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脏都跟着一抽的巨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碰撞，没有光华四射的法术对轰。
黑风寨大当家熊霸那足以轰碎山岩的拳头，和张凡手中那根黑不溜秋的烧火棍，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土匪都瞪大了眼睛，期待着看到那根可笑的烧火棍被砸成漫天木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轰成一滩肉泥。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熊霸那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僵住了。
他脸上的狞笑，也凝固了。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拳头和烧火棍接触的地方，那层引以为傲，连刀剑都难以破防的“黑风煞体”，就像一层薄纸，被轻易地捅穿了。
一缕微不可查的劲力，顺着烧火棍的尖端，钻进了他的拳头，然后沿着他的手臂经脉，势如破竹，一路向上！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炒豆子般的骨裂声，从他的手臂内部，密集地响起！
“啊——！！！”
下一秒，杀猪般的惨嚎，从熊霸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那条粗壮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变形，然后软软地垂了下去。
整个人更是像被一头狂奔的犀牛撞中，倒飞出去十几米，“轰隆”一声，将大殿那本就腐朽的墙壁，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摔进了外面的院子里，激起一片烟尘。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一百多名土匪，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他们看到了什么？
筑基境的大当家，开了煞体之后，被一个炼气期的小子，用一根烧火棍，一招……给废了？！
这他妈是在做梦吗？
一定是在做梦！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那根烧火棍上。
那根棍子，依旧是那副黑漆漆、油腻腻的样子，甚至连一根木刺都没有掉下来。
它就那么静静地被张凡握在手中，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妖……妖怪啊！”
一个离门口最近的土匪，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怪叫一声，扔掉手里的刀，屁滚尿流地就往山下跑。
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就如同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
“跑啊！”
“大当家败了！”
“这是神仙！我们惹不起！”
“娘啊，我再也不当土匪了！”
人群瞬间炸了锅，上百名土匪哭爹喊娘，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向山门外冲去，生怕跑得慢了，自己也会被那根可怕的烧火棍给“捅”一下。
人挤人，人踩人，场面一片混乱。
眨眼之间，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黑风寨人马，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大殿内外，只剩下躺在废墟里生死不知的熊霸，和那个被张凡一招秒杀的刀疤脸悍匪。
陆雪晴站在一旁，那张冰山般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撼。
她知道师尊的点化很神奇，却没想到，能神奇到这种地步！
大师兄，仅仅是刷了三天锅，就能以炼气之身，正面击溃一名筑基修士！
这已经不是功法或者法宝能够解释的了。
这是“道”的碾压！
她看向张凡，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佩。
而张凡，此刻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他缓缓转身，面对着摇椅的方向，手中的烧火棍被他横抱于胸前，如同捧着最珍贵的宝物。
然后，他单膝跪地，低下了头。
“师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激动，更带着无尽的虔信。
“弟子……幸不辱命！”
“我悟到了！您的道，弟子悟到了一丝皮毛！”
“洗涤道心之尘，方能见大道本真！此棍非棍，此锅非锅，万物皆是道，万法归于一！”
“弟子，没有给您丢脸！”
张凡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李玄：“……”
他瘫在摇椅上，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锅粥。
丢脸？
你何止是没给我丢脸，你简直是把我的脸按在地上，用金刚砂轮反复打磨抛光，然后镶上了八心八箭的钻石，挂在南天门上，让玉皇大帝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他妈只是想吃顿散伙饭啊！
你这是干什么？
你把客人都打跑了，我们还吃个屁的散伙饭啊！
还有，你悟到了什么玩意儿？
洗涤道心？万法归一？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了？我教你刷锅了啊！让你把锅刷干净，不然有铁锈味，影响口感！
这很难理解吗？
这他妈是初中物理知识啊！
李玄的内心在疯狂掀桌，可现实中，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累。
真的心累。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辛辛苦苦写了bUG的程序员，结果程序不仅自己修复了bUG，还顺便优化了算法，提升了百分之五百的性能，最后还跳出来一个弹窗，上面写着：“感谢您的精心设计，主人！”
这上哪儿说理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躺着，保持自己“高人”的形象，千万不能露馅。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张凡都有些忐忑不安，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终于，李玄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沙哑而疲惫。
“嗯。”
“知道了。”
“起来吧。”
这简单的几个字，落入张凡耳中，却不亚于天道纶音。
师尊没有夸奖，也没有批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师尊眼中，这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
击败一个区区筑基修士，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
张凡心中愈发崇敬，恭恭敬敬地站起身，退到一旁，像个忠诚的卫士，守护在师尊的身后。
李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院子里那个还在哼哼唧唧的熊霸，脑壳又开始疼了。
人跑了，这还剩下一个大的。
怎么办？
杀掉？太麻烦了，还得挖坑埋，万一官府查下来更麻烦。
放了？万一他回去喊人怎么办？虽然张凡现在很猛，但李玄的怕麻烦是刻在骨子里的。
正当他头疼的时候，那个被砸进废墟里的熊霸，挣扎着，一点一点地，从碎石砖瓦里爬了出来。
他的一条胳膊已经废了，满脸是血，狼狈不堪。
但他没有跑。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大殿，在离李玄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用那条完好的胳膊支撑着身体，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李玄，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咚！”
“前辈！晚辈熊霸，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虎威，罪该万死！”
“求前辈……收我为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