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夜色,成了启活营敢死队最好的掩护。刘骁率领的百余名精锐,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山林之间,严格按照林婉儿影卫事先探明的路线,悄无声息地逼近燕军漫长的补给线。
他们的第一次出击,选择了一处位于山谷河道旁的转运点。这里囤积着从邺城运来的大量粮草,等待分批运往前线。守军约有两百人,警惕性因远离前线而略显松懈。
“弩手占据制高点,优先解决哨塔和巡逻队。其余人,随我突入粮囤,以火油箭纵火,速战速决,不可恋战!”刘骁压低声音,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行动如手术刀般精准。几声轻微的弩机响动后,哨塔上的灯火熄灭。紧接着,数十支点燃的火箭如同流星般射向堆积如山的粮草垛!干燥的粮草遇火即燃,瞬间腾起冲天烈焰!
“敌袭!救火!”燕军守营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呼喊救火,营地陷入一片混乱。刘骁等人并不贪功,趁乱发射几轮弩箭后,迅速隐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附近燕军援兵赶到时,看到的只有一片火海和焦糊的粮食气味。类似的袭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接连发生在不同的粮队、草料场乃至小型的后方兵站。敢死队行动飘忽,一击即走,从不与大队敌军纠缠,专挑防守薄弱处下手。
消息传回燕军主营,慕容恪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粮草被焚、补给遇袭的报告接踵而至,虽然单次损失不大,但累积起来,已开始影响前线的供应。更可怕的是对军心的打击,士兵们开始担心下一顿饭能否吃饱,后勤部队人心惶惶。
“一群跳梁小丑!”慕容恪将一份军报摔在案上,眼中怒火燃烧。他没想到对方在重重围困下,竟还能派出兵力骚扰后方,而且如此刁钻狠辣。“命护军将军慕容翰,率一千骑兵,沿粮道往复扫荡,务必歼灭这群老鼠!”
然而,太行山峦叠嶂,地形复杂,一千骑兵撒进去,如同石子入海,效果甚微。刘骁的队伍化整为零,依托对地形的熟悉,与燕军扫荡部队玩起了捉迷藏,反而趁机又偷袭了几支落单的小型运输队。
正面战场上,启活营的压力并未减轻。慕容恪虽然分兵后方,但对启明峪的围攻并未停止,投石机的轰击和日夜不休的骚扰依旧持续。峪内的伤亡在增加,药材开始紧缺,最严重的是——守城最依赖的箭矢,消耗速度远远超过了郑楠工坊的生产能力!
“首领,箭矢库存已不足三日之用!”李胤带来了一个噩耗,“尤其是床弩和连弩所用的大型箭镞和弩箭,打造费时,即将告罄!”
没有箭矢,再坚固的城墙也守不住!这是一个致命的危机。
熊启眉头紧锁,沉思良久,目光再次投向了沙盘上敌我交错的区域。“慕容恪营中,必有大量箭矢储备……”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能否主动出击,偷袭燕军的一处前沿器械营地,夺取其箭矢?
这个想法刚一提出,就遭到了张龙等人的反对。“首领,这太冒险了!燕军前沿营地守备森严,我们兵力不足,一旦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冒险,敌人才可能想不到。”熊启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而且,我们并非没有优势。我们对夜间地形更熟,有新打造的利刃,有敢拼死的勇气!更重要的是,我们别无选择!”
他看向因连日守城而疲惫不堪却眼神坚定的将领们:“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成了,我们就能续上一口气,继续耗下去!败了,也不过是早几天城破!谁敢与我同往?”
短暂的沉默后,张龙猛地站出来:“俺老张去!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赵虎也踏前一步:“末将愿往!”
林婉儿清冷的声音响起:“影卫可负责清除暗哨,引导路径。”
一支由熊启亲自率领、张龙赵虎为辅、林婉儿影卫配合的五百人绝死突击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打开了寨门,如同暗夜中扑食的猎豹,向着燕军一处存放攻城器械和箭矢的前沿营地摸去。
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