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赵云笙脸上，那条简短的分手信息像一根刺，扎得他指尖发麻。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才仿佛惊醒般重新解锁。
「分手是不可能的。」
他用力敲下这行字，「李言之……我们已经见过父母，祭过先祖，拜过天地，进了洞房。这辈子都不可能分手。」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来，他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松动。
趁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手指更快地移动：
「在那个情况下我还能怎么做？我也想给他叫代驾，但他会乖乖接受吗？我想通知叶家人，可我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我只能把他安全送到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难道眼睁睁看他死在那里也无动于衷吗？」
字句间透出的不仅是无奈，更有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焦灼。
他深深吸了口气，最后一条消息带着近乎示弱的恳求：
「站在你的立场，你当然该生气。但我不是保证过是最后一次吗？你可以打我、骂我、跟我发脾气，摔东西也行……但你不能用冷暴力把我推开，不让我见你。」
指尖停顿片刻，他补上最后三个字：
「我想你了。」
……
消息显示已读。
然后，再无回音。
盯着那片死寂的对话框，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沉思片刻，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语气在接通瞬间切换成轻快的调子：“小宝，在做什么呢？”
“赵叔叔！我在幼儿园呀！”孩子清脆的声音像一道光，刺破了他心头的阴霾。
“哪个幼儿园？叔叔买了新玩具和零食，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真的吗？我在英才国际双语幼儿园！”孩子的雀跃几乎要溢出听筒。
“好，那叔叔三点到。你让老师带你到门口——”他压低声音，“这是我们的秘密，先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拉钩！叔叔你要快点来！”
挂断电话，黑色迈巴赫直奔商场。
在玩具区和零食区近乎扫荡，购物车堆成一座小山，仿佛这些物质能填补内心的不安。
结账时他甚至没看价格，只想快点赶到那个能牵动李言之软肋的地方。
三点整，幼儿园栅栏外。老师牵着小宝的手走出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当赵云笙提出要带小宝离开时，老师立刻摇头：“抱歉赵先生，没有家长授权，我们不能让您接走孩子。”
僵持之下，他请求老师联系孩子妈妈。
电话接通后，他接过手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大嫂，我是赵云笙。我惹言之生气了，能不能让我接走小宝？您就当不知情，我会让言之来接他。拜托了，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电话那头的秦明姝沉默片刻，终究心软应允。
将零食交给老师分给其他小朋友后，他牵着小宝离开。俯身给孩子系安全带时，他轻声问：“小宝，小叔昨天吃饭了吗？除了不让你接我电话，还说什么了？”
“小叔吃完饭就回房间了。今早我上幼儿园都没见到他！”小宝晃着腿，好奇地问，“赵叔叔，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赵云笙看着后视镜里堆满的玩具，声音放轻：“我们去找小叔玩捉迷藏。把你的电话手表给叔叔好不好？这样小叔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
这个游戏提议让孩子兴奋不已，立刻摘下手表。
车子在市区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后座已变成玩具的海洋。趁着小宝玩得忘乎所以，他再次拨打李言之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他抿紧嘴唇，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我刚从幼儿园接走小宝。现在来我公司接他，一个人来。否则今晚我就带他远走高飞，闹到人尽皆知我也不在乎。如果你不来，我也不知道会带他去哪里——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就警局见吧。」
二十分钟后，手机终于亮起李言之的回复：「带他过来。」
当他带着小宝赶回公司时，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西装革履。
夕阳为李言之的轮廓镀上金边，他安静地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如大学时代那个不爱说话的少年。
赵云笙的心脏狂跳起来，悬空已久的心终于落地，涌起混杂着酸楚的狂喜。他让助理带小宝去休息区，关上办公室的门。
空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不敢提分手信息，更不敢提叶靖川——在李言之的立场上他确实理亏，可在他的立场上，他别无选择。
“我今天一直在想着你的事，”他轻声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沙哑，“到现在都没吃饭。能陪我去吃点东西吗？”
李言之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腕表：“我带小宝回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赵云笙伸手拉住他手腕：“那你也把我带走吧……”
李言之的脚步顿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