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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过后的栖水镇,空气里总飘着一股潮湿的药香。这香气一半来自“听雪小筑”的药圃,一半来自苏清越晨昏不辍的炮制——她总说梅雨时节药材易潮,得趁着晴日多晒些白芷、防风,不然到了秋冬风寒季,药味就淡了。乾珘的阁楼正对着小筑的药圃,每日清晨他都能看见竹门后那抹月白身影,要么蹲在青石板上翻晒药草,要么站在竹筛前筛选药末,竹筛晃动的节奏均匀,像极了前世纳兰云岫在苗疆圣坛前,摇着铜铃引蛊的韵律。

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苏清越的医术,不是出于窥探的恶意,而是百年光阴里,那点与纳兰云岫相关的痕迹,早已成了他赖以存活的执念。起初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她给孩童扎针时,总会用指腹先在穴位旁轻轻打个圈,那手法与苗疆巫医施针前“引气”的动作如出一辙;她熬药时从不盖死药罐盖子,说“药性如人,得透气才活”,这与中原医者“密闭锁气”的规矩相悖,却和纳兰云岫熬制蛊药时“留隙泄浊”的法门全然相合。这些细碎的反常,像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惊疑的涟漪。

真正让他心头剧震的,是镇北张秀才家的独子那场怪病。那孩子年方五岁,端午后突然发起高热,浑身抽搐,牙关紧咬,镇上的“回春堂”李大夫连换了三副清热熄风的方子都不见效,张秀才急得头发都白了,抱着孩子跪在“听雪小筑”门口,额头磕得青肿。苏清越那时刚给周婆婆诊完脉,握着竹杖出来时,听见孩子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脚步都顿了顿。

“把孩子抱进来。”她的声音比往常沉了些,指尖划过孩子滚烫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紧握的拳头——指缝里竟渗着一丝淡青的涎水。乾珘那时正坐在对面茶肆的角落里,隔着竹帘看得真切,那淡青涎水他再熟悉不过,前世苗疆的“寒蜈蛊”初发时,宿主便会如此,只是寻常医者只当是惊风重症,绝不会想到是蛊毒的变种。

苏清越没让张秀才去抓寻常的钩藤、蝉蜕,反而让他去镇外的芦苇荡里采一种“水烛”,又从自己药圃里挖了株叶片带细绒毛的“云心草”——那草中原医书里只记为“无毒野草”,可在苗疆,却是解寒蜈蛊的一味主药。她将水烛的茎髓晒干研末,和着云心草的汁液,调成糊状,用银匙撬开孩子的嘴喂下去,又取了根系着石青线的银毫针,在孩子的人中、合谷两穴各扎了一针,针尾轻轻一捻,孩子喉咙里的“嗬嗬”声竟真的轻了些。

“这草能管用?”张秀才看着那不起眼的云心草,满脸怀疑。旁边围观的镇民也窃窃私语,连“回春堂”的学徒都撇着嘴,说苏姑娘怕是病急乱投医。乾珘却端着茶碗的手紧了紧——他想起三百年前,纳兰云岫在万蛊窟外,就是用这云心草救了中了寒蜈蛊的他。那时她也是这样,将草叶揉碎,汁液滴在他唇上,指尖带着草叶的凉意,说“这草是蛊王的伴生草,能克百寒之毒”。

苏清越没理会旁人的议论,只是守在孩子身边,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次药敷在孩子的脚心。她坐在竹凳上,背挺得很直,空洞的眼睛望着孩子的方向,神情专注得像在雕琢一件稀世的玉器。乾珘就那样在茶肆里坐了一下午,看着阳光从竹帘的缝隙漏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从金黄变成橘红。直到暮色四合时,孩子突然“哇”地哭出声,吐出一口带着淡青泡沫的痰,高热才算退了。

“好了,明日再喝一副药,就无碍了。”苏清越松了口气,额角沁出的薄汗被她用袖口擦去,露出的手腕上,那枚彼岸花胎记在暮色里泛着极淡的红。张秀才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走了,镇民们也散了,只有那“回春堂”的学徒还站在门口,盯着苏清越药圃里的云心草,眼神里满是探究。

乾珘走过去时,正听见苏清越在跟周婆婆说话。周婆婆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南瓜糕,“清越啊,你这手艺到底是跟你师父学的?我记得你师父是个走方的郎中,怎么会认得这种野草?”

