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乾清宫时,阳光已然洒满宫道,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柳贵妃走在宫道上心中满是欣慰与畅快。
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妹妹看,我说此书定能保住吧。”
“多谢姐姐相助,若非姐姐,此事断不会这般顺利。”
柳贵妃笑着回应。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阳光透过宫墙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而《红楼梦》的命运,也如同这初升的朝阳,终于冲破阴霾,迎来了光明的未来。
但突然走到一半,柳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忘记把《红楼梦》的手稿拿回来了!”
她转身正想回头,却突然被皇后娘娘给拽住了。
柳贵妃于是只能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只见皇后端庄的脸上满是笑意,“此书就留在乾清宫吧。”
“嗯?这是为何,此书留在乾清宫恐会打扰到陛下,万一和陛下的奏折混在一起,扰乱了陛下的批阅……”
皇后娘娘神秘一笑,“打扰倒是可能,但此打扰非彼妹妹所认为的‘打扰’。”
柳贵妃被绕了进去,晕乎乎的实在没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也没有卖关子,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自然也算了解他。
“你方才离开前没瞧见,陛下把你给他的手稿偷偷的藏起来了,本宫估摸着,我们一离开,陛下自己就在殿内看了起来,陛下就是口是心非!”
柳贵妃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怪不得离开前她见陛下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她当时还以为陛下被他们吵的烦了,生怕陛下又反悔了,这才没有多观察陛下的神情。
现在想来也是有迹可循。
原来陛下是怕自己的形象被摧毁了,这才偷偷摸摸的把书藏起来打算之后看!
皇后娘娘分析的也对,这难道怎么不算不是“打扰”到陛下了!
柳贵妃把原本要回乾清宫的腿伸了回来,二人站在宫道上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二人走累了,这才让步辇抬着她们各自回到宫中。
果然如皇后猜测的那番。
乾清宫的明黄帘幕刚落下,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将那册《红楼梦》手稿往御案内侧一推。
待殿内只剩他一人,皇帝立刻原形毕露。
他一把将手里的奏折放下,看都不看奏折一眼。
毕竟他已经连着好几日日夜都在批奏折,是人都会有想要懈怠的时候。
反正奏折每天都批不完,就算批完一些,又会来新的奏折。
批不完,根本批不完。
索性休息一下明日在批也来得及。
他已经将比较着急的奏折处理好了!
皇帝御案上的奏折被他胡乱扒到一边,《红楼梦》手稿被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书页被他指尖摩挲,还不忘对着空气嘟囔:
“朕只是瞧瞧这书究竟好在哪,绝非沉迷!”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还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全当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理由。
烛火摇曳中,他脑袋快埋进书页里,读到黛玉葬花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嘴里碎碎念:
“这丫头太矫情,宝玉也是个混小子!”
可手指却比谁都快,“哗啦”翻到下一页。
看到宝黛月下私语,嘴角又忍不住上扬,连龙靴蹬在御案踏板上都忘了收,玉带上的龙纹玉佩叮当作响,衬得他那点小心思无处遁形。
读到兴头上,他还拿起御笔,在奏折背面偷偷批注:
“宝钗这姑娘,稳重大气,可惜宝玉眼瞎!”
写完又觉得不妥,慌忙用墨块盖住,结果越盖越黑,活像在奏折上画了个黑烧饼。
指尖沾了墨汁也浑然不觉,下意识地往嘴角抹了抹,硬生生添了道“御笔胡须”,自己还美滋滋地继续往下读。
“陛下,夜深了,该翻牌子了。”
总管太监小李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捧着个鎏金托盘。
托盘上面整齐排列着嫔妃的绿头牌,他则低着头不敢看御案后的景象。
皇帝正看到刘姥姥进大观园闹笑话,笑得拍着御案直跺脚。
闻言猛地一僵,慌忙将《红楼梦》往龙椅坐垫下塞,动作快得像被烫到。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地抬眼,嘴角的墨痕还没擦干净,却板着脸道:
“翻什么牌子?朕为国事操劳,无心儿女情长!”
小李子偷偷抬眼,瞥见陛下嘴角的黑印,还有御案下露出的半角手稿,心里门儿清,却不敢点破,只能躬身道:
“是奴才唐突了。只是太后今日还问起,说陛下许久未进后宫……”
“太后那边朕自会解释!”
这几日都在处理政务,所以已经大概有半月没有入后宫了,这才半月,太后便急了。
皇帝打断他,心里却在盘算:
翻牌子哪有看宝玉娶谁重要?
他眼珠一转,指着托盘道:
“既然来了,就放这吧。”
等小李子退下,他立刻把绿头牌扒到一边,从坐垫下摸出手稿,还不忘对着牌子嘟囔:
“你们哪有林妹妹有趣?”
刚翻了两页,又怕小李子去太后那告状,他又拿起一块绿头牌,胡乱翻了个名字,扔回托盘里,对着殿外喊:
“就她了!让她在偏殿等着,朕批完奏折就去!”
说完,又一头扎进《红楼梦》里。
把“去偏殿”的事抛到九霄云外,连窗外天色泛白都未曾察觉。
只在那本被批注得乱七八糟的奏折上,又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下回该写黛玉进府了吧?快哉快哉!”
皇帝看的不知所以,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把书给禁了,而是听取了皇后和大臣们的意见。
同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不早些看此书!
偏殿的烛火燃到天明。
楚答应顶着精致的妆容,端坐在床沿硬生生等到鸡叫。
发髻上的珠花垂得发酸,眼皮重得快粘在一起,却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着。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听见殿外传来太监的通传。
她慌忙整理衣饰,敛衽起身时,腿都麻得打了个趔趄。
皇帝推门进来时,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墨痕,龙袍穿得歪歪扭扭,显然是从乾清宫直接赶来。
他看着眼前妆容精致却难掩倦色的楚答应,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昨晚翻了牌子竟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