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夕阳将云层浸染成渐变的橙红，空气里悄然添了几分凉意。
李言之伫立在衣帽间中央，面对一整面墙的白衬衫陷入沉默。
每一件都熨烫得一丝不苟，在暖光下泛着珍珠般内敛的光泽。
“三少爷，要不要试试今早送来的高定？”管家轻声提议。
李言之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一件衬衫的领口：“今天是私人聚会。”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他穿衬衫很好看。”
管家会意微笑：“您肤色白皙，浅色系休闲西装会很出彩。天凉了，内搭不妨……”
李言之依言踱向休闲区。他托着下巴，目光在衣物间流连，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做重大抉择。
其实这些都由造型师精心搭配过，随手一取都不会出错。但他偏要揣测——赵云笙今晚会穿什么？黑色？深蓝？还是……
最终，他取下了一件米白色棉麻休闲西装，质地柔软得像捧在手心的云。
目光却又犹豫地投向那件深蓝羊毛外套，居家风格的剪裁透着慵懒的优雅。
两件衣服在落地镜前比划。米白色衬得他清俊温润，却似少了几分棱角。
“这件？”他转向管家，举起米白色西装。
管家点头，仍递来一件白衬衫：“以防万一。”
临出门，管家亦步亦趋跟到车库，欲言又止的模样活像送孩子远行的老父亲。
李言之婉拒了司机，独自坐进白色飞行家。后视镜里，管家忧虑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被暮色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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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阁中餐馆踞于滨江国际大道制高点，270度全景落地窗将整座城市铺陈眼底。
北岸cbd的玻璃森林与南岸历史建筑群隔江对望，华灯初上时，宛如星河坠入人间。
这里的席位难求程度堪比米其林三星，而李言之订下的“云霓”包厢，正独占最佳观景位。
下午五点的阳光斜射入内，江面碎金浮动，连空气都仿佛镀了层金箔。
李言之抵达时，沈杰希已先到一步，正站在观景台。
“言之！”沈杰希张开双臂迎来。
李言之微侧身，让这个拥抱只轻轻擦过肩头。他不动声色地抚平西装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高级面料的挺括线条不容丝毫妥协。
“你一点没变。”沈杰希退后半步打量。眼前人依然是记忆里低眉顺眼的青年，只是眼底沉淀的阴影更深重了。
“我很好。”李言之避开探询的目光，“你呢？”
“还不错！”沈杰希指向窗外，“凌天和周宁刚到江市，他们工作……是你哥安排的吧？”他语气带着试探。
李言之颔首：“你开口了，他自然会办。”顿了顿，“毕竟，我答应过你。”
“你哥……到底是做什么的？”沈杰希指间把玩着烟盒，转了个圈，“我随口一提的事，他居然真办成了。”
“准确地说，是一家大集团的cEo。”李言之眉峰微蹙，“你对我哥很感兴趣？”
沈杰希叼着烟，没点燃：“连面都没见过，却总想着他。”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大概是疯了。”说完将烟盒递向李言之。
李言之：“我不抽烟。”
沈杰希也不强求，自顾点燃，深吸一口，目光随之沉入暮色，望向远方喃喃：“其实也没想怎样，但心里……总绕不开他。”
烟雾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腾。
李言之望着沈杰希被暮光勾勒的侧脸轮廓，心中无声叹息。劝他别在虚无上浪费时间？这话太过残忍。
沈杰希却突然转头，目光灼灼：“你哥……他长得帅吗？”
李言之一怔，随即反问：“如果他长得很丑呢？或者像大学时的罗教授，秃头，啤酒肚……”
沈杰希嘴角漾开一丝极淡的笑：“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吐出一口烟圈，“我能感觉到……他对一切都要求完美。”
“你要看他照片吗？”话一出口，李言之就后悔了。内心不是想阻止的吗？看到哥更中意又该如何？
沈杰希摇头：“不必了。就算擦肩而过，他也未必会看我一眼。徒增烦恼罢了。”
“对了……”沈杰希补充，“凌天和周宁工作的事，我没跟他们提，包括赵云笙。当初退群那件事，大家心里多少有点疙瘩，等时机成熟再……”
“永远不必提。”李言之打断他，“过去就过去了。不过……作为朋友，在我跟赵云笙之间，无论如何，你的关心我心领了。”
他停顿片刻，声音平静，“所以……你跟我哥的事，我也不会置喙。”
“只是……”晚风拂过观景台，卷走最后一缕烟味。
李言之望向江面，灯火倒影在他瞳孔里碎成点点寒星：“他虽然单身……但性伴侣，都是女性。”他轻轻吐出最后四个字，清晰而冰冷：“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