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处置内奸、暂时击退追兵后，金小小站在原地，紧绷着神经，并未放松警惕。
她指尖轻抚锈剑剑尖，那滴未干的血迹似乎凝固在空中，留下微不可察的轨迹。
她没有眨眼，也没有移动，只是将残剑录铁环缓缓贴回掌心。银纹灼烫，像是从骨头里烧出来的一道裂痕。
有人复制了她的“瞬步”。
“是你吗？”她低声说道。
系统沉默了一瞬，才响起声音：“废话，我可没兴趣学你那套歪歪扭扭的步法。”
她没理会，而是俯身，从内奸尸体的储物戒中翻出一枚未激活的传讯符。
灵波断续，却有规律。
三长两短，间隔三息，重复七次。
这不是普通传讯节奏。她脑中闪过幼时在符篆堂翻过的《云澜星轨图》——那是旧历法中‘春雷节’开启时，北斗九星连成一线的星轨频率。
在修真界中，春雷节是一个特殊的时节，传说在这一天，九星会连成一线，天地灵气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而这片区域的禁地守阵，在春雷节当晚，九星连一线时，灵流会短暂偏移七度，形成三息的盲区，这是一个绝佳的突破时机。
同时，蚀心丹的灵频波动有着独特的节奏，必须在进入守阵前一刻激活，才能与守阵的监测节奏同步，所以要把握住这个时机，需要精确到毫秒。
“春雷炸响时，九星连一线。”她睁开眼，低声念出。
系统嗤笑：“你翻故纸堆翻出花来了？那节气早废了，现在没人用。”
“但有人用。”她将符纸翻转，背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刻痕，形如藤蔓缠绕剑柄，“林岚用。”
她记得那图案。测心石被更换前，石底就有同样的纹路。
那时她还小，只当是装饰。
现在才明白——那是标记，是密钥，是通往天一门禁地的通行证。
她将符纸收入袖中，右手缓缓压住左臂，神色凝重。她不能久留。
“你刚才说，有人复制我的剑意。”她问。
“嗯。”系统语气罕见地没有嘲讽，“轨迹数据完整度87%，发力节点误差不超过半寸——不是临摹，是复刻。”
“谁能做到？”
“你觉得呢？”系统反问，“你练‘瞬步’才几天？有人能立刻还原，说明她早看过原版。”
金小小眼神一沉。
残页上的剑意烙印，是老卒给的。而老卒，曾是剑冢守墓人。
她忽然想起矿道石壁上那道未完成的刻字：“天一门，洗干净脖子等——”
血丝般的灵光渗出最后一笔，像在等待什么。
“她不是要杀我。”金小小说，“她是想逼我用剑意。”
“聪明。”系统终于带了点赞许，“但你现在灵力只剩三成，蚀心丹活性68%，再动一次‘瞬步’，手臂经脉会崩断。”
“我不用。”她低头，从尸体旁拾起一枚药瓶。
瓶身刻着“蚀心丹”三字，墨迹未干。她打开瓶塞，倒出一粒暗红色丹药。丹丸表面浮着细密裂纹，中心一点幽绿，像被毒藤缠住的心脏。
“你能模拟它的药效波动吗？”她问。
“你想干嘛？”
“我要进禁地。”她将丹药放回瓶中，“用你的虚假体验模块，造个护体光罩，模拟林岚心腹的灵压。”
系统愣了两秒，随即爆笑：“你疯了？那模块早被你用烂了，现在连个护盾都撑不起三息！”
“只要能骗过守阵弟子。”她将药瓶贴在残剑录铁环上，开始记录丹药的灵频波动。
“禁地入口的守阵，核心验证的是灵压频率，但也有简单的识纹阵作为辅助，不过识纹主要防止非特定对象误入，真正关卡在于灵压匹配。只要光罩颜色对，波动节奏对，就能混进去。”
“你拿命赌？”系统声音冷下来。
“不。”她抬头，“我拿你赌。”
系统沉默。
“你怕重启。”她继续说，“我死，你散。所以你会帮我活——只要我给的条件，比等死强。”
“你威胁我？”
