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归心动，他很清楚，单方面的心动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他们家世并不匹配，她已经有了未婚夫，看样子还挺喜欢的。
他最该做的，就是远离这个人，克制住自己的心。
只可惜，林雾并不配合。
她隔三差五就来他兼职的地方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强刷存在感，在暗恋者的眼里，这不叫找茬，反而更像是一种奖励。
经常的见面，时不时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茉莉香，偶尔能对视上她的眼睛。
这些细碎的接触，逼着他一点一点认清自己看见这人时心跳得有多快，逼得他克制不了那泛滥的情意，逼他对着谢厌淮那个蠢货生出嫉妒心。
他平静无波澜的心被彻底打破，将妒忌，不甘，酸甜，苦涩挨个尝了一遍。
心里开始滋生欲望，夜晚会有无数个难以说给别人听的梦境，变得不像自己。
高二下学期，徐京妄在学校一家奶茶店里兼职。
林雾来的次数渐渐少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偶尔来店里，多数时候都是坐在店里发呆，偶尔会趁着店里没人，不让他下班，跟他聊一些有的没的。
林雾偶尔坐在高脚凳上，趴在吧台上，一手撑着下颌，好奇地问：“你做这些不累吗？”
不管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他脸上的表情总是平静。
“不累。”
林雾歪了歪头，“你这人真无聊。”
大概是因为谢厌淮平时很反感这个人，像林雾这种有骑士病症的人，就会开始留意徐京妄。
她本以为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接触下来发现，他平时很忙碌，除了学习便是兼职，接触了快一年，她就没见过这人发脾气的模样。
一时间又不想欺负人家了。
林雾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留意本身就是让徐京妄进入她的生活。
从前她知道班里有个学习很好的年级第一，周围人都喊他学神，大大小小的考试里，他永远是第一。
因为谢厌淮在意反感这个人，她下意识去留意。
于是知道徐京妄是一个很冷淡很无聊的人，知道他和那个讨人厌的夏若若是兄妹，知道他缺钱，每天都要找兼职。
她那一句无聊砸下来的时候，少年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掀开另一页，“你不无聊就好。”
林雾撇撇嘴，没说话。
她开始发呆。
并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人长久地没有翻页。
他垂着眼睛看着他从图书馆借阅的书，全英文，一个又一个字母，一个又一个单词，一串又一串句子。
他看进眼里，却没有看进脑子里。
那句无聊像是一把看不见的刀，稳准狠地扎在了他身上。
他很讨厌暗恋这个状态。
等同于把自己情绪的控制权交给被暗恋的人。
她让你开心，你则欢喜。
她若让你难过，你则辗转难安。
临近放暑假那个月，林雾就来了一次。
她不像是来找茬的，倒像是一位正常的顾客，点了一杯奶茶，往窗边的休息椅上一坐。
忙碌的间隙，徐京妄偶尔朝着窗边投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这位大小姐身上看到了一点失落和难过。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看错了，低头打包好奶茶后，递给客人，又朝着林雾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看着窗外，夏日正午的阳光很刺眼，照亮了她一半的侧脸。
手里攥着塑料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边，像个没人搭理，无聊得只能自娱自乐的小孩。
学校的奶茶店只要忙过中午下课和晚上放学那段时间，其余时候都没什么客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客人越来越少，直到偌大的奶茶店只剩他们两个。
而林雾面前的奶茶一口没喝，冰块已经化了，塑料杯子上溢出水流。
徐京妄端着一块小甜品放到林雾面前。
有人遮挡住阳光，林雾下意识看了过去。
她先是瞥见了拖着盘子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肤色冷白，青色经络清晰可见。
恍然两秒，才看到盘子正中间的慕斯。
“我没点慕斯。”
“我知道，送你的。”
林雾愣了一下，抬起头便陷入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像是深夜的海平面，幽深神秘。
“为什么送给我？”
“……感谢你上次帮我要回工资。”
大小姐似乎不擅长应付这种话，转过脸，冷嗤一声，“我又没帮你，我只是看不惯那个老板。”
方聪家有一只猫。
徐京妄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小猫怯生生地望着他，竖起耳朵，不安地缩着，即使他手里拿着猫条，小猫依旧不敢过来。
直到时间久了，见的面也多了，小猫才会吃他手里的猫条。
喂过几次后，那只猫每次看到徐京妄都会主动凑过来，努力蹭着他的腿。
看着林雾那不好意思的样子，徐京妄像是看到了那只猫，“知道，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林雾又扭过头，哼了一声，“你还挺有良心的。”
徐京妄没答话，看着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口，送入嘴里。
她尝了两口，觉得味道很一般，放下勺子，问，“你直接把这个送给我了，你老板不会追究你责任吗？”
“自然是从我的工资里扣。”徐京妄答。
“……哦。”
林雾干巴巴应了一声。
她盯着那块慕斯，最后又拿起勺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她吃完才发现徐京妄仍旧坐在对面。
她清清嗓子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徐京妄收回视线，说：“感觉你状态不太好。”
“少管我。”林雾丢下勺子，说，“看你就烦。”
林雾的逻辑很简单。
我看你妹特别特别烦。
看见你就能想起你妹。
所以看见你也心烦。
那时候夏若若跟谢厌淮关系正密切着。
她心里堵得很。
书上不是说，爱情具有排他性吗？
亲情和友情都会有好多好多人，但是在爱情里只会爱上一个人。
谢厌淮既然是她未婚夫，为什么还会和别的女生有牵扯？
她就这么不堪？
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