“师父说这草是他在西南边境采的,能治怪病。”苏清越的声音很轻,指尖摸着药圃的竹篱笆,“我也记不清了,只觉得看见这草,就知道该怎么用。”

乾珘的心猛地一沉。不是师父教的,是“觉得该怎么用”——这分明是灵魂深处的本能。就像他活了百年,即便忘了很多事,可一看见彼岸花,一闻到苗疆的蛊香,指尖就会下意识地掐出当年纳兰云岫教他的护身诀。这是刻在魂魄上的印记,轮回也磨不掉。

他转身回了阁楼,从床底的木匣里翻出那本苗疆兽皮古籍。兽皮被岁月浸得发褐,上面用朱砂画的蛊草图谱还依稀可见。他翻到“寒蜈蛊”那一页,旁边用苗疆古文字注着:“伴生云心草,茎含阳精,可破阴寒,其用需合针砭,引气归元……”字迹是纳兰云岫的,笔锋偏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他指尖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当年写字时,指尖的温度。

前世的纳兰云岫,从不是只会用蛊害人的女子。苗疆圣女的职责,一半是执掌万蛊,一半是治病救人。他还记得那年苗疆大疫,寨子里的老人和孩子接连倒下,高烧不退,咳血不止。纳兰云岫在圣坛前守了三天三夜,用自己的血喂养蛊王,再将蛊王的涎水混着草药,做成药丸分给寨民。那时她的手腕被蛊王咬得鲜血淋漓,却笑着对他说:“乾珘,蛊是活物,能害人,也能救人,就看用的人的心。”

可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朝廷交代的“剿灭苗疆叛党”的任务,根本不信她的话。他以为她用蛊救人是假,想借机控制寨民是真。直到后来他亲眼看见,那些垂死的寨民吃了她的药,真的慢慢好起来,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可那时,误会已经种下,猜忌像藤蔓一样缠在两人之间,最终酿成了万蛊窟里的悲剧。

“云岫……”乾珘轻声呢喃,眼眶有些发热,“这一世,你忘了仇恨,却没忘了救人。可我该怎么办?让你记起来,还是让你永远这样平静下去?”

接下来的几日,乾珘观察得更细了。他发现苏清越的药柜里,藏着不少中原医书里没有记载的草药。比如那种叶子像羽毛的“风尾草”,她用来给被毒蛇咬伤的樵夫敷伤口;还有那种开着淡紫小花的“露魂草”,她给失眠的妇人做枕头填充物,说能“引魂入安”。这些草药都来自西南边境,是苗疆特有的,寻常江南药铺根本寻不到。

他还发现,苏清越给人诊脉时,手指的位置总比寻常医者偏上半寸,指尖轻轻搭在患者的腕脉外侧——那是苗疆“辨蛊脉”的手法,能通过脉搏的细微跳动,判断是否中蛊。只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只当是师父教的“特殊诊法”。有一次,镇南的王掌柜来诊胃病,苏清越搭脉时皱了皱眉,说“王掌柜最近是不是去过山里?脉里有股‘浮寒’”,王掌柜愣了愣,说前几日去后山打猎,淋了场雨。乾珘却清楚,那不是浮寒,是山里的“瘴气”入体,寻常诊法根本辨不出来,只有苗疆的辨蛊脉能察觉。

这些发现像一把把小锤子,不断敲打着乾珘的心。他既激动又惶恐,激动的是她的灵魂里还有着与他相关的印记,惶恐的是这印记会不会引来灾祸。苗疆的仇家还在吗?当年追杀纳兰云岫的那些人,会不会顺着这丝痕迹找到她?更让他不安的是,那道“永生永世,求而不得”的血咒,会不会因为这灵魂的呼应,提前发作?

