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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之眼内部的“竞食”,以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持续着。

寂灭星魔疯狂吞噬着涌入的负面能量,壮大自身,气息愈发恐怖,魔焰中的暗红与灰黑之色更加浓郁,甚至开始影响到封印空间的稳定性,整个空间都仿佛在其魔威下瑟瑟发抖,出现了细密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空间裂痕。

而林凡操控的金色灯影,则如同精密的净化与转化器,小心翼翼地“分食”着部分黑暗洪流,将其中相对“纯净”的能量精华淬炼出来,转化为维持自身、甚至微弱滋养封印的力量。这使得金色灯影在星潮污染和外部攻击下,非但没有继续黯淡,反而维持住了基本亮度,甚至偶尔能反哺一丝力量给林凡,让他那濒临崩溃的状态得以勉强维持,不至于立刻倒下。

但这种平衡是极其危险的。寂灭星魔占据着绝对的力量优势和吞噬主动权,林凡只能“捡漏”,且时刻承受着魔威压迫和能量反噬的风险。更重要的是,这种“竞食”建立在外部血潮和星潮持续灌注的基础上,一旦外部压力变化,平衡瞬间就会被打破。

紫煞星君也察觉到了封印内部的异常变化。他既为寂灭星魔的快速恢复和“变异”感到惊喜,又对那金色灯影竟然能“转化”负面能量感到极度不安和愤怒。

“那盏该死的灯……还有那个小虫子……必须尽快除掉!”紫煞星君眼中凶光闪烁,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星潮倒灌虽猛,但不可能永远持续,一旦星潮平息,或者血祭坛出现变故,外部压力减小,内部的平衡很可能会倒向那盏诡异的灯。

他看向摇光柱方向那虽然范围缩小、却依旧顽强的金色光界,又看了看周围虽然狂暴但进展缓慢的血潮。一个更加冷酷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传令骸骨平原,‘燃魂祭’提前启动!放弃外围所有分坛,将所有储备血魄和生魂祭品,一次性全部投入主祭坛!我要在三个时辰内,看到‘血魄魔阳’成型!”紫煞星君对着身边一名副殿主厉声道。

“星君!‘燃魂祭’一旦启动,不可逆转,主祭坛将超负荷运转,很可能在凝聚‘魔阳’后自行崩毁!而且一次性献祭所有储备,万一……”副殿主震惊。

“没有万一!”紫煞星君打断他,声音冰冷,“只要‘血魄魔阳’成型,以其为核心,配合星魔大人里应外合,足以在瞬间撕开归墟之眼封印!届时,星魔大人破封而出,吞噬魔阳,立刻就能恢复至少七成实力,甚至完成最后的蜕变!什么狗屁指引之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笑话!执行命令!”

“是!”副殿主不敢再多言,匆匆去传递命令。

紫煞星君看向封印方向,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小子,游戏该结束了。就让你和你的破灯,成为星魔大人破封后,第一道开胃点心吧!”

……

封印内部,林凡虽然不知道紫煞星君的具体计划,但通过星核之眼对能量流向的宏观感知,以及寂灭星魔突然变得更加焦躁和渴望的吞噬行为,他预感到,敌人即将发动最后的、也是最为猛烈的总攻!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一边维持着“竞食”的平衡,一边心神急转。金色灯影虽然暂时稳住了,但仅靠被动防御和“捡漏”,绝无可能挡住敌人蓄谋已久的终极一击。必须寻找破局的关键!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了之前感应到的——古葬地深处,那“星蚀之期死星投影交汇点”与“尸骸山”因果时空褶皱重合处,被“指引之灯”虚影隐约照亮的“坐标”,以及那朦胧的“舟影”。

“彼岸舟影……”林凡心中默念。摆渡人说过,真正的“彼岸舟”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概念。当“引魂灯”真正的光焰,与“同源”或“超脱”之力共鸣,于正确的“坐标”点燃时,“舟影”自现。

自己如今,勉强算是点燃了一缕“指引之灯”的虚影(虽然主要是封印核心意志的显化),也掌握了“星火之源”(超脱之力雏形)。那正确的“坐标”也被灯影标记了出来……

那么,是否有可能……在归墟之眼这里,遥感到那个坐标,甚至……以某种方式,“呼唤”或“连接”那可能存在的“舟影”?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也极其冒险。且不说他此刻状态极差,分心他顾可能立刻导致“竞食”失衡,封印崩溃。单是这种跨越无尽星空、连接两处绝地的行为,就充满了未知和凶险,很可能引火烧身,或者招来更可怕的东西。

但,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坐以待毙是死,冒险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拼了!”林凡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他分出极其微小、却又无比坚韧的一缕心神,顺着自己与“指引之灯”虚影、与“星火之源”的联系,尝试着,向着那冥冥中被标记的、遥远到仿佛在星海另一端的“坐标”,投去一缕带着“呼唤”与“指引”意蕴的……心灵之信。

