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指尖还残留着残剑录传来的灼热。风从檐角掠过，吹得她袖口猎动，但她一动不动。
刚才的画面还在眼前——父亲跪地，求以她的命换一次测试资格。那不是幻觉，也不是系统伪造的玩笑。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选择？
她喉咙发紧，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些记忆……是你放出来的？”
系统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嘴。过了两息，它才开口，语气竟有些生硬：“不是我。是测心石里的‘时间信标’触发了。我只负责读取数据，不负责编故事。”
“那你现在告诉我，那个仪式到底是什么？谁留下的？”
“我不知道。”系统顿了一下，“但那段代码的结构，和我底层协议有相似之处。它不是云澜大陆的东西，更像是……来自天梯试炼时期的遗存。”
金小小眉头一拧。
天梯？那是传说中通往神界的通道，早已封闭千年。而她的父亲，一个符道长老，怎么会牵扯进那种级别的秘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动空间剑心扫过四周。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则扭曲，她确实在现实中。这意味着，她看到的，是真实发生过的片段。
“你以前从没提过你能读取真实记忆。”她盯着手腕上的铁环，像是能透过它看穿系统的本质。
“以前你没达到解锁条件。”系统的声音冷了下来，“‘织梦模块’有个隐藏功能——低概率未来推演。但它只对意志通过阈值的宿主开放。你以为我一直坑你是因为坏？是因为你不值得信。”
金小小冷笑：“现在我就值得了？”
“因为你刚才在刑堂说的那句话。”系统语气微滞，“‘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那一刻，你的意识挣脱了‘被定义’的框架。这是觉醒信号。”
她没说话。
她确实放下了。不是原谅，也不是遗忘，而是不再让过去的伤决定她怎么走下一步。
“所以呢？”她问，“你现在打算干嘛？给我讲个未来的故事？”
“我可以做一次推演。”系统说，“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发生概率低于百分之五的事件。但只能一次，而且需要线索。”
金小小沉默片刻，从戒指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残渣。这是她早年从林岚房中搜到的蚀心丹，一直留着当证据。药丸表面已经干裂，边缘泛出诡异的紫纹。
她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残剑录猛地一震，铁环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光纹，像蛛网般蔓延开来。系统光屏在她脑中弹出，画面剧烈闪烁，数据流疯狂滚动。
“警告！检测到多重干扰信号！”系统声音陡然拔高，“她在用毒雾掩盖行踪，还在不断更换藏身坐标……等等，这股气息波动——”
画面骤然定格。
黄沙漫天的峡谷深处，一面燃烧的火焰图腾旗在风中翻卷。林岚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披着重甲的男子，肩甲上刻着一道斜斩的刀痕。她双手捧着一只漆黑木盒，正要递出。
光屏下方跳出一行字：【目标锁定。西部荒漠，铁血盟临时据点。交易节点：十二个时辰内。】
金小小瞳孔微缩。
铁血盟？那个崇尚武力、向来不屑与人勾结的西部势力，竟然和林岚搭上了线？
“你能确定这是未来？”她问，“不是她曾经做过的事？”
“时间戳已校准。”系统回应，“画面中的沙暴方向与当前气象不符，且铁血盟守卫的站位尚未录入宗门监察记录。这是未发生的场景，误差小于百分之三。”
金小小盯着那幅影像，手指慢慢收紧。
林岚逃出天一门后一直销声匿迹，所有人都以为她躲进了南部毒瘴林。可她却出现在西部，还带着东西去见铁血盟的人。她想干什么？用什么交换？
她忽然想到什么：“铁血盟最近在找‘破甲剑招’的残篇，说是有人偷了他们的镇盟武学。会不会……”
“她手里那个盒子，重量分布不对。”系统打断她，“不像放着功法玉简。倒像是封印着某种活体物质。”
“活体？”
“心跳频率模拟波形出现了三次。”系统冷冷道，“她在拿‘人’做交易。”
金小小心头一沉。
林岚从来不惜代价。当年她可以背叛同门，如今自然也能献祭无辜者换取力量。而铁血盟接受这笔交易，说明他们急需某种非常规战力——或许是为了对抗即将到来的魔族威胁，又或许，他们已经被人渗透。
她必须赶在交易完成前截下林岚。
“这个推演还能再用一次吗？”
“不能。”系统声音低了几分，“能量耗尽。下次启动要等三天。而且……这次是我主动开启的，不算任务奖励。”
金小小一怔。
“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等着我犯错好嘲笑一番？怎么突然帮我？”
“我说了，你通过了阈值。”系统语气又恢复了些许惯常的傲慢，“我不喜欢废物，但更讨厌看着一个快成器的家伙自己把自己搞砸。你要是死在荒漠里，我还得重新绑定下一个宿主，麻烦。”
她盯着铁环，忽然笑了下：“所以你还是怕麻烦。”
“少得意。”系统哼了一声，“我只是算清楚了利害关系。你活着，我能蹭到更多法则碎片；你死了，我也得陪葬。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蠢鸟。”
金小小没反驳。
她知道系统没说实话。它本可以继续装傻，继续用虚假反馈糊弄她，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但它没有。它主动解析了时间信标，解锁了隐藏功能，甚至冒着能量枯竭的风险为她锁定目标。
这不是计算，是选择。
她将蚀心丹残渣收回戒指，指尖擦过铁环表面那道新出现的裂纹。残剑录依旧温热，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西部荒漠距离这里半日脚程。”她说，“我要带人出发。”
“建议轻装。”系统提醒，“铁血盟的据点建在流沙带上，重甲部队会陷进去。另外，林岚身边可能不止一个护卫。她既然敢去谈判，就一定留了后手。”
“我知道。”
“还有。”系统顿了顿，“别指望我再给你第二次提示。接下来，全靠你自己。”
金小小点头，转身朝外门方向走去。
回廊尽头，晨光斜照在青砖上，映出她拉长的身影。她的步伐很稳，左手始终贴在残剑录旁，像是随时准备拔剑。
就在她即将拐出回廊时，系统忽然又开口：
“喂。”
她脚步没停。
“如果……”系统的声音极轻，几乎被风吹散，“如果你见到她，替我问一句——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在药田边说的话吗？”
金小小微微一顿。
那天晚上？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