他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听雪小筑”附近,有时是帮苏清越挑水,有时是给她送从书肆借来的医书,有时只是坐在药圃边的石头上,看着她晾晒草药。苏清越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会给他泡上一杯薄荷茶,跟他说些诊病时的趣事,比如李婶的孙子学会了走路,陈姑娘的茉莉开得更艳了。

“乾公子,你说‘关雎’里的‘参差荇菜’,是不是和我药圃里的水芹很像?”有一次,苏清越一边翻晒金银花,一边问他。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像一朵盛开的野蔷薇。

乾珘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涩。他想告诉她,“参差荇菜”和水芹不像,和苗疆万蛊窟里的“引路草”很像,那草开着黄色的小花,能指引方向,当年他和纳兰云岫在万蛊窟里迷路,就是靠着引路草走出来的。可他不能说,只能点了点头,说“是很像,都是水里的草”。

苏清越听了,笑得更开心了,“我就说嘛,下次我采些水芹,煮给你吃,就当是‘参差荇菜’了。”

乾珘的心里暖融融的,却又沉甸甸的。他多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没有血咒,没有仇恨,没有百年的追寻,只有他和她,在这江南小镇的药圃边,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可他知道,这只是奢望。他必须做好准备,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要护她周全。

这日傍晚,苏清越去镇西给私塾先生诊脉,乾珘像往常一样跟在后面。私塾先生年近七旬,得了咳嗽的顽疾,咳起来撕心裂肺,连话都说不完整。苏清越给先生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说“先生这是‘肺燥伤津’,得用‘润肺引气’的法子”。她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包药粉,里面有川贝、沙参,还有一味淡红色的粉末——乾珘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苗疆的“血枇杷”磨成的粉,能润肺止咳,是极珍贵的药材。

“这药粉每日用温水冲服,一次一钱,连喝七日。”苏清越把药粉递给先生的弟子,“另外,我给先生做了个药枕,里面有露魂草和合欢花,能助眠,睡眠好了,咳嗽也能轻些。”

从私塾先生家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栖水镇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挂在各家的屋檐下,昏黄的灯光照在青石板上,映出长长的影子。苏清越握着竹杖,脚步比白天慢了些,“乾公子,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魂’吗?师父说,医者既能医身,也能医魂。”

乾珘的心猛地一跳,停下脚步,看着她的侧脸。月光下,她的轮廓很柔和,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带着一丝迷茫。“或许有吧,”他轻声说,“魂是人的根本,就像草药的根,根在,草就不会枯。”

“那我的魂里,是不是藏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苏清越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有时候我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有很多红色的花,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她总跟我说‘不要信他’,可我看不清她的脸。”

乾珘的脸色瞬间白了。红色的花是彼岸花,穿红衣的女子是纳兰云岫!她的记忆开始复苏了?是因为最近接触了太多苗疆的草药,还是因为他的存在?他强作镇定地问:“那梦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只有那片花和那个女子。”苏清越摇了摇头,“醒来后总觉得心里酸酸的,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乾珘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送她回“听雪小筑”。看着她走进竹门,他站在门口,心里乱成一团麻。记忆复苏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她记起了前世的仇恨,会不会恨他?如果记起了万蛊窟的悲剧,她会不会再次选择用血咒束缚他?

