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带着一种清澈透明的质感,洒在挂满露珠的草木和安静的酱缸上。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具侵略性的奇异香气打破了。
那香气,源自苏念棠昨日试验的那一小罐加入了“木姜子”的酱萝卜。当她揭开罐口,准备检查发酵情况时,一股如同爆炸般的、混合着柠檬的清新、姜的辛辣以及某种独特木质芬芳的复合气味,猛地冲了出来,瞬间盖过了院子里所有其他的味道,霸道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这味道太奇特,太有辨识度了!
它不像辣椒那般灼热,不像酱香那般醇厚,也不像甜点那般温和,而是一种极其醒神、带着穿透力的辛香,直冲天灵盖,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口水不自觉地分泌。
“我的老天爷!念棠,这……这又是什么神仙味道?!”第一个被这香气吸引过来的是隔壁的张婶,她连早饭的碗都顾不上刷,端着个空碗就循着味儿跑进了院子,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苏念棠手里那个小陶罐。
紧接着,是准备下地的李叔,他扛着锄头走到巷口,猛地停下脚步,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味儿……咋这么窜?又香又提神!念棠,你家这是弄出啥宝贝了?”
不过片刻功夫,苏念棠家院门口再次聚集起好奇的人群。这一次,不仅是因为点心或辣白菜,更是被这从未闻过的、勾人魂魄的奇香所吸引。
“念棠,快,快给我们尝尝这新玩意儿!”
“这味道,闻着就开胃!是酱菜吗?”
“给我来点!多少钱都行!”
苏念棠看着眼前这比昨日更加热烈的场面,心里对“木姜子”的效果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她笑着用干净筷子夹出几根浸润了酱色汁液、显得格外脆爽的萝卜条,切成小段,分给最先到的几位尝尝。
那萝卜条入口,先是酱汁的咸鲜,随即,一股极其清爽、带着柠檬般酸爽和姜类辛香的复合味道在口中炸开,最后留下一种淡淡的、令人回味的木质香气。口感层次之丰富,味道之奇特,让尝过的人都惊呆了!
“好吃!太好吃了!这味道绝了!”
“又脆又爽口,这味道从来没吃过!给我来一罐!”
“这配粥下饭,得多香啊!”
新品“木姜子酱萝卜”以其无可匹敌的独特风味,瞬间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几乎是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被抢购一空。连带着其他酱菜、点心也再次被带动,销售一空。苏念棠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收钱收到手软,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木姜子”,果然是个大杀器!
这前所未有的抢购潮和那弥漫不散的奇异香气,自然也传到了村头那处破旧的院落。
招娣正按照苏念棠前日教的,在院子里用树枝练习写着“天、地、人”几个字。听到隔壁传来的巨大动静,闻到那随风飘来的、让她忍不住咽口水的奇特香味,她停下手中的树枝,忍不住踮脚朝那边张望,眼里满是向往。她知道,三婶又做出好吃的新东西了。
陆建民正在屋里默默地收拾着几件破旧的农具。那喧嚣的人声和霸道钻入鼻孔的奇香,像是不肯放过他一般,不断侵扰着他试图维持的平静。他烦躁地皱紧眉头,想忽略掉这一切,却发现很难。
尤其当他无意中抬眼,看到女儿望向隔壁时那亮晶晶的、带着纯粹渴望的眼神时,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知道,那些热闹和香气,代表着一种他曾经拥有、却又失去,如今遥不可及的生活。而他的女儿,正被那种生活牢牢吸引着。
他沉默地低下头,继续擦拭着手里的锄头,动作却比刚才慢了许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晌午过后,喧嚣散去。招娣过来完成她翻动菜干的“工作”。今天,她干得格外卖力,将每一筛菜干都翻动得均匀透彻。干完活,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磨磨蹭蹭地走到苏念棠身边,小手背在身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三婶……”她小声开口,脸蛋微红。
“怎么了,招娣?”苏念棠温和地问。
“我……我昨天回去,教我爹认‘一’字了……”招娣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和期待,“他……他跟着我念了……”
苏念棠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她蹲下身,平视着招娣的眼睛,鼓励道:“真的?招娣真棒!都能当小先生了!”
得到夸奖,招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羞涩被喜悦取代,用力地点了点头。
苏念棠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一点点看似微不足道的改变,对于那个封闭自我的男人和这个渴望父爱的小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拿出今天特意留下的几块“木姜子酱萝卜”,用油纸包好,递给招娣:“这个,拿回去和你爹一起吃。告诉他,这是三婶新做的,让他也尝尝鲜。”
招娣接过还带着些许酱汁香气的油纸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朝着苏念棠鞠了一躬:“谢谢三婶!”然后,转身像只快乐的小鸟般跑回了家。
苏念棠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目光柔和。她知道,陆建民未必会吃,甚至可能依旧沉默以对。但招娣的这份喜悦和分享的欲望,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那扇紧闭的心门,正在由内而外,被孩子纯真的力量,一点点推开。
傍晚,苏念棠进入空间,查看“百里香”和“木姜子”的长势。在灵泉水的滋养下,两种香料都生机勃勃。“百里香”已经可以小规模采摘,而“木姜子”树也挂上了更多青涩的小果实。她小心地收获了一批,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这些独特的香料更好地融入她的产品体系中,形成别人无法模仿的核心竞争力。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苏念棠清算着今日惊人的收入,新品的溢价和火爆销量让她的积蓄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镇上衣铺的计划,似乎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而是一个触手可及的目标。
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笃定。
奇香引来了客潮,带来了财富;而无声的善意与陪伴,则如涓涓细流,温暖着冰冷的心田,悄然改变着命运的轨迹。
明天,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无论是她的事业,还是隔壁那对父女的关系,或许都将迎来新的、更加明亮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