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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田不易宣布允许张小凡佛道同修后,大竹峰的日子仿佛真的彻底平静下来。张小凡心无旁骛,每日勤修不辍,太极玄清道与大梵般若在他体内缓慢而艰难地寻找着共存的平衡。李天则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除了必要的功课,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屋里或后山,美其名曰“感悟天道”,实则继续夯实他蜀山心法小成后的根基,并开始初步尝试驾驭更为精妙的“万剑诀”。

这一日,李天瞅准田不易心情似乎不错,端着一壶刚沏好的、散发着清冽竹香的灵茶,溜达到了守静堂。

“师傅,您尝尝这个,弟子刚用后山晨露泡的。”李天笑嘻嘻地给田不易斟上一杯。

田不易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眉毛微挑:“嗯,火候还行。无事献殷勤,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

“瞧您说的,弟子这是孝敬您。”李天脸上堆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师傅,弟子是在想小凡师弟那件事……那噬血珠,毕竟是普智神僧遗物,虽说煞气内蕴,但一直由师傅您保管,是否……不太妥当?”

田不易放下茶杯,胖脸上神色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哦?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李天知道田不易这是在考较他,便正色道:“弟子以为,此物虽邪,但终究是普智神僧交给小凡的。如今小凡既已坦诚一切,且得掌门师伯允许同修佛法,这噬血珠于他而言,或许并非全是祸患。佛法最重镇压与化解,若小凡能以大梵般若之力逐渐磨去珠内凶戾之气,未尝不是一场造化。反之,若一直由师门保管,反而显得对小凡不够信任,可能让他心中再生芥蒂。当然,为防万一,师傅您可以施加封印,限制其凶性,并严令小凡不得轻易动用,只在修行佛法时,借其气息磨砺心性。”

田不易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李天的话不无道理。将噬血珠还给张小凡,既是信任,也是一种考验和磨砺。有他从旁看顾,加上封印,短时间内应无大碍。更重要的是,这确实能安张小凡之心。

“哼,你小子,心思倒是缜密。”田不易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也罢,便依你所言。不过,”他语气转厉,“若因此珠出了什么纰漏,我唯你是问!”

“师傅放心,弟子一定看好小凡师弟!”李天拍着胸脯保证。

翌日,田不易便将张小凡叫到跟前,将那颗被施加了数道青云秘传封印、气息内敛了许多的噬血珠还给了他,并严词告诫其利害关系。张小凡捧着失而复得的珠子,感受着上面师傅留下的温暖灵力封印,心中激动不已,对田不易和李天更是感激涕零,连连叩首保证绝不敢滥用。

解决了噬血珠的问题,李天觉得浑身轻松。这日午后,他正监督着张小凡在竹林空地上练习最基础的御物法门——控制一根小小的竹枝漂浮。张小凡资质确实平庸,那竹枝在他灵力催动下歪歪扭扭,时上时下,看得一旁的田灵儿直跺脚。

“笨小凡!气要稳,神要凝!你看我的!”田灵儿忍不住再次示范,琥珀朱绫如臂指使,灵动非凡。

张小凡看得认真,却越发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灰色影子快如闪电般从竹林深处窜出,目标直指田灵儿放在旁边石块上的一个小小玉瓶——里面装着几颗她平日里当零嘴吃的、蕴含微弱灵气的聚气丹。

“吱吱!”那灰影发出一声得意的尖叫。

李天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脚下醉仙望月步微动,身影一晃,便拦在了那灰影之前。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通体灰毛、眼睛溜圆、额头上有一道浅浅褶皱仿佛闭着的第三只眼的小猴子!这猴子动作极快,一见被拦,龇牙咧嘴地就要从李天胯下钻过。

“嘿,小东西,身手不错啊!”李天来了兴趣,也不动用灵力,纯粹以醉仙望月步的精妙身法,左挡右闪,任凭那小猴子如何窜跳,总是差之毫厘地被拦住去路。

这小猴子自然便是三眼灵猴小灰。它几番尝试不得手,气得抓耳挠腮,对着李天吱吱乱叫。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张小凡和田灵儿。田灵儿一看是自己的丹药差点被偷,气得柳眉倒竖:“哪里来的野猴子!敢偷我的丹药!”说着就要驱使朱绫去抓。

张小凡却看着那小猴子灵动机警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开口道:“小师姐,它……它好像只是饿了,别伤它。”

就在这时,小灰似乎察觉到了张小凡的善意,以及他身上那股隐隐与自然亲和的气息(或许是身怀噬血珠和大梵般若的异状),眼珠一转,“嗖”地一下窜到了张小凡身后,抓着他的裤腿,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田灵儿和李天。

张小凡身体一僵,看着脚边瑟瑟发抖的小猴子,心中莫名一软,蹲下身,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普通的干粮,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小灰嗅了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还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张小凡的手心。

“嘿,这猴子倒跟小凡你有缘。”李天见状,也散了架势,抱臂笑道。

田灵儿见小猴子亲近张小凡,气也消了大半,哼道:“算它识相!小凡,这猴子以后就归你管了,要是再偷东西,我连你一起教训!”