回到阁楼,乾珘又翻开了那本兽皮古籍。他想找到阻止记忆复苏的方法,却在古籍的最后一页,看到了纳兰云岫写的一行小字:“魂归处,花盛开,恨若消,咒自解。”字迹很潦草,像是仓促间写的,旁边还有几滴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

乾珘的手指抚过那行小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她早就知道,只要恨意消散,血咒就能解开。可他当年太蠢,被猜忌蒙蔽了双眼,直到她死,都没跟她说一句对不起。这一世,他一定要让她消去恨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越没再提那些奇怪的梦,只是诊病时更专注了。镇上来了个游医,自称是“神医”,在镇东的空地上摆了个摊子,打着“包治百病”的旗号,吸引了不少镇民。那游医穿着件锦袍,戴着顶方巾,手里拿着个罗盘似的东西,说能“测病断灾”。

“这位大嫂,你是不是心口疼?”游医指着一个围观的妇人说,“你这是‘邪祟入体’,得用我的‘神符’才能治,一两银子一张,保你药到病除。”

那妇人正是前几日找苏清越诊过心口疼的刘大嫂,苏清越说她是“肝气郁结”,开了副柴胡疏肝散,喝了两副就好多了。刘大嫂皱了皱眉,说“我找苏姑娘看过,喝了药已经不疼了”。

“苏姑娘?就是那个盲眼的丫头?”游医嗤笑一声,声音很大,“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治治头疼脑热,邪祟入体她能治?别耽误了病情!”

这话刚好被路过的苏清越听见。她握着竹杖,站在人群外,没有说话。乾珘站在她身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害怕,是生气。

“你凭什么说苏姑娘的医术不行?”人群里的李婶站了出来,“我这风湿,城里的大夫都治不好,苏姑娘几针就给我治好了!”

“就是,我孙子的怪病,也是苏姑娘治好的!”张秀才也附和道。

游医见镇民都帮着苏清越,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嘴硬:“你们懂什么?那都是些小毛病,遇上真的疑难杂症,她就没辙了。”他指着旁边一个拄着拐杖的汉子,“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腿不能动?我看你是‘鬼缠腿’,只有我的神符能驱鬼!”

那汉子是镇西的樵夫,前几日上山砍柴时摔断了腿,找苏清越敷了药,正慢慢恢复。他皱着眉说:“苏姑娘说我是骨头断了,得养着,不是什么鬼缠腿。”

“胡说!”游医上前一步,就要去抓汉子的腿,“我这就给你看看,是不是邪祟!”

“住手!”苏清越终于开口了,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威严,“他是胫骨骨折,经脉受损,不是什么邪祟。你用‘神符’治病,是误人性命!”

游医转头看向苏清越,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满是轻蔑:“一个瞎子,也敢妄谈医术?我倒要问问你,他的骨折在哪里?经脉受损在何处?”

苏清越没有退缩,握着竹杖走到汉子面前,“他的骨折在胫骨中段,断处有些移位;经脉受损在足阳明胃经,所以他的脚会发麻。我用接骨草敷在断处,再用夹板固定,三日后换药,一月就能下地走路。”她顿了顿,又说,“你手里的罗盘,根本不是测病的工具,是江湖骗子用来唬人的‘唬人盘’,上面的刻度都是乱的。”

游医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这个盲眼姑娘竟然能看穿他的把戏。他恼羞成怒地说:“你胡说!我这是祖传的测病盘,怎么会是唬人的?你有本事,就治好一个我治不好的病!”

“好。”苏清越点了点头,“你说你能治百病,那你看看这位老丈的病。”她指着人群里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丈,那老丈是镇北的孤老,得了一种怪病,浑身瘙痒,抓得满是血痕,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

游医走到老丈面前,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又用鼻子闻了闻,说“这是‘虱祟’,是虱子成精附在身上,得用我的神符烧灰兑水喝,再用符水洗澡,才能除根”。

“胡说八道!”苏清越厉声说,“他这是‘瘴气入肤’,是常年在山里砍柴,被瘴气侵体所致。你用符水给他洗澡,只会加重病情!”她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一些淡绿色的药膏,“这是我用云心草和薄荷熬的药膏,每日涂在患处,再用艾叶煎水洗澡,七日就能好。”

老丈半信半疑地接过药膏,涂在手臂的痒处,顿时觉得清凉无比,瘙痒减轻了不少。“真的不那么痒了!”老丈惊喜地说。

镇民们都欢呼起来,围着苏清越称赞不已。游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知道自己露了馅,拿起摊子上的东西就要跑。乾珘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骗了人的钱,就想走?”

