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收到飞鸽传书时,脸色骤变。
“侯爷急令,姚太尉亲兵已近徐州,命我等即刻护送永王、罗总管绕道回京,不可正面冲突。”
青罗与纪怀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绕哪条道?”纪怀廉问。
“走西山小道,经潞县、固安,虽绕远,但隐蔽。”墨七道,“丙字组断后,墨卫开路。”
众人即刻启程,弃大路走山林。
起初还算顺利。可过了潞县,进入一片密林时,变故突生。
林中冲出数十黑衣人,与前日袭击者装扮相同,但身手更狠辣,配合更默契。
墨二厉喝,“护住王爷和罗总管!”
刀光剑影,血溅草木。
墨卫和丙字组虽悍勇,但对方人数太多,且早有布置。战圈渐渐被逼向一处断崖。
青罗心念电转——罗青这个身份已引起太多注意,纪怀廉疑心,太子紧盯,姚太尉追查……若借此机会坠崖身亡,或许能金蝉脱壳。
至于之后……她可以换身份,暗中查案。
念头一起,便再难压下。
如此想着,便渐渐向着断崖方向后退。
三人向他扑去,青罗渐感吃力。她且战且退,不知不觉已退至崖边三步处。
脚下碎石滚落,坠入深渊,许久才传来微弱水声。
有水,应是深潭。
她故意卖个破绽,肩头中了一刀,鲜血溅出。她踉跄后退,已到崖边。
“罗青!”纪怀廉见状大惊,不顾身前敌人,飞身扑来。
就在他抓住青罗手腕的瞬间,一道黑影自侧面袭来,一掌重重击在纪怀廉后心!
“噗——”
纪怀廉喷出一口血,却死死抓住青罗的手不放。
两人一同坠下悬崖。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席卷全身。青罗看着纪怀廉苍白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是疑她吗?
为何还要救她?
“轰——”
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淹没两人。
青罗水性不错,但坠崖冲击太大,入水时又撞到暗石,左肩剧痛。她奋力往上划,却发现纪怀廉在下沉——他后心中掌,受伤不轻。
她咬牙下潜,拽住他衣襟往上游。
两人浮出水面时,都呛了水。纪怀廉面色惨白,唇边血迹被水冲淡,但眼神还清醒。
“你……没事吧?”他哑声问。
青罗摇头,拖着他往岸边游。
潭水冰凉,初秋的山间气温本就不高,湿衣贴在身上,寒意刺骨。
游到一半,青罗力竭,动作慢了下来。
纪怀廉察觉到她慢了下来,,反手托住她腰,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推向岸边。
“上去……”他声音虚弱。
青罗爬上岸边岩石,回身拉他。两人瘫在石滩上,大口喘气。
“为什么?”青罗忽然问。
纪怀廉看着她,水珠从他睫毛滴落:“什么?”
“你不是疑我吗?为何还要救我?”
纪怀廉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看到她坠崖的那一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过去了。
就像多年前,谢庆遥中伏时,他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冲进去的。
有些人,有些事,大概早已刻进骨子里,成了本能。
青罗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人,看似荒唐疯狂,实则……却有颗赤子之心。
“能走吗?”她问。
纪怀廉试了试,皱眉:“腿没事,但内伤不轻。那一掌……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青罗扶他起身:“先找地方落脚。”
两人沿着潭边一条隐蔽小径往上走。
小径湿滑,青罗扶着纪怀廉,走得很慢。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在山腰处看到一间木屋。屋门虚掩,里面空无一人,但灶台、木床、破旧被褥一应俱全,像是猎户进山时的落脚点。
“运气不错。”纪怀廉靠坐在床边,脸色越发苍白。
青罗关上门,翻找一番,在角落木箱里找到火石和干柴,还有半罐盐、一小袋黍米。
她生起火,屋里渐渐有了暖意。
“把湿衣脱了,烤干。”纪怀廉道,“否则会受寒。”
青罗动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