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214的机甲阴影笼罩着几人,语气冰冷:“违反军规,当按战时条例处置。”
眼镜少女抿了抿唇,刚想辩解,流萤已上前一步,指尖的萤火虫受惊飞起。
她抬眼望着AR-214的机甲:“我们只是想尝试联系指挥部,通讯频道一直没有回应。”
“战场失联是常态,擅自脱离机甲就是找死。”
AR-214的机甲头部微微转动,扫描过在场几人,最终定格在流萤身上,“AR-,按女皇指令,从今日起,我是你的带队老兵。”
流萤愣了愣,没想到这位禁卫军竟是自己的绑定战友:“是,前辈。”
“带队老兵?”体型庞大的机甲里传出惊讶的电子音,“您可是女皇亲卫,怎么会来带新兵?”
AR-214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机甲的光学镜头扫过流萤沾着尘土的作战服,又落在她望着萤火虫的侧脸:“新兵,你似乎……很在意这些虫子。”
“它们叫萤火虫。”流萤下意识地纠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我家那边,晚上会有很多这样的生物。”
“家?”AR-214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战斗人造人,何来家?”
“有的。”流萤抬眼,眼底映着天空流动的萤光,“在基地南边的房子里,有抹茶味的营养剂,有机甲模型,还有人在等我回去。”
“有人等你?”戴红框眼镜的少女好奇地追问,“是战友吗?”
“不是战友。”流萤的嘴角轻轻上扬,想起亚当沉默的侧脸和桌上的信件。
“他叫亚当,是我带回家的……亲人。他在等我回去做抹茶蛋糕,还想一起去看更多萤火虫。”
“亲人?”AR-214的机甲发出一声冷哼,像是在嘲讽这种不切实际的情感,“战场上,只有战友和敌人,没有亲人。还有,战斗人造人只需记住编号,无需名字。”
“我有名字。”流萤的语气坚定了些,指尖攥了攥,“亚当给我取的,叫流萤,像萤火虫一样的名字。”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池塘边的虫鸣都弱了几分。眼镜少女和另外一台机甲的驾驶员都有些意外
在格拉默铁骑的体系里,“名字”是奢侈的存在,大多时候,编号就是他们的全部。
AR-214的机甲沉默了片刻,光学镜头里的红光闪烁了两下:“流萤……姑且记下。”
她话锋一转,语气重回冰冷,“现在,立刻变身,三分钟后跟着我移动,与大部队汇合。”
“是!”几人齐声回应。
流萤正准备变身为火萤4型机甲,回头望了一眼天空的萤光,心里默念:亚当,等我。
她不知道的是,在星球之外,一道漆黑的身影正悬停在那里,亚当能感知将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精准捕捉,赤红的眼眸中,冰冷与一丝柔软剧烈交织。
AR-214的机甲率先启动,临走前,她的通讯频道突然对流传萤单独开放:“记住,新兵,战场上最没用的就是牵挂。”
“你那所谓的‘家’和‘亲人’,只会成为你的软肋。”
流萤变身机甲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坚定地说道:“他不是软肋,是我要活着回去的理由。”
星球之外,亚当听到了她的回答,火焰凝聚的指尖微微松动。
脑海里,“清除所有生命”的底层代码与“保护流萤”的优先级再次碰撞,这一次,后者竟隐隐占据了上风。
突然一道猩红流光划过天际,轰然砸落在池塘边的空地上,碎石飞溅,暗紫色的熵能余波将周围的虫尸震得粉碎。
黑色的熵能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背后的披风随风飘荡,肩甲上“熵灭”纹路流淌着猩红光芒。
亚当降临的瞬间,整个星球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威压。
AR-214的机甲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金属关节咔咔作响。
炮口迅速锁定亚当的方向,同时猛地侧身将流萤、和另两名驾驶员护在身后。
她的光学镜头里红光爆闪,显示屏上疯狂跳动着高危警报,那个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编号与气息,如同梦魇般重现:“【pFZ·ANh·熵灭】!”
流萤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作战服下的指尖微微颤抖,眼前这道身影带来的威压远超任何战场敌人。
可那抹赤红的光芒和隐约熟悉的气息,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亚当沉默的侧脸。
另外两台机甲的驾驶员都屏住了呼吸,面对这传说中毁灭星球的存在,她们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然而,亚当完全无视了AR-214的戒备与锁定,熵能铠甲上的余温缓缓散去,赤红的瞳孔径直越过她,落在后方的流萤身上。
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AR-,从今往后,我将成为你的带队老兵。”
AR-214的机甲猛地一滞,光学镜头里的蓝光剧烈闪烁,仿佛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她曾亲眼目睹这个人化身火焰焚尽整颗星球、屠戮所有生命,此刻对方却放弃了毁灭,转而要成为自己负责的新兵的带队老兵?
流萤更是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这声音……和亚当的声音竟有几分相似,可眼前这尊充满毁灭气息的存在,真的会是那个沉默寡言、只在乎抹茶营养剂的亚当吗?
亚当向前迈出一步,威压随之收敛,池塘边的萤火虫仿佛不再畏惧,重新扇动翅膀,围绕着他与流萤缓缓飞舞,淡绿微光在猩红与金属的冷色中,织就出奇异的图景。
“有我在!你绝不可能带走她!”
AR-214的机甲骤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暴怒,更藏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眼前这尊毁灭化身,是亲手焚尽他战友、将星球化为焦土的刽子手!
但仅是瞬间,【pFZ·ANh·熵灭】便突破了AR-214的警戒范围。
亚当未动任何武器仅凭纯粹的爆发便跨越数米距离,五指如钢钳般攥住他机甲的脖颈,硬生生将这台重型机甲单手提起。
周身的温度在刹那间飙升至极致,威压如同无形的火焰蔓延开来,池塘的河水瞬间蒸腾成白茫茫的水汽。
水雾弥漫中,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刺痛。
虫尸在高温下化为焦黑的飞灰,草木瞬间枯萎碳化,刚才还飞舞的萤火虫早已不见踪迹。
AR-214的机甲疯狂挣扎,炮口的能量光芒因脖颈被扼住而紊乱散射,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挣脱你的桎梏。
光学镜头里的红光剧烈闪烁,满是惊骇与暴怒,却被绝对的力量死死压制。
亚当垂眸望着她,赤红的瞳孔里没有半分嘲讽,也无丝毫愤怒,只有水面般的平静,低沉的嗓音穿透机甲的金属外壳,清晰传入她的感知:
“我记得你。”
简单四字,如同淬了冰的烙印,没有多余情绪,只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亚当记得这台火荧1型机甲,记得他当年在焦土上的绝望嘶吼,记得她是那场【bloodbath灭绝指令】中,唯一侥幸存活的铁骑。
高温仍在攀升,机甲外壳已开始发红,AR-214的挣扎渐渐无力,却依旧死死盯着你,眼底的恨意未曾消减分毫。
而亚当攥着她脖颈的手没有丝毫松动,火焰的灼热与你平静的语气形成诡异的反差,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在这极致的压迫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