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玉佩上,那抹微弱的金光骤然一颤,像是濒死的火苗被添了一捧柴,瞬间腾起半寸高的光晕。
陆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唇瓣毫无血色,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那尊被黑雾包裹的骷髅头。禁术的口诀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那是陆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秘术,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动用——以精血为引,以寿元为媒,唤醒玉佩中沉睡的先祖之力。
“陆队!你疯了!”陈曼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能感觉到那股汹涌的力量从陆队身上蔓延开来,却也能看到他眼底飞速蔓延的疲惫与苍老,“这个禁术会折损你的阳寿!快停下!”
她想扑过去阻止,可数十条黑色触手已经裹挟着阴风袭来,腥臭的黑气呛得她喉咙发紧,只能踉跄着后退,握着桃木剑的手死死撑在地上,剑身上的白光已经黯淡得快要消失。那些触手擦着她的脚踝扫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裤腿瞬间被划开数道口子,皮肉外翻,渗出的鲜血刚落地,就被黑气吞噬得一干二净。
骷髅头似乎察觉到了玉佩的异动,空洞的眼窝中猩红光芒暴涨,那些黑色触手陡然加速,一半朝着陈曼的方向绞杀而去,另一半则化作数道利刃,直刺陆队的心口。
“来得好!”陆队低喝一声,指尖的精血源源不断地沁入玉佩,口中念念有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在山间回荡,像是跨越了千年的呼唤。玉佩上的金光越来越盛,竟隐隐透出几分龙形的轮廓,呼啸的风声里,似乎夹杂着低沉的龙吟。
就在黑色触手即将刺穿他胸膛的刹那,陆队猛地抬手,将玉佩按在了地面上。
“以我之血,祭我之魂,先祖之力,速来!”
一声暴喝落下,地面轰然震动,以玉佩为中心,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条金色的巨龙盘旋飞舞,龙鳞闪烁,威压浩荡。那些袭来的黑色触手触碰到金光的瞬间,就像是冰雪遇上了烈火,发出“滋滋”的声响,顷刻间化作黑烟消散。
骷髅头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周身的黑雾疯狂翻涌,想要逃离金光的笼罩。可那金色光柱像是有生命一般,陡然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屏障,将整个山头都笼罩其中。屏障之内,金光所过之处,那些蠕动的黑色纹路尽数消退,深褐色的泥土重新变得干燥,连空气中的腥臭味都淡了几分。
“吼——”
巨龙虚影在光柱中昂首咆哮,声浪震得山壁簌簌发抖,碎石噼里啪啦地掉落。它甩动着巨大的尾巴,朝着骷髅头猛冲而去。骷髅头急忙凝聚起所有的黑雾,化作一面厚厚的黑盾挡在身前。
“嘭!”
巨龙的利爪狠狠拍在黑盾上,巨响震得陆队和陈曼耳膜生疼。黑盾上瞬间布满了裂纹,黑雾如同潮水般退散,骷髅头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山壁上,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被金色屏障笼罩的山壁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陆队心中一紧,转头望去,只见山壁的裂缝之中,竟缓缓爬出数十具干瘪的尸体,它们穿着破烂的古装,皮肤呈青黑色,指甲又尖又长,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和骷髅头如出一辙的黑气。
“是……是殉葬的俑?”陈曼倒吸一口凉气,她认出这些尸体的服饰,和之前在山脚下发现的古墓壁画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这座山下面,真的有一座古墓!”
陆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这尊骷髅头根本不是什么红衣女子的怨气所化,而是古墓的守墓灵,那些黑气,是古墓中积攒了千年的阴煞之气。而他们刚才的打斗,震开了古墓的封印,放出了这些殉葬的阴俑。
数十具阴俑缓缓站起身,空洞的眼窝中亮起幽幽的绿光,它们朝着陆队和陈曼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骷髅头趁着这个间隙,从山壁的凹陷处爬了出来,它周身的黑雾虽然消散了大半,但眼窝中的猩红光芒却更加诡异,它盯着陆队胸前的玉佩,发出一声贪婪的低吼,然后猛地朝着那些阴俑冲去,竟开始吞噬起阴俑身上的阴煞之气。
它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原本干瘪的头骨变得更加硕大,骨缝中渗出黑色的液体,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陆队的嘴角再次溢出鲜血,催动禁术的代价正在疯狂反噬,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他看着越来越强的骷髅头,看着步步紧逼的阴俑,再看看身旁脸色惨白、连站都站不稳的陈曼,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陈曼怀里的桃木剑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剑身上黯淡的符文,竟重新闪烁起微弱的白光,而且那白光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