在崎岖的山林中穿梭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入口前停下了脚步。
谷口矗立着两尊残缺的、布满青苔的石兽,形态狰狞,散发着古老而凶戾的气息。谷内雾气弥漫,即便是墨寻的神识探入,也感到一种滞涩和干扰,仿佛雾气中蕴含着某种阻隔探查的力量。
这里,就是镇魔塔所在的山谷了。
墨寻没有贸然进入。他隐匿在谷口一株巨大的枯树阴影中,将永夜疆域压缩到极致,仅用于辅助隐匿和感知,仔细观察。
谷口的雾气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残存阵法的效果。虽然年代久远,威力十不存一,但依旧具备一定的迷幻和阻隔作用。
他耐心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动静,也没有感知到活人的气息。
“看来,即便这里真有问题,看守也不会一直待在入口。”墨寻心中思忖,决定潜入。
他运转《永夜巡天诀》,周身黑暗真元流转,与周围的阴影环境更加完美地融合。他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浓雾之中。
雾气中的干扰比外面感知的更强,神识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十丈。视线更是受阻,只能看到模糊的景物轮廓。
墨寻不敢大意,全靠对阴影和空间的超凡感知,以及脚下暗影步的精妙,在浓雾中缓慢而坚定地前行。他避开了几处明显是残存禁制陷阱的区域,这些陷阱布置得颇为高明,若非他感知敏锐,极易中招。
前行了约莫一里多地,浓雾渐渐变得稀薄。一座巍峨而残破的黑色巨塔,如同蛰伏的凶兽,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塔身不知由何种材料铸成,通体漆黑,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痕迹和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污渍,那是漫长岁月中魔血浸染的证明。塔高九层,但上半部分已经坍塌了小半,露出内部空洞的结构,显得破败不堪。塔身周围,散落着巨大的碎石和断裂的锁链。
整座塔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与不祥。
墨寻隐匿在距离黑塔百丈外的一处乱石堆后,仔细观察。塔身似乎并无出入口,或者说,原有的入口已被坍塌的巨石封死。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黑塔底部,一处被几块巨大碎石巧妙遮掩、若不仔细探查极易忽略的角落。那里,地面的尘土有被轻微清扫过的痕迹,而且,他敏锐地感知到,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与周围魔气格格不入的……空间波动!
“有暗门?”墨寻心中一凛。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将神识凝聚成丝,更加小心地探向那个角落。
果然!在那碎石遮掩之下,地面并非实心,而是刻画着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型传送阵!阵法的纹路十分古老,但核心处镶嵌的几块空间晶石却显得颇为崭新,显然是近期才被启用和维护过!
“就是这里!”墨寻几乎可以肯定,这废弃的镇魔塔内,另有乾坤!这传送阵,就是通往秘密之所的入口!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传送阵的细节,试图找出安全进入的方法时——
一股阴冷、强悍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风暴,猛地从黑塔方向扫了过来!
这神识之强,远超化灵境,赫然达到了神藏境后期,甚至巅峰的层次!而且其中蕴含着一股暴虐、酷烈的意志,与刑律堂那些弟子的气息同源,但更加精纯和可怕!
被发现了?!
墨寻心中剧震,瞬间将自身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真正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连心跳和血液流动都几乎停止。永夜疆域全力内敛,虚空影衣的光影扭曲效果开到最大!
那股强悍的神识在他隐匿的区域来回扫视了数遍,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墨寻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异动。他知道,只要露出一丝破绽,迎接他的将是雷霆万钧的打击!
良久,那股神识似乎并未发现异常,缓缓收了回去。
墨寻不敢久留,趁着对方神识收回的间隙,如同受惊的狸猫,以最快的速度、最隐蔽的方式,沿着原路悄然退出了浓雾山谷。
直到远离山谷数十里,重新回到相对安全的宗门活动区域,墨寻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镇守那里的,至少是神藏境后期的高手,很可能就是屠罡的心腹!”墨寻心有余悸,“那传送阵后面,绝对隐藏着大秘密!”
虽然此行未能进入核心区域,但确认了镇魔塔的异常和传送阵的存在,已是重大收获。这为接下来的调查指明了方向。
他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或许……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寻找一个能引开那位神藏境守卫的方法。
夜色中,墨寻的身影悄然返回客舍。这一次潜行,虽然凶险,却也让他在黑暗中,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敌人隐藏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