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晦接过纸条，叠好放进兜里，心里难得有了点暖意。
俞一禾看似冷傲，却把能想到的细节都帮他考虑到了。
他站起身，对着俞一禾点了点头。
“谢了，这次欠你个人情。”
“人情就不用提了，”俞一禾摆了摆手，靠回椅子上。
“你只要记住，在w区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看起来热情的‘粉丝’——他们追的是‘明星玩家’的身份，不是你这个人。”
“等你真遇到麻烦，能靠的只有自己。”
江晦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没再多说，转身往门口走。
他得赶紧回去跟简悠和林默说一声，顺便准备随时进入下一个副本。
俞一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拿起桌上的层级图，手指在“w区”的位置轻轻划了一下，低声自语。
“江晦，别让我失望啊——界外的希望，可能真的在你身上。”
在进入下一个副本之前，江晦都没闲着，每天早上都去联盟帮忙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一会儿帮执行队处理玩家纠纷，一会跟着检查安全屋的防御，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像俞一禾身边最得力的“临时助手”。
但他也不是白干活，执行队的每个人几乎都和他对练过了。
这里面有不少人在进来之前体力和战斗技能还算可以，但每次和江晦切磋都捞不着好。
有的队员挺郁闷的，明明江晦看起来像个细狗，怎么打起架来就是这么凶呢？
看透一切的樊队长摇摇手指：人家可不是把这事当切磋。
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乱事之后，樊峻和江晦的关系也没有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水火不容。
樊峻还是老样子，但江晦加入之后，联盟里竟然多了一丝人味儿。
这天下午，江晦在联盟门口帮着登记新分配下来的物资里的应急药剂，眼角突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樊峻。
樊峻这会正蹲在联盟的墙角修补之前掠食者进犯之后破损的监控设备。
他头发比之前短了些，干活时低着头，眉头皱得很紧，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江晦放下手里的药剂箱，走了过去，踢了踢他脚边的工具箱。
“樊队长，修监控呢？”
樊峻抬头，看见是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声音还是闷闷的。
“嗯，这监控坏了好几天了。再不修，万一下次再打到联盟门口，就麻烦了。”
他将手里的扳手转了个圈，拧紧了最后一个螺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没再多说。
当年江晦在他的安全屋住过，但阴差阳错的两人中间闹了些矛盾，后来江晦成了监察者，又整出那么些事儿，两人就没怎么联系。
这会再见面，倒有点儿生分和尴尬。
江晦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样子，突然想起之前的疑惑，转头看向刚走过来的俞一禾，直接问。
“俞盟主，樊峻他当年被无垢会驱逐，真的是因为‘过度执法’？”
俞一禾手里拿着份报表，闻言停下脚步，看了樊峻一眼，又转向江晦，语气平静地解释。
“不是他狠，是无垢会的原则太‘死’。”
她顿了顿，指尖在报表上敲了敲，看樊峻没什么不适的表现，便缓缓说起旧事。
“三年前，樊峻还是无垢会的执法者，他升上x区之后便被安排负责x区5号到8号安全屋的秩序。”
“有次一群掠食者闯进他负责的安全屋，绑了三个新手玩家，要他们交出所有积分，不然就剁了他们的手。”
“樊峻赶过去的时候，掠食者正拿着刀架在一个小姑娘的脖子上，说再反抗就杀人。”
樊峻站在旁边，听到这里，喉结动了动，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却悄悄攥紧了拳头。
“无垢会的规矩是——先警告，再制服，禁止主动伤人。”
俞一禾耸了耸肩，看了一眼樊峻继续说。
“但当时那情况，哪有时间警告？樊峻直接冲上去，一脚踹飞了拿刀的掠食者，为了防止他们反扑，又把为首的那个打断了腿。”
“按无垢会的说法，这就是【过度执法】，超出了制服的范围，得驱逐。”
江晦愣了一下，他之前听说的版本是“樊峻因为私人恩怨打残玩家”，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其实他没做错，”俞一禾的语气软了些，看向樊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理解。
“要是按无垢会的规矩来，等他警告完，那三个新手早就死了。”
“但无垢会要的是【绝对纪律】，哪怕牺牲几个玩家，也不能破了规矩。”
“樊峻和他们不同，哪怕破了规矩，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送死。这就是他们矛盾的地方，不是谁坏谁好，算是各有各的难处吧。”
“毕竟那么大的组织，如果人人都这么热血的话，也很难管理下去，无垢会必然需要顾全大局。”
樊峻这才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不能让那几个孩子死。后来无垢会要驱逐我，我也没反驳，我确实违反了组织的纪律。”
江晦看着樊峻，心里的那点误解彻底没了，反而多了几分敬佩。
在这个连自保都难的界外，能为了陌生人破掉自己的“铁饭碗”，这份勇气，不是谁都有。
“那你现在在联盟干活，挺好的。”
江晦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少俞盟主这里，不用守那些死板的规矩，虽然也有秩序，但也只是为了保全大部分人的性命罢了。”
樊峻也难得露出点笑意，点了点头。
俞一禾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也勾起一抹浅笑，把手里的报表递给樊峻。
“这是明天要重新检修的安全屋清单，你看看，要是人手不够，就跟江晦说，他这几天没事。”
江晦：？等一下，现在压榨人都不背着人了吗？
樊峻接过报表，认真地翻了翻，应了声“好”。
江晦还想再负隅顽抗一下，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他的话甚至还没到嘴边。
紧接着江晦的后颈也随之一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毫无预兆地缠上他的手腕，顺着胳膊往上爬，瞬间裹住了他的全身。
很好。
副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