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腿还在流血，他没管。阳光照在脸上，暖的，但他觉得冷。沈知意靠着他，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表盘裂了，指针不动，可刚才那一震不是错觉。系统沉默，后台数据却卡了一下，像手机加载网页时转圈圈。这不对劲。
他刚想开口叫她，沈知意突然睁眼，手猛地按住太阳穴。
“三点钟方向。”她声音不大，但很急，“建筑结构异常！”
陈默立刻抬脚往前冲，左腿一软差点跪地，他咬牙撑住，瞬移发动。人影一闪，已经站在穹顶边缘。
墙体表面有细纹，像玻璃被重物砸出的蛛网，缝隙里渗出黑色的东西。不是液体也不是气体，像墨汁在水里慢慢化开，又像是活的一样往四周爬。他伸手想碰，指尖刚靠近就一阵发麻，像是被冻住，又像是电流穿过骨头。他立马收回手，后退两步。
“别碰。”沈知意跟了过来，站到他身边，脸色有点白，“这不是能量泄露，是‘入侵’。”
“你怎么知道？”他问。
“契约纹路在发烫。”她抬起左手，手腕内侧的印记微微泛红，“上次它这样，是周执言启动Z-7协议的时候。但现在……感觉不一样。它在听我们说话。”
陈默皱眉。他打开手机，屏幕亮起，逆袭盲盒系统的界面弹出来。没有新提示，也没有任务弹窗，但日志记录里有一串乱码，时间戳停在三分钟前。
“系统被干扰了。”他说，“底层代码有延迟。”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四大守护者升空了。
它们原本静止在穹顶四角的基座上，现在一个个脱离底座，悬浮半空，铠甲自动激活，风、火、水、土四种元素光晕环绕身体。但陈默一眼看出不对——它们的铠甲表面出现了裂痕，和墙上的纹路一模一样，细得几乎看不见，可确实在蔓延。
“警告……”四个声音同时响起，机械感十足，像是从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核心系统遭侵蚀……”
陈默盯着它们看。他记得自己解锁守护者权限时，系统只给了基础指令，没说它们会坏。现在它们不仅动了，还发出警报，说明问题不在外部，而在内部。
“不是物理破坏。”他说，“是系统层面被污染了。”
沈知意闭上眼，手指轻轻搭在额头上。她的预判能力来源于双生契约共鸣，越靠近危机源，感知越强。现在她能感觉到一股低频波动，像是有人在远处敲鼓，一下一下，不快，但持续不断。
“源头不在这里。”她睁开眼，“是顺着空间裂缝进来的。黑色能量只是表象，真正的威胁是那个频率。它在模仿我们的系统信号，一点点渗透。”
陈默点头。他懂这个逻辑。就像黑客攻击网站，不会直接炸服务器，而是先伪装成正常用户，慢慢拿到权限。现在这股黑雾，就是那个“伪装者”。
“所以守护者才会报警。”他说，“它们识别出了异常协议。”
“对。”沈知意看着那四尊悬浮的铠甲人，“它们是系统的一部分，一旦被感染，整个联盟总部的防御机制都会失效。”
空气安静下来。阳光依旧洒在废墟上，街道那边传来人声，救护车、警笛、欢呼，一切都在恢复秩序。可这片穹顶区域，像是被隔开了，连风都停了。
陈默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块老旧手表。父亲留下的东西，表壳冰凉，边角磨得发亮。他不知道这块表为什么总能在关键时刻震动，也不明白它和系统有没有关系。但他知道，只要它还在响，他就不能倒。
“你还能撑多久？”他问沈意。
“半小时。”她说，“再久的话，脑子会烧。”
“够了。”他把手机塞回去，抬头看向裂痕，“我只需要十分钟。”
他走向墙边，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数据线，一头插进手机，另一头贴在裂缝边缘。逆袭盲盒系统虽然不弹任务，但后台还在运行。他要用自己的设备当桥梁，反向扫描黑雾的传输路径。
屏幕上开始跳数字，一串串代码快速滚动。三秒后，画面卡住，弹出错误提示：【协议冲突，无法溯源】。
“果然。”他冷笑，“连系统都被屏蔽了。”
沈知意走到他旁边，忽然说：“试试用契约能量。”
“你是说……用我们两个的？”
“对。”她伸出手，“双心契成那次，我们连通过系统底层。现在再试一次，不一定能破解，但至少能让信号穿过去。”
陈默看着她。她脸色还是白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可眼神很稳。他知道她不想拖后腿，也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劝也没用。
他握住她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契约纹路同时亮起，蓝光从两人手腕蔓延到手臂，最后在胸口交汇。一股热流冲进大脑，像是被人猛地灌了一杯浓咖啡，整个人清醒过来。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代码重新滚动。
这一次，进度条开始走。
“能进去了。”他说。
“快点。”她咬牙，“我不确定能撑多久。”
数据线发热，手机外壳也开始发烫。屏幕上跳出一个隐藏文件夹，名字是乱码，点开后是一段音频。陈默点播放。
没有声音。
只有频率波动图。
他放大波形，发现这段音频根本不是用来听的，而是某种加密信号，每隔七秒重复一次，节奏稳定得像心跳。
“这是……指令包？”他皱眉。
“不是普通的。”沈意盯着波形，“它在学习我们的反应模式。每一次我们调动能量，它就记录一次。下一次攻击，就会更准。”
陈默明白了。这不是随机入侵，是观察，是测试，是等着他们暴露所有防御手段，然后一击致命。
“所以守护者才提前报警。”他说，“它们察觉到了数据嗅探。”
他迅速截图波形图，保存到本地，然后断开连接。手机一拔出来，屏幕直接黑了，电池耗尽。
“手机报废了。”他扔掉数据线。
“值得。”沈意松开手，踉跄了一下，他扶住她肩膀。
“你还行吗？”
“死不了。”她喘口气，“就是头有点炸。”
四大守护者还在空中，铠甲裂纹没有扩大，警告语音也停了，进入待机状态。它们像是完成了任务，等着下一步指令。
陈默抬头看天。裂缝还在，只是比之前小了一圈。阳光从云层缝隙照下来，照在黑雾上，却没有驱散它，反而像是被吸收了。
“它不怕光。”他说。
“它怕的是我们。”沈意抬头，“但它现在知道了我们的频率，下次不会这么容易被拦住。”
陈默没说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表，又看了眼手机残骸。系统不说话，不代表没事。恰恰相反，越是安静，越说明问题严重。
他转身面向沈意，声音压低：“如果下一波攻击来自内部呢？”
“你是说……有人已经被感染了？”
“不是人。”他摇头，“是系统本身。我们以为系统是工具，可万一，它也是目标？”
沈意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手表突然又震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跳。
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醒了。
他低头看表盘，裂痕深处，闪过一丝蓝光。
同一秒，手机残骸的屏幕，突然亮了半秒。
一行字飞快闪过：
【盲盒更新：南极冰层检测到高纯度元素核心，是否前往提取？】
字还没看完，屏幕又灭了。
陈默抬头，看向远方天空。
沈意抓住他手臂：“你要去？”
“不去不行。”他说，“它选这个时候弹提示，不是巧合。是在逼我们分兵。”
“那你一个人去？”
“不。”他握紧她的手，“我们一起。”
他抬起右手，准备再次打开系统界面，却发现指尖在抖。
不是害怕，是累。
腿上的伤还在流血，能量没恢复，脑子也快到极限。可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沈意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他的手表。
“你看！”
表盘裂痕中，那道蓝光没消失，反而在蔓延，像血管一样往金属外壳外爬。
而且……
它跳动的频率，和刚才那段音频，一模一样。