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语气轻飘飘地像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吵死了,快点搞定。丢干净点。”
几个手下立刻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
不顾雷洛家人疯狂的挣扎、撕咬和绝望的哭喊,他们七手八脚,像拖拽着待处理的垃圾,粗暴地将三人拖向船舷。
噗通!噗通!噗通!
连续几声重物落水的闷响后,海面上只剩下翻滚的泡沫和迅速远去的微弱挣扎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只剩下海浪单调地拍打着船体。
吴锡豪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漆黑冰冷的海水,将笔记本小心地收进怀里。“走。”
他没有丝毫留恋,带着手下迅速登上了旁边一艘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型机动渔船。
渔船马达轰鸣着,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片曾经见证过香江黑白两道十年风云的香江,今夜之后,再无五亿探长雷洛的名字。
陈铭自然不知道公海上发生的一切。
他只觉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或许是昨夜与汪明泉的纠缠太过激烈。
窗外天光微亮,晨曦透过薄纱窗帘朦胧地洒进豪华的卧房。
陈铭掀开丝绒被,动作轻柔地坐起身。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汪明泉那足以让无数男人魂牵梦萦的美丽面孔恬静地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显然昨夜被他折腾得不轻,此刻睡得正熟。
他无声地下床,光脚踩在昂贵的地毯上。
走到衣帽间,随意挑了件质地精良的丝光棉衬衫和一条灰色西裤穿上,仔细扣好了袖扣。
整理好自己后,陈铭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刚走下客厅,一身素淡工装、看起来干净利落的中年女佣林招弟便快步迎了上来。
脸上的笑容谦恭中带着习惯性温和。
“陈生,早上好。”林招弟仿佛一个温和的母亲,语气不急不缓。
“早些时候,义群的吴生那边打来电话,请陈生您得闲了,务必过去他那边一趟。语气听着……像是有什么事。”
陈铭脚步顿了一下,眼底波澜不惊。“知道了。先吃点东西再去。”
“好的,早餐准备好了,陈生这边请。”
陈铭简单吃过精致但量不算大的早餐后,没再上楼打扰汪明泉她们。
直接走出别墅大门,坐进自己的车子。
“陈生,去吴老板那边?”上车关好门,严冰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平稳低沉。
“嗯。”
豪华轿车平稳地驶离浅水湾。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吴锡豪位于深水湾的一处隐秘别墅门前。
这里守卫森严,几个明显是烂仔出身的保安眼神凶狠地在院子里巡视。看到陈铭的车,才稍稍让开。
吴锡豪和他老婆郑月英已经在宽敞但装修风格有点混搭的客厅里等着了。
茶几上难得的摆放着功夫茶具。
吴锡豪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意气风发的笑容,甚至主动起身相迎,这在平时是不多见的。
郑月英坐在旁边,穿着一件绸缎旗袍,打扮得很正式,脸上也挂着笑,眼底同样有着兴奋。
“阿铭!哈哈,坐坐坐!”
吴锡豪亲热地招呼着,自己先坐回主位沙发,那条跛腿伸直靠着茶几,“刚泡的大红袍,试试?”
陈铭在对面沙发坐下,对郑月英颔首示意:“豪叔,婶子。什么好事啊,一大早电话就来?”
他语气轻松。
“哈哈!”吴锡豪痛快地大笑两声,得意之色更浓。
“雷洛那个老狗,以后在香江是查无此人了!”
陈铭端起茶杯的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极其自然,仿佛只是觉得茶水微烫。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豪叔,这啥意思?洛叔他……离境了?”
他自然地接话,带着询问的神情。
“跑路?”
吴锡豪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凶戾和得意混合的光,“跑路太便宜他了!连同他那个拖油瓶儿子和他那个婆娘,全家一起喂鲨鱼了!”
“从此以后,香江这片天,我吴锡豪最大!我看谁还敢同我唧唧歪歪!”
陈铭捏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头皮。
他虽然清楚吴锡豪心狠手辣,也预判对方会斩草除根,但没料到吴锡豪竟如此绝,连妻儿都不放过!
这已超出了普通黑道火并的底线,残酷得令人齿冷。
短暂的失神被强大的意志力压下。
陈铭面上的表情瞬间由疑惑转为震惊,随即眉头深深皱起,似乎带着点复杂难言的情绪:“豪叔,这样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老古董而已!”吴锡豪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
“死了就死了!现在清静了!整个香江的地下世界,都是我吴锡豪的!”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让所有地方,都是我大佬豪的地头!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陈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头的凉意和不耐。
他知道此刻劝什么都是多余的,狂喜和权力迷障已经彻底占据了吴锡豪的头脑。
但他还是放下茶杯,用带点提醒的口吻说道:“豪叔,做大事当然开心。不过,最近外面风声越来越紧,你搞这么大的事情。”
“万事小心点好啊,别真被那些人盯上就麻烦了。”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其中有几分真心还是假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果然,吴锡豪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更肆无忌惮,满脸都是不屑一顾。
“那不过是一堆白皮佬和眼镜仔玩票的东西!顶个屁用!我有枪有人有钱!”
“香江哪个阿差(警察)敢不给我面子?让他们盯盯看咯!我看他们怎么同我玩!”
“阿铭你放一百个心,叔叔我心里有数!”
看着吴锡豪那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样子,陈铭就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对牛弹琴。
这个煞星已经在通往万劫不复的路上狂奔,而且听不进任何风凉话。
陈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随意地岔开了话题。
“豪叔心里有数就好。最近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钱不趁手的话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