这缕信,并非能量传输,也非神识探查,而是一种基于“同源”印记和“指引”概念的、玄之又玄的感应与共鸣。

过程异常艰难。他的心神如同在粘稠的黑暗泥沼中穿行,要抵抗寂灭星魔魔威的干扰,要避开星潮污染的侵蚀,还要穿越无尽虚空的距离与混乱的法则乱流。每一寸前进,都让他本就虚弱的神魂感到撕裂般的痛苦。

但他坚持着,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向着那黑暗中唯一被灯影标记的“灯塔”前进。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部的血潮似乎变得更加狂暴,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焚尽灵魂的恐怖能量波动,正从遥远的骸骨平原方向传来,并且越来越近!那是“血魄魔阳”正在成型的征兆!

寂灭星魔的吞噬也变得更加疯狂,甚至开始主动冲击、撕扯金色灯影的净化触角,试图独占所有黑暗能量。金色光界剧烈摇晃,范围再次被压缩。

林凡身体颤抖,七窍再次溢血,但他那缕投向遥远坐标的心神之信,却如同风中残烛,始终未曾熄灭,并且……似乎越来越接近目标了。

就在紫煞星君狞笑着,准备迎接“血魄魔阳”降临,发动最终一击;就在寂灭星魔的魔爪几乎要触碰到金色灯影核心;就在林凡感觉自己神魂即将被彻底撕碎的刹那——

他那缕穿越了无尽黑暗与混乱的心神之信,终于……触碰到了那个被标记的“坐标”!

没有惊天动地的景象。

但在林凡的意识感知中,在那片位于古葬地核心边缘、混乱到极致的因果时空褶皱深处,一点微弱的、与“指引之灯”同源、却又更加飘渺超脱的“光”,回应了他的呼唤!

紧接着,一副极其模糊、断断续续、却又无比震撼的画面,顺着那缕心神联系,反馈到了林凡的识海之中: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无数破碎星辰、扭曲时空、凝固的死亡与终焉气息构成的……“尸骸之山”的背景。而在那恐怖背景的前方,在混乱的时空涡流与因果乱线的中心,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金色“灯焰”(与归墟之眼的灯影相似,却更加虚幻)正在静静燃烧。

而在那点微弱灯焰的下方,一片更加虚幻朦胧的、仿佛由星光倒影、岁月残响、以及某种“渡”之概念凝聚而成的……“舟”的影子,正静静地悬浮在混乱的虚空之中。

舟影极其淡薄,仿佛只是一个意念的投影,长度不过三丈,样式古朴到极致,没有船桨,没有风帆,只有一种“横渡”与“承载”的意蕴。

在舟影的旁边,似乎还有一道极其模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佝偻身影的轮廓?那轮廓手中,仿佛持着一根长长的“篙”,但“篙”的另一端,却探入了那片混乱的时空涡流深处,不知连接着何方。

冥河摆渡人?!他竟然也在那里?!或者说,是他的某种“投影”或“痕迹”?

没等林凡细看,那反馈而来的画面便剧烈晃动,仿佛受到了某种恐怖力量的干扰,随即彻底破碎、消散。最后传入林凡感知的,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带着一丝疲惫与告诫的叹息:

“因果已连……舟影初显……然彼岸非岸……横渡需慎……非具大因果、大毅力、大牺牲者……不可登临……慎之……慎之……”

画面与声音彻底消失。那缕心神联系也如同耗尽最后力量的蛛丝,悄然断裂。

但,就在联系断裂的瞬间,林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识海中的引星灯(融合了星火之源),与归墟之眼头顶的“指引之灯”虚影,同时微微一震!一缕极其细微、却真实不虚的、属于“彼岸舟影”的“坐标印记”与“渡”之意蕴,被烙印在了两盏“灯”的核心深处!

与此同时,远在古葬地核心边缘的那点微弱灯焰与朦胧舟影,似乎也同步接收到了来自归墟之眼这边的“坐标”与“呼唤”。

一条跨越了星海、连接着归墟之眼与古葬地核心边缘、以两缕同源“指引灯焰”为端点、以“彼岸舟影”概念为桥梁的……极其脆弱、极不稳定的“因果航道”,被短暂地、奇迹般地……建立了起来!

虽然这条“航道”无法传输物质,甚至无法稳定传递能量,但它真实存在!它意味着,林凡之前看似疯狂的尝试,竟然真的成功了!他在这绝境之中,为那飘渺的“彼岸舟影”,在这毁灭的星潮中,点亮了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停靠”或“感知”的“灯塔”!

孤舟,已现影。航道,已初连。

尽管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与毁灭,尽管登临“彼岸”的条件苛刻到令人绝望。

但希望的种子,已经在这最深的黑暗中,悄然埋下。而林凡,便是那个在惊涛骇浪中,第一个瞥见孤舟独影,并为它点亮归航灯塔的……孤独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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