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足足愣了好几秒，才从白夜道歉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哭笑不得、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
他用力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也顺便消化掉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我……我靠……”他喃喃道，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满满的不可思议，“老白，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夺舍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探白夜的额头。
白夜微微嫌弃，避开了林洋伸过来的手，恢复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眼神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离感依旧存在。他生硬地将话题拉回正轨：
“说正事。”
他走到桌前，拿出一张青云城的简易地图，之前林洋黑市渠道搞来的，上面已经被他用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标记了几个区域。
“重点排查区域：旧城区，狂兽格斗场周边五公里范围内，可能存在的地下交易点、废弃工厂、流浪者聚集地。”
“另外，青云大学周边也需要留意，但不作为首要目标，那里监控和防御等级太高。”
看到地图和清晰的行动计划，林洋也迅速收敛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专业素养瞬间上线。他凑到地图前，仔细看着白夜标记的地点，手指在上面划过，沉吟道：
“旧城区范围不小，而且鱼龙混杂，确实是最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用暗影穿梭的话，我们可以避开主干道的监控，在这些小巷和废弃建筑之间跳跃。我现在的极限，一次穿梭大概能覆盖五百米左右，需要多次间歇。”
“关键是空间波动……”林洋摸了摸下巴，“青云城的空间结构似乎比圣武城要脆弱一点，穿梭时引起的能量波动可能会稍微明显。最好选择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那是普通人睡眠最深，也是大多数监视者容易疲惫松懈的时候。同时，我们需要尽量贴近建筑物阴影或者地下空间进行穿梭，能一定程度上掩盖波动。”
白夜认真听着林洋的分析，点了点头：“可以。你主导穿梭，我负责感知和警戒。遇到紧急情况，优先撤离。”
他的安排清晰明确，充分信任林洋在空间能力上的专业性。
“明白。”林洋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月同学那边……我们是不是至少留个言？万一她半夜醒来发现我们不见了，可能会担心。”
白夜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没考虑这个问题。在他的思维模式里，执行任务就是执行任务，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但经过刚才林洋那一闹，他也意识到，或许……是需要考虑一下月清眠的感受？不能老是替别人把决定做了还不说。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但似乎多了一丝考量：“留记号吧。她知道意思的。”
他指的是他们之间一些约定俗成的、极其隐秘的暗号标记，用于在不便直接沟通的情况下传递简单信息。比如在房间某个特定位置留下一个特殊的能量印记，月清眠看到就会明白他们外出执行任务，会保持警惕并留守策应。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周到的处理方式了。
林洋看着白夜这副明明有点在意、却又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妥善表达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不爽也彻底烟消云散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兄弟在涉及月清眠的事情上，那套极致的理性就开始有点运转不良，会出现一种罕见的、名为心虚和笨拙的bug。好在白夜的程序比较坚固，带着个bug也能跑。
他嘿嘿坏笑了一声，用手肘击了几下白夜的胳膊，挤眉弄眼地低声道：“行吧行吧，留记号就留记号。不过老白，你刚才那声抱歉，我可记小本本上了啊！下次再敢半夜吵我睡觉，我就去找月同学告状，说你欺负我！然后让她收拾你。”
他这明显是在开玩笑，带着调侃和揶揄。
白夜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视线再次飘向别处，没有接话。但那微微抿起的唇线和略显不自然的站姿，分明就是被说中了某种心思，却又无法反驳的默认状态。
林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乐开了花，感觉比做成了一笔巨额黑市交易还要爽。能让白夜吃瘪，尤其是这种情感上的小憋屈，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奇景。
跟白夜呆了十几年了，第一次逗他，没想到还挺好玩的。
“好了，不逗你了。”林洋见好就收，拍了拍手，神色重新变得认真，“行动计划基本没问题。我们现在对一下时间，确认一下暗号和紧急联络方式。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个小时？养精蓄锐，稍微休息一会，准时出发！”
白夜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两人迅速核对完所有细节，林洋便打着哈欠，再次如同个史莱姆般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白夜走到窗边，再次确认了外面的情况，然后回到床边坐下，没多少时间里，躺下容易产生不必要的困意。他闭上眼睛，却并没有真正休息，而是如同修行一般，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等待着那个行动时刻的到来。
只是，在他的脑海中，偶尔会闪过林洋那句区别对待和告状的戏言，还有月清眠的睡颜，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无奈的涟漪。
然后白夜开始平复心情，尽可能放空自己，一会还有事情要做，尽可能让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保持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成功的可能性能多两成。
另一边，林洋不禁想起刚才白夜的囧样，不禁笑出鹅叫，这可不常见啊，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白夜人性的部分多了不少，想到这里，林洋也就没多么生气了。
（忙死了，事情真的多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