“这是交易，不是威胁。”她抬起左手，掌心银纹因灵力调动而发亮：“我现在情绪稳定，愤怒值低，恐惧值高——正好兑换‘恐惧灵力’。你要是不配合，我就引爆情绪交易，用恐惧反噬你的数据池。你撑得住吗？”
系统停顿了足有五息。
“……行。”它终于开口，“虽然按我的规则，虚假体验模块之前用得太频繁，已经不太稳定了，但这次情况特殊，我可以造光罩，模拟林岚亲信的灵压波动，但只能撑三息。三息之后，你自己想办法。”
“够了。”她将药瓶收好，“三息，足够我穿过守阵。”
“你还缺一样东西。”系统说，“身份凭证。禁地入口有识纹阵，不认人，认指印。”
金小小没说话，而是蹲下身，从尸体右手切下一截手指。血滴在枯叶上，迅速被毒雾吞噬。
她将指节放入储物袋，动作没有一丝迟疑。
“你真狠。”系统说。
“你教的。”她站起身，“你说过，听一半，信一半。我早就学会，不靠任何人。”
她闭目，开始推演进入路线。春雷节当晚，九星连一线，守阵灵流会短暂偏移七度，形成三息盲区。那正是她突破的时机。
而“蚀心丹”的灵频波动，必须在进入前一刻激活，才能与守阵的监测节奏同步。
她需要精确到毫秒。
“你记录下蚀心丹的数据了吗？”她问。
系统补充道：“这丹药灵频波动与锁灵草根系同步，是同一批炼制。”
金小小眼神一凛，锁灵草、蚀心丹、测心石、传讯符等线索在脑中快速串联。
伪灵根。
林岚的天赋，是假的。
她用秘术伪装木系剑心，靠毒药维持修为。而蚀心丹，既能控制他人，也能压制自身反噬。
她快撑不住了。
伪灵根在崩溃，她需要新的药引。
“所以她要去禁地。”系统接道，“找解药，或者……找替代品。”
金小小握紧锈剑。
她不能再等。
她必须比林岚更快进入禁地，在她拿到新药之前，截下证据。
“计划改一下。”她说，“我不只混进去。我要留下标记。”
“你疯了？留下标记等于暴露行踪！”
“但能引她现身。”她将锈剑插入地面，剑身轻颤，银纹渗入泥土：“我在石壁刻字时，用空间剑意留下共鸣频率。只要有人使用相同剑意，就会触发回响。现在，我把这频率种进禁地守阵的灵流里——等她进去，就会惊动我留下的‘影痕’。”
系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学得挺快。这招，比我教的还阴。”
“你教的从来都不是正路。”她拔出剑，剑尖滴血，“所以，合作吗？”
“合作。”系统声音低下来，“但记住——三息光罩，一次机会。你若失败，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点头，将蚀心丹药瓶取出，放在掌心。
“开始模拟。”她说。
系统启动，识海中浮现出虚拟光屏。数据流飞速滚动，虚假护体光罩的模型逐渐成形。金小小将残剑录对准药瓶，记录灵频波动与光罩的同步节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的左臂开始发麻，蚀心丹的毒性在经脉中蔓延。但她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调整数据，直到光罩的波动频率与丹药完全一致。
“成了。”系统说，“三息，从你踏入守阵那一刻起，倒计时开始。”
她收起药瓶，将内奸的指节取出，贴在残剑录上，开始复制识纹。
数据加载中。
她抬头，望向毒雾深处。
那里，一道极淡的银线仍在空气中悬浮，像一道未闭合的伤口。
她知道，那是“复制瞬步”留下的残响。
也是，林岚的痕迹。
她将锈剑背回肩后，指尖拂过剑柄上的血痕。
“等我。”她低声说道。
数据加载完成。
她起身，步伐沉稳，走向矿道出口。
当她转身准备行动时，那滴原本悬在剑尖的血珠，终于脱离剑尖，径直落在枯叶上，而落下的轨迹，依旧向左偏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