游医色厉内荏地说:“我没骗钱!是他们自愿买的!”

“自愿?”乾珘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这是你骗刘大嫂的五两银子,骗张婆婆的三两银子,还有骗李木匠的二两银子,都在这里,还给他们。”这些银子是他刚才在游医的包袱里找到的,他的动作很快,游医根本没察觉。

游医见乾珘身手不凡,不敢再逞强,只好把银子交了出来,灰溜溜地跑出了栖水镇。镇民们都围过来感谢苏清越和乾珘,刘大嫂握着苏清越的手,说“清越啊,多亏了你,不然我这银子就打水漂了”。

送走镇民后,苏清越和乾珘并肩走在青石板上。月光很亮,照在他们的影子上,紧紧地靠在一起。“乾公子,谢谢你。”苏清越轻声说。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乾珘看着她,“你刚才很勇敢。”

“我只是不想有人被骗子耽误病情。”苏清越的声音很轻,“师父说,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

回到“听雪小筑”门口,苏清越突然说:“乾公子,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乾珘的心猛地一跳,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我总觉得你很神秘。”苏清越的手指轻轻绞着衣角,“你知道很多医书里没有的东西,你的身手也很好,不像个普通的读书人。还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很熟悉。”

乾珘的心里一阵酸涩,他多想告诉她一切,可他不敢。“我只是读的书多了些,以前跟着师父学过几天拳脚,用来防身的。”他避开了她的目光,“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苏清越点了点头,走进了竹门。乾珘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屋里,心里下定了决心——他要尽快去苗疆,找到彼岸花,破解血咒。等他回来,就把一切都告诉她,无论她会不会原谅他,他都要让她知道真相。

深夜,乾珘又一次潜入了“听雪小筑”。他不是故意要窥探,只是放心不下苏清越,想确认她的胎记有没有异常。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苏清越的床上,她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梦。

乾珘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搭在被子外的手腕上。那枚彼岸花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比白天更清晰了,边缘似乎还有极淡的流光在转动。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枚胎记,指尖却在离她手腕半寸的地方停住了——他怕惊醒她,更怕自己的触碰会引发血咒。

就在这时,苏清越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地说:“不要……不要离开我……”

乾珘的心里一紧,以为她醒了,连忙后退一步,躲在门后。过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静,才知道她是在说梦话。他看着她的睡颜,心里默默地说:“清越,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碰掉了桌角的一个药瓶。药瓶“啪”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清越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要醒了。乾珘心中大骇,立刻运起内力,身形如影,瞬间消失在房间里,落在了对面的阁楼上。

他趴在阁楼的窗台上,看着“听雪小筑”的灯光亮了起来。苏清越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轻声喊了一句:“乾公子?”没有人回应,她才疑惑地关上门,重新吹熄了灯。

乾珘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刚才太危险了,差点被她发现。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尽快去苗疆。他回到屋里,开始收拾东西——一件劲装,一把短剑,几锭银子,还有那本兽皮古籍。他把苏清越送他的香囊系在腰间,香囊上的野蔷薇绣得很精致,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乾珘就离开了阁楼。他没有去“听雪小筑”告别,只是在“听雪小筑”的门口放了一朵新鲜的野蔷薇,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就像他第一次给她送花时一样。他知道,苏清越看到这朵花,就会知道他来过。

他站在栖水镇的入口,回头看了一眼“听雪小筑”的方向。竹门紧闭,院子里的药圃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清越,等我回来。”他轻声说,然后转身,朝着苗疆的方向走去。阳光渐渐升起,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苏清越醒来时,已经是辰时了。她像往常一样,整理药箱,准备去给镇上的病人看病。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发现地上放着一朵新鲜的野蔷薇,花瓣上还带着晨露,显然是刚摘下来的。

“乾公子?”苏清越轻声喊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应。她捡起野蔷薇,放在鼻尖轻嗅,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乾珘每天都会来给她读书,今天怎么没来呢?