张小凡憨憨一笑,看着蹭自己手心的小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低声道:“谢谢你,小猴子……以后,我就叫你小灰吧。”

自此,三眼灵猴小灰便在大竹峰住了下来,成了张小凡形影不离的伙伴。

又过了些时日,张小凡在后山砍伐黑节竹时,怀中那颗被封印的噬血珠竟毫无征兆地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一股隐晦的牵引之力,似乎在召唤着什么。他心中诧异,不由自主地顺着那股感应的方向走去,穿过茂密的竹林,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山谷。

谷中弥漫着一股阴森寒气,在那山谷中央,静静地插着一根非金非玉、颜色黝黑、长约二尺的奇异短棒。短棒周围寸草不生,隐隐散发出一股吸魂夺魄的诡异气息,正是那上古奇珍——摄魂棒!

此刻,他怀中的噬血珠震动得越发剧烈,而那根摄魂棒似乎也感受到了同等级别异宝的气息,棒身开始泛起幽幽光芒。两股凶煞之气遥遥相对,彼此吸引又互相排斥,竟引得山谷内阴风呼啸。

张小凡惊疑不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怀中的噬血珠却猛地挣脱了他手掌的束缚,化作一道血光,直射向那根摄魂棒!与此同时,摄魂棒也腾空而起,迎向噬血珠!

两件世间至凶至邪之物在空中猛然相撞!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发生,血光与黑气疯狂交织、缠绕、吞噬,最终在一阵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后,竟奇迹般地融合在了一起。光芒散尽,一柄样式古朴、颜色暗红、顶端镶嵌着那颗噬血珠的短棒,“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那股原本泾渭分明的凶戾与吸魂之气也奇异地融为一体,变得内敛而深沉。

这,便是日后令正魔两道闻之色变的——噬魂棒!

张小凡呆立半晌,方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捡起这根已然合一的短棒。入手一片冰凉,棒身似乎与他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他尝试着运转微薄灵力,噬魂棒并无剧烈反应,只是那冰凉的触感中,隐隐传来一种血脉相连般的顺从感。

他将此事告知了李天。李天心知肚明,这便是那命中注定的神兵了。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感受到噬魂棒内那磅礴而邪异的力量已被某种规则束缚,暂时不会反噬其主,便对张小凡道:“此物凶险,但既与你有缘,便是你的造化。切记,力量无分正邪,关键在于持用之人心。你需以自身意志驾驭它,而非被其奴役。未经师傅允许,绝不可轻易示人,更不可滥用其力。”

张小凡自然点头应下,将这“烧火棍”模样的噬魂棒当成了自己的第一件“法宝”,每日练习御物时,便尝试操控它。或许是机缘契合,这噬魂棒在他手中,竟比操控竹枝、普通棍棒要顺畅得多。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师娘苏茹的眼中。苏茹心思细腻,性情外柔内刚,对弟子们看似不甚管束,实则关爱有加。她见张小凡资质平庸却心性坚韧,又得了一只灵猴,寻了根(在她看来)古怪的烧火棍,便知这孩子自有其机缘。这日,她特意将张小凡叫到跟前,仔细检查了他的修为进度,又温和地指点了他几句灵力运转的关窍。

“小凡,你根基虽薄,但贵在持之以恒。佛道同修,前路艰难,切记戒急用忍,稳扎稳打。”苏茹声音温柔,递给他一个小玉瓶,“这里面是几颗‘凝神丹’,于你稳固心神、调和异种灵力略有裨益,省着点用。”

张小凡接过玉瓶,感受着师娘话语中的关切,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连忙躬身道:“多谢师娘!弟子一定努力,绝不辜负师娘厚爱!”

苏茹微微一笑,目光又转向一旁看似无所事事、实则眼神清亮的李天,意味深长地道:“老七,你天赋最好,更需勤勉,莫要辜负了你师傅的期望。七脉会武不远了,届时各脉精英尽出,可莫要给你大竹峰丢了脸面。”

李天心中一凛,知道这位师娘眼光毒辣,恐怕早已看出自己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连忙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弟子谨记师娘教诲!”

苏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望着苏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一旁努力与噬魂棒“沟通”的张小凡,以及在他肩头跳来跳去的小灰,李天知道,所有的线索都已埋下,所有的机缘正在悄然汇聚。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大竹峰的平静,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他抬头望向青云山深处,那里,通天峰的钟声似乎隐隐传来,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盛大聚会——七脉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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