她握着野蔷薇,走进屋里,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她不知道,乾珘已经为了她,踏上了一段凶险异常的旅程。她更不知道,这朵野蔷薇,是乾珘留给她的思念,也是他回来的承诺。

日子一天天过去,乾珘始终没有回来。苏清越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她开始四处打听乾珘的消息,可镇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每天都会在“听雪小筑”的门口等待,希望能看到乾珘的身影,可每次都失望而归。

周婆婆看到苏清越日渐憔悴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清越啊,乾公子或许是有什么急事离开了,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回来的。”

苏清越点了点头,眼里却充满了担忧。她不知道乾珘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他是否安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只能每天给乾珘泡一杯薄荷茶,放在桌子上,希望他回来时,能喝到温热的茶。

她每天都会去后墙的药圃边,看着那几株野蔷薇。野蔷薇开得依旧茂盛,可她却觉得少了些什么。她知道,少的是乾珘浇水施肥的身影,少的是乾珘温和的笑容,少的是乾珘给她读书的声音。

这日,苏清越正在给病人诊脉,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却很坚定,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银针差点掉在地上。她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眼里充满了期待。

“苏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

“乾公子!”苏清越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她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乾珘站在门口,身上的劲装沾满了灰尘,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却依旧温柔地看着苏清越:“我去了一趟西南边境,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彼岸花的花蕊。他终于找到了彼岸花,终于可以破解血咒了。他看着苏清越,眼里充满了爱意和坚定:“清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一件关乎我们未来的事情。”

苏清越看着乾珘,点了点头。她知道,乾珘一定有很多话要对她说,而她,也有很多思念要告诉他。青石巷口的身影,终于不再是一前一后,一明一暗,而是紧紧地靠在一起,迎接属于他们的未来。

栖水镇的阳光依旧温暖,青石板上的露珠折射着光芒,药圃里的草药散发着清香。乾珘握着苏清越的手,她的手很软,很温暖。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将百年的追寻,前世的纠葛,还有那道血咒,一一告诉了她。

苏清越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眼里慢慢渗出了泪水。她伸出手,抚摸着乾珘的脸颊,“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你不恨我吗?”乾珘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恨。”苏清越摇了摇头,“梦里的那个红衣女子,不是让我恨你,是让我原谅你。”她的手腕上,那枚彼岸花胎记突然亮了起来,泛着温暖的红光,“师父说,恨是毒药,会伤人伤己。我早就不恨了。”

就在这时,那枚彼岸花胎记化作一道红光,融入了乾珘的体内。乾珘感觉到,那道缠绕了他百年的血咒,终于解开了。他紧紧地抱着苏清越,泪水落在她的发梢上。“谢谢你,云心……谢谢你,清越……”

阳光透过竹门,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药圃里的野蔷薇开得更艳了,花香弥漫在整个栖水镇,像是在庆祝他们的重逢。

后来,栖水镇的人经常能看到,“听雪小筑”的药圃里,一对身影并肩劳作。男子穿着月白长衫,给女子读着医书;女子穿着素色布裙,给男子泡着薄荷茶。他们的笑容很温柔,像栖水镇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有人问起他们的故事,苏清越总是笑着说:“我们的故事,很长,很长,像一条流不尽的河。”乾珘则会握着她的手,补充道:“但我们的未来,会更长,更美好。”

江南的雨季又到了,青石板上湿漉漉的,映着家家户户的灯笼。“听雪小筑”的堂屋里,一盏油灯亮着,乾珘正在给苏清越读《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清越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窗外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像是在编织一幅最美的江南画卷。

这一世,没有血咒,没有仇恨,只有他和她,在这江南小镇,守着一间药铺,一段